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清秀的黑衣人

幾乎所有芳城區的警力都壓到大學城內外,進入了二十四小時警戒狀態,還再次加裝了監控攝像頭。芳城公安分局下達命令,轄區內隻要發生針對女性的案件,不論大小,一律都要帶著刑警出現場。

為了及時通過視頻監控發現案件線索,專案組對三起案件中視頻條件相對較好的馮豔被害案案發地周邊的各類監控設備進行了地毯式摸排,先後調取了五十一個地點的八十五個監控視頻資料,對視頻中出現的男子進行了排查,但均未發現重要線索。

在這種高度戒備的情況下,有一名外貌清秀的年輕男子在深夜獨自走進了警察的包圍圈。

2012年3月5日,也就是第三起殺人案發生一個月後,晚上9點15分,芳城公安分局政委林子勝叫上局裏的專職駕駛員大武到連環殺人案現場附近轉了轉。

大武以前在刑偵支隊工作過,也有辦案情結。於是,兩個人一起往案發地點走。

以前誰也沒有注意過,離馮豔被殺案現場不遠的地方,兩道高高的院牆中間形成了一條巷道,長度有二十幾米,寬度大約有五十厘米,隻容得下一個人通過。地麵上倒放著一根很粗的樹幹,有七八米長。裏麵沒有燈,漆黑一片。這個地方沒有安裝視頻監控設備。

林子勝和大武距巷道口四五米遠時,隱約看到有一個人,或蹲或坐——距離太遠,看不清。

林子勝小聲提示大武,前方好像有人。大武向巷道口望過去,說:“是有個人。”

這時,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兒意外。按照常理,一個製造了三起轟動全城命案的真凶,在如此緊張的形勢下,應該早就溜之大吉了。難道他還會闖進警方的重點警戒區伺機作案?

白天開偵查會時,芳城分局局長在會上進行了巡邏分組,並要求抓捕時一定要先合圍後動手。可是,駕駛員大武沒有參加這個會。林子勝忽視了這一點,這是他最後悔的事情。

林子勝示意大武從那個人後邊圍過去,但是大武沒有明白林子勝的意思。就在與那個人相距兩三米遠時,走在林子勝身後的大武大叫一聲:“林政委,小心!”

林子勝心裏說:“你喊什麽喊?!”無奈,他隻好停下腳步,打亮手電筒,向巷道裏照去。

那個人坐在大樹幹上,穿著黑色連帽衣,是個小夥子,眉清目秀。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手上戴著白色手套,什麽也沒拿。

“這裏這麽黑,你坐這兒幹什麽?”林子勝用南陽話問。

那個人回答:“沒做什麽。你是幹什麽的?”

大武認為很危險,就大喊:“別動,公安局的!”

那個人聞聲,轉身就順著巷道往外跑。

林子勝和大武在後邊追。

出了巷道,跑了十幾米,來到了山底下。黑衣人路很熟,毫不猶豫地上了山。

林子勝他們緊跟其後進了山,但是山路不熟,追到一處斷崖就看不到黑衣人的身影了。

林子勝喘著粗氣,掏出手機,打電話叫巡邏組圍山。十幾分鍾後,他們又通知了警犬隊。

民警從黑衣人逃跑的路線上找到了一隻白色手套。

大批警察趕到,把整座山圍得很嚴,但最終還是沒找到人。周邊的監控視頻也都調看過了,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員的身影。

雖然沒有追上這名清秀的黑衣人,但是刑事技術人員從他丟落的白紗手套上提取到了DNA。可專案組的民警覺得,真凶不會那麽傻,在這種形勢下不可能鑽到警方的包圍圈裏來,所以沒太重視。

就在此事過去後不久,大學城裏又發案了。

當月16日晚上9點,四十五歲的女老師林澤走到大學城家屬區居民樓轉彎處時,突然被從山坡上衝下來的一名年輕男子襲擊。那人伸手搶奪她的背包時,身材比較高大的林澤極力反抗,並大聲呼救。

年輕男子見有人從樓上下來,轉身就沿山路跑掉了,一邊跑還一邊講著什麽,但林澤完全聽不清他講的是什麽。

林澤被搶的地方,距離三起命案的案發地都不算遠,處於警方的重點防範巡邏區域。警方自然而然地把這起案件與之前的三起殺人案聯係在了一起。這個人簡直是奇葩之極,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肆無忌憚地“折騰”!

林澤起初說,她看清了那名年輕男子的相貌,很像她女兒的一個同學。可是後來,當警方讓她指認這名學生時,她又猶豫了,說沒看清。

在案發現場,刑警發現了一個礦泉水瓶。技術人員從礦泉水瓶上提取到了DNA,與之前從白紗手套上提取的DNA一致。

根據所掌握的重要線索,專案組推斷,這名男子很有可能多次在芳城實施過搶劫。為此,南陽市公安局情報組調取了2011年10月1日至2012年5月31日的一千八百九十一起刑事案件的檔案,從中篩查出作案方式類似於林澤被搶案的搶劫案件一百六十七起,並推送了重點人員三名。

除此以外,警方還使用技術手段對案發地周邊的網吧進行了清查,篩查出五十八名重點人員。但是,經過進一步核查,均被排除。

有了林子勝、大武和林澤三名目擊證人,黔貴警方邀請專家繪製了嫌疑人的畫像。

林子勝作為一名警務指揮人員,眼力相當好。然而,在當時十分緊急和突然的情況下,他確實看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