18 規劃越簡單,我們就越能堅持下去

為什麽測驗隻進行一個小時?為什麽我們不能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把自我測驗列入我們一整天的規劃呢?

任何情況下,我們都可以生活在這三個維度之一:過去、現在、將來。當我們在無聊的會議中飽受折磨時,其實做了兩件錯事:

第一,我們沉溺於過去,回憶從前參加過的無聊會議,心裏滿是悔恨沮喪。

第二,我們在思考未來,一點都不耐煩,或者毫不關心該誰發言了,稀裏糊塗把會開完。

如果我們知道自己在會後要接受測驗,哪怕隻是假裝的,我們也會強迫自己活在當下。我們會留心自己和他人的行為,因為我們知道,一會兒我們就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現在是最理想的環境。正是在現在,我們把自己塑造成了理想的自己。我們無法在過去做這些事情,因為它們已經逝去;我們也無法在將來做這些事情,因為它還沒有到來。任何事,隻能在現在做。

把每日問答調整為每小時問答,就是一個強大的規劃,幫助我們活在當下。還記得第12章中格裏芬遇到的“冰塊叮當響”問題嗎?解決那個問題一年以後,格裏芬又帶著另外一個問題來找我。他住在紐約市,他在新罕布什爾州的一個湖濱社區還有一棟度假別墅,多年來,他和妻子與周圍的好幾個鄰居結為了好朋友,他們都是當地的新英格蘭人。每當這些新罕布什爾鄰居難得來到曼哈頓時,格裏芬就會盛情邀請他們到自己位於上西區的家裏做客。格裏芬的三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離開了家,所以家裏有空餘房間,很方便讓這些客人過夜。格裏芬喜歡當一個慷慨的主人,直到一次意外事件的發生。格裏芬是這樣說的:

“在新罕布什爾,我們和鄰居們來往很多,在湖邊大家都這樣。所以我們很期待能在紐約與他們重逢。他們是吃苦耐勞的新英格蘭人,不經常來紐約。但是連續接待到第三對夫妻時,帶他們旅遊成了一件無聊的事情,因為總是在重複同樣的名勝遊覽路線:國會圖書館、9·11遺址、紐約現代美術館、美國自然曆史博物館。我們去高線公園、SOHO商業區和布魯克林散步,看音樂劇,到高檔餐館吃飯。我們的家在紐約,所以當我們去百老匯看演出或者去博物館時,是因為我們想去那裏欣賞藝術,而不是因為來這座城市旅遊,著急要把有名的地方都逛一逛。我對最後這對客人抱怨不已,不僅傷害了一份友情,還讓我妻子看出來了。”

馬上就又有一對夫妻要來格裏芬家做客三天,他擔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就又會控製不住情緒,最終毀掉對方的旅遊。用損耗的理論來說就是,他控製自己的努力將會耗盡他的自律,最終令他脾氣變壞。他對自己造成的這種處境懊悔不已。客人待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感覺這像是一種入侵。他這種情況和參加一場可怕的會議差不多。怎樣才能把一個自己害怕的環境變成一段積極體驗呢?

格裏芬用自我測驗來約束自己。他堅信每日問答的力量。

“把每天變為每小時,”我對他說,“當你和新罕布什爾的朋友在一起時,不妨給自己準備幾個尖銳的問題,每小時測驗一下你的好客熱情保持得如何。”

“隻有一個重要問題,”他說,“我是否盡最大努力招待我的朋友了?”

朋友到來時,格裏芬已經準備好了。每小時問答為他提供了一種規劃,指導他的行為,讓他保持熱情。因此,當他在布什維克街區一家時尚比薩店的人群裏擠來擠去時,或者半年內第三次到美國自然曆史博物館中的海登天文館排隊時,格裏芬把智能手機設置為每小時定時振動,提醒自己考慮這個簡單的問題——我是否盡最大努力招待我的朋友了?並讓這個問答貫穿全天。在這個測驗中,他也許會成功,也許會失敗。在紐約城周遊了10個小時以後,他做出了這樣的總結:

“我原以為這像馬拉鬆長跑一樣,得不斷調整步伐,從開始時精神飽滿,到最後衝過終點線幾乎要累垮。當我感到喪氣、憎恨時,是每小時問題拯救了我。在三四個小時之後,我變得更加精神,而不是勞累了。手機一振動,我就要反思我的行為,慶祝自己做得不錯,然後繼續加油。到一天結束的時候,我原以為會是最勞累、最不開心的時刻,結果我依然保持了當天開始時的狀態。這真是美妙的一天。”

規劃越簡單,我們就越能堅持下去

格裏芬的故事看似違背了損耗的概念,但是這種情況在我看來是有意義的。他知道自己每小時都要接受測驗,而且希望自己能在測驗中表現好,這意味著他若想滿足自己的願望就別無選擇。規劃消除了他的不開心。沒有選擇,就不需要自律,就不會有損耗。

另外,當下決心要好好行動,最初幾步也很成功時,我們往往會產生一種自我實現的動力,這時候我們就不必付出艱辛的努力才能做好,格裏芬稱之為“恒速狀態”(Cruise Control)。就像減肥一樣,我們如果能在前四天抑製住抗拒減肥的衝動,之後就不太容易倒退回去。我們不想浪費已經投入的行為產生的收益。好行為成了我們不願犧牲的沉沒成本。

