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戰告捷

東北幅員遼闊,物產豐富,不僅是我國重要的工業、糧食生產基地,更有千百年以上的深山老林和漫長的國防邊境線。由於種種人為的、曆史的原因,東北境內一度是匪患出沒之地,情況十分複雜,在客觀上為犯罪提供了天然生物圈和防護地。

在這個有幾十萬平方公裏、居住著幾百萬人的地區要查尋二十二名逃犯,真可謂大海撈針。

當追捕組置身於這茫茫的白山黑水時,麵對的何止是廣袤、複雜的地理環境,還有眾多的狡猾多詐的地痞、流竄犯。

陳寧追捕組一到達東北即刻與三省一區當地的公安機關、鐵路公安機關取得聯係,對所列的二十二名追捕對象一一架網監控,請三省一區公安機關對專案組提出的幾十個綽號、地址進行一一核實。

這一段文字如此簡單,但是做起來卻非常不易。首先是腿要跑到,從省到地區、市、縣公安機關,光是路途就需要很多天。每到一地,要向那裏的公安機關的領導、刑偵部門匯報“5·10”專案情況、介紹案情,一個一個地偵查南下流竄的嫌疑人員,特別是注意搜尋“12·3”“3·20”案件的線索。

與此同時還必須建立臨時關係人,花錢買情報。可是“5·10”專案組經費有限,我告訴追捕組,先欠著,等我們幹出成績,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多麽大的工作量!多麽細致,多麽艱辛!

這些天,我不敢離開我那間簡陋的臨時辦公室。因為這裏是“5·10”專案前線指揮部,這裏安裝著專案組唯一的一部鐵路電話,是指揮樞紐。三個追捕組的情況要向這部電話匯報,全國各地的查案情況、查緝逃犯情況都要向這裏匯集。如果我離開一步,正好有重要情況需要向我匯報,就有可能耽誤大事。

我不時地來回在這間小屋裏走,不時地瞟一眼桌上的這部黑色電話,盼望鈴聲響起,等著前線發回的捷報。

我已經幾天都沒有回家了,而且我還告訴家人,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不準往辦公室裏打電話。因為就這一台電話,隨時都要處於備戰狀態,否則,前線同誌們的電話打不進來,就要貽誤戰機。

窗外,有知了的叫聲、水管發出的涓涓流水聲。當然,還有廁所刺鼻的味道。

我平時沒有煙癮,幾乎不抽煙。可自從“5·10”專案組成立以來,除了睡覺,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就沒有斷過煙,一口接一口,像是在吃煙,而不是抽煙。煙在手裏、在嘴裏,成了一種道具、一種形式,完全是一種下意識動作,實際是為了緩解心中的壓力。

6月13日,專案追捕組接到報告:號稱“泰來小五”的第4號追捕對象楊文清目前正在家中躲避風頭。

“泰來小五”楊文清,是南下流竄作案犯罪嫌疑人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初步掌握他可能跟著某一兩個重量級人物。楊文清本人不僅身負多起大案,而且他在南下作案的糾合性犯罪團夥間來回跳躍,應該掌握相當一部分犯罪團夥的內幕及一批重要線索。

得到這一線索後,我要求第一追捕組陳寧派熟悉當地情況、了解當地民情的商俊奎帶上追捕組成員、廣州鐵路公安分局刑警隊的劉思明馬上出發,星夜兼程,趕往黑龍江省泰來縣緝捕楊文清。

泰來縣,位於黑龍江省西南部,地處黑龍江、吉林、內蒙古交界處,有“雞鳴三省”之稱。這裏幅員遼闊,既有悠久的曆史和文化,又有近代抗日戰爭的輝煌曆史。這裏的人民勤勞、智慧、強悍。改革開放以後,一些遊手好閑的年輕人向往外邊精彩的世界,南下發財。然而有些人走的不是正確的發財之道,而是流竄在鐵路上作案,危害社會。

楊文清便是其中一個。

6月8日下午三時,商俊奎、劉思明風塵仆仆地趕到楊文清家附近,在當地公安機關的協助下,出其不意地包圍了這個小山村,把正在蒙頭大睡的楊文清捂在了被窩裏。

楊文清南下幾個月,發了點兒財,手裏有幾個錢,除了花在一個湖南妹子身上,就是回來孝順他的父母。楊文清在當地是有名的孝子,隻要從南邊回來,總是大包小包地給父母帶回很多東西,特別是當地還沒有的那些服裝,還有父母從來沒有吃過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昨天夜裏,他和幾個同學聚會,同學們想向他取經,就是傳授短期內發家致富的訣竅。剛剛十九歲的楊文清很會賣關子,他說,發財這個事嘛,說複雜也複雜,要說簡單也很簡單。楊文清說他跟了一個好師傅,他現在從事的行當是一門藝術。楊文清的這幾個關係好的同學,都是不好好學習初中就輟學的古惑仔。他們一聽楊文清從事的是一門藝術,就不敢再問津了。

楊文清可是個大帥哥,當年在學校也是棵名草,很多女孩兒圍著他打轉。昨天,他的這幾個好同學專門找來兩個漂亮妹子,有一個妹子隻有十六歲,長得眉清目秀、楚楚動人,她的一雙會放電的眼睛總是盯著楊文清看,很有點兒那個意思。

說實話,楊文清有點兒心動,可是,他終究沒有動心。楊文清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那是一個湖南妹子,比起眼前這個更美麗動人,更讓他愛戀。他們早已在湘江邊定下終身,在女孩子的家裏,無數次纏綿。楊文清已經暗下決心,非這個女孩兒不愛,非這個女孩兒不娶。

昨晚,雖然他沒有對這個女孩子動心,但這個女孩兒的一片癡情還是讓他感動,因此他喝了不少酒,唱著跳著一直玩到天亮。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點多,所以當商俊奎他們從被窩裏像抓小雞一樣把他抓起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那個女孩兒對他強行擁抱。

第一追捕組傳來“5·10”專案的第一個喜訊,“泰來小五”楊文清被抓獲到案。

電話裏,我向遠在東北的第一追捕組的同誌們表示祝賀,表揚他們取得的成績,同時要求他們嚴加看管,絕不能出現逃跑、自殘、自殺情況,要求他們立即就地審訊,力爭弄清情況,擴大戰果。

審訊楊文清的地點是在當地派出所。

初審由陳寧隊長進行。

陳寧問:“叫什麽名字?”

楊文清瞪著陳寧:“你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就抓我?抓錯了吧?”

陳寧沒想到楊文清小小的年紀如此老練,他不由得怔了一下,厲聲道:“抓的就是你楊文清!”

楊文清斜視了一下陳寧:“噢,我以為你抓錯了呢。”

陳寧火了:“你少給我貧嘴,多大了?”

楊文清朝門外一指:“我們當地派出所那個老李,不是跟你一起來抓我的嗎?我多大你問他好了。”

陳寧一拍桌子:“我現在問你!”

楊文清翻了一下白眼:“你問我,噢,那我告訴你,我今年十九。”

陳寧:“住址?”

楊文清慢條斯理、漫不經心地回答:“本地人。”

陳寧問:“我問你具體地址。”

楊文清:“這個問題你還得問我們派出所的老李,他知道我的具體地址,我記不得。”

陳寧當了十多年的刑警,還沒有遇到如此難對付的審訊對象,他真想衝上去揍他一頓,可是他又忍住了。

陳寧:“什麽時候開始南下的?”

楊文清:“好幾年了。”

陳寧:“把你作案的情況,老老實實地交代一下。”

楊文清斜了一眼:“作案,作什麽案?我沒作過案。”

陳寧:“跟誰學的技術?”

楊文清:“師傅。”

陳寧:“誰是你的師傅?”

楊文清:“師傅就是師傅,我不知道他叫什麽。”

陳寧:你師傅是哪裏人?

楊文清:“東北人。”

陳寧:“東北哪裏的?”

楊文清:“他是哪裏的我怎麽會知道?”