就這麽簡單嗎?當然如此。規劃越簡單,我們就越可能堅持下去。而每小時問答是非常簡單的,它由以下幾個平滑過渡的步驟組成,實際上我們很少會把它們當作幾個分開的步驟:

1. 預警。成功人士一般都善於預測,他們會提前意識到在什麽環境下自己的行為會遇到挑戰。他們很少會被一場磨人的談判、可怕的會議或者挑戰性的對抗所襲擊。他們在邁入房間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進入什麽環境了。因為沒有更好的詞語描述,我把這種感覺稱為預警,就像運動員一樣,他們在走向賽場之前,需要高度警覺的思維,他們在更衣室裏就會調整好精神狀態。

2.承諾。成功人士不會在一件事上猶豫不決。選擇每小時問答並設計專門的問題,是一種承諾機製。它與單純的希望區別在於,後者隻停留在“想”上,前者是寫下目標。

3.警覺。我們如果忽視了環境的影響,就很容易受到環境突變的傷害。每小時問答,可以精準、規律地刺激我們的意識,讓我們倍加警覺。我們不會忘記自己的處境或者從目標上分心,因為60分鍾之內下一次測驗就會到來。

4.打分。給自己的表現打分會增加我們對自己有意識行動的反思。它是一種令警覺翻倍的力量。一個人獨自做一件事是一回事,在被人監督的情況下做是另外一回事。在被觀察、被評判的時候,我們會更加自覺,隻不過現在我們是在觀察、評判自己。

5.重複。每小時問答最精華的部分在於它們的重複頻率。如果我們在某一小時得分較低,下一個小時就有機會改善。就這樣,在這種規劃當中嵌入了改進行為的機會。

每小時問答的時效很短。如果指望靠它們來戰勝某些長期的行為挑戰,比如把你自己重塑為一個更好的人,那將是不切實際、費神耗力的,而且必然會帶來損耗。盡管變得更好也需要精準的自我警覺,但是對一個能帶來長期持久回報的目標來說,每天或者每周檢查就足夠了。每天晚上回答你的每日問答,若幹個月之後就會漸漸看到收獲。這不是信念的瞬間轉變,而是一場長期遊戲。

每小時問答是為短期遊戲準備的,適合在某段時間裏,我們需要嚴格的自律來約束我們的行為的時候使用。對此,我想到了兩種普遍情況:

第一種是可怕的事件。這不僅包括可怕的會議或者賓客來訪的周末,還包括所有激發我們悲觀心理和無心之過的環境。它可能是一場傷感的公司集體退休會,或是一次與很多親戚共度的忙碌感恩節,或是一場令人失望的家長會。如果我們參與這些活動時不用任何規劃來約束自己的言行,悲觀心理就會成為一種應驗的預言,我們就會給自己製造出不愉快。每小時問答是一種平息悲觀心理的規劃。它就是我們的選擇。

第二種情況是人,那些因為他們的性格和行為幹擾我們的人。他可能是高嗓門兒的同事,或者是用六種不同方式複述同一種無用答案的客服人員,或者是當地學校董事會中吹噓自己無所不知的家夥,或者是在超市裏,在你前邊帶著20件商品堵在10件商品以下快捷通道的購物者。我們都曾見過這樣的人,而且往往會受到他們的幹擾。在這些時候,我們難以忍受他人的愚蠢和固執,每小時問答給我們帶來了一種新的約束。

諷刺的是,我不靠每小時問答來對付那些可怕的事件和討厭的人。恰恰相反,我要應對的挑戰實際上都是我真正追求的事和我實際喜歡的人。

假設我與十名最喜歡的客戶在一家頂級餐廳共進晚餐。我也沒有去了解,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這種場合感到恐慌。我在這樣的環境中遇到的挑戰,就是暴飲暴食和控製食欲的問題。在這種完美環境下,麵對滿桌美食,我需要幫助自己克製,我並不是唯一有這種缺點的人。但是和非常友好的人在這種節日氛圍中,我更加脆弱。客戶營造的這種環境,容易令人放棄自律、過度放縱。它又恰好發生在晚上,這時候損耗最嚴重。食品和飲料都很豐盛,給我創造了機會。我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洋溢著歡樂的情緒,這也放大了我自己的歡樂,進一步削減了自控力。我對自己說,為什麽不享受這一刻,而要等以後再後悔呢?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危險環境。我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證明我們在最需要幫助時,卻得不到幫助。

這就是每小時問答發揮作用的時候。我知道我在這些情況下是脆弱的,所以我盡量多想一些規劃來武裝自己。我告訴自己,不要吃那美味的甜點。有時候,我會和坐在旁邊的人約定:我們兩個都不要屈服於甜點的**。有時候,像奧德修斯用蠟堵住他船員的耳朵一樣,我會告訴服務人員,如果我試圖吃甜點,請無視我的存在。但即使這樣,我依然需要規劃。我每小時用一個問題測驗自己:我是否盡最大努力享受與客戶共處的時間而非食物了?

我也做不到始終表現完美,反正有些晚上我也會吃甜點。但是我沒有忘記每小時測驗自己,以此提醒自己:我不是環境中無意識的受害者。不論我做什麽,都是睜大雙眼,在有意識地做選擇。甚至我給自己打中等分數,也是在鍛煉自己,也是一種收獲。我越是在這種嚴格的環境下自我測試,我的自控力就越強,最後它就會成為我的一部分,這就是一個有意義且持久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