審訊陷入僵局,在當地公安機關的幫助下,暫時把楊文清羈押在齊齊哈爾審查站。

東北戰場初戰取勝,對“5·10”專案組全體同誌都是一個鼓舞。我給在鄭州地區工作的同誌們開會,說:“東北戰場初戰取勝。那麽鄭州呢?鄭州是東北流竄犯重要聚集地、中轉地,難道風聲一緊,他們就不來鄭州了嗎?不是,肯定不是。隻是我們情報不靈,耳不聰,目不明。不能知己知彼,就不能做到百戰百勝,我們必須開闊視野,開辟情報來源。”

馮傑善於領會我的意圖,會後,他立即行動。

鄭州鐵路分局機務段工人王建(化名),多年來經常曠工,靠倒賣火車票為生。去年以來,很多東北流竄犯上車作案的火車票都是他提供的。此人交際麵廣,認識很多東北流竄犯,有較強的活動能力,也就是說有接敵能力。

馮傑跟他有過交往。

我讓馮傑把這個王建找來,我要當麵和他談一談。

一見麵,我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我說:“據我們掌握,這麽多年來,你大量倒賣火車票,構成違法,我們準備勞教你。而且,你還勾結東北流竄犯上車作案。構成犯罪,我也準備收審你,老賬新賬咱們一起算。”

王建一聽坐不住了:“王科長,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倒賣火車票不錯,可是我也給你們反映過一些情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我說:“功不抵罪,你的問題很嚴重,而向我們反映的情況都是些雞毛蒜皮,不值得一提。特別是你和東北流竄犯勾結作案,不判你個三五年的也說過不去。”

王建極力爭辯:“王科長,我隻是給他們提供火車票,我從來沒有上車作案。如果你要是查出來我上車作案了,你槍斃我我也認了。”

我冷笑道:“你為他們提供上車作案的火車票,屬於合夥作案,性質是一樣的。”

王建:“王科長,我今後再也不幹這事了不行嗎?”

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光是今後不幹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王建乞求道:“王科長,你說吧,你讓我幹啥都行。”

我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然後抬起頭看著王建:“我告訴你,今後不管是哪個幫夥的流竄犯來鄭州,你要是不立即向我報告,我就老賬新賬一起算,罪加一等。”

王建立即站起來,極力地向我表態:“沒問題,來一個我幫你抓一個!不然,你隨時把我關起來。”

王建的回答正符合我的想法。

在違法犯罪嫌疑人中,我又選擇了一個有較強活動能力、有接敵能力並且願意為我工作的灰色線人,就像胖妞一樣。

6月9日下午,又一條重要情報傳到東北第一追捕組長陳寧那裏,齊齊哈爾流竄犯罪團夥首要人物吳殿濤也有可能在家。

又一個好消息!

陳寧簡單向我匯報後,我要求他立即帶領精幹人員前往抓捕。陳寧帶領蘭州鐵路公安分局刑偵隊的張其剛、孫正軍兩名偵查員,經過一番喬裝打扮,直奔吳殿濤的家。

到了吳殿濤住的樓旁,陳寧先是勘查現場,看看有幾個樓梯口,從樓上能不能跳下來逃跑。弄清楚地形後,陳寧命令張其剛、孫正軍上樓捂窩子,自己守候在樓梯口,以防吳殿濤逃跑。

張其剛、孫正軍上樓去了。

剛走過二樓樓梯拐彎處,從右邊的屋門裏跑出來一個人,跑得很快,張其剛、孫正軍認為吳殿濤的家在三樓,就沒有在意。

一樓樓梯口的陳寧檢查了一下手槍,把子彈上膛後重新插入腰間。然後,他點上一支煙等待樓上的動靜。他分析,張其剛他們上樓、敲門,詢問、動手,怎麽也得一會兒。他靠在樓梯扶手邊,貪婪地吸了一口香煙,一個圓圓的煙圈剛剛從嘴裏吐出來。突然,從樓上傳來一個人匆匆下樓的腳步聲,陳寧馬上掐滅煙頭……

從樓上行色匆匆地跑下來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高高的個頭,唇上一撇八字胡,兩眼外凸,慌張的臉上布滿了殺氣。

“站住!”陳寧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腰間。長期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這個老刑偵憑直覺意識到這個匆匆下樓的青年不像是一般居民。

下樓的青年倒很淡定:“怎麽了哥兒們,有事嗎?”此刻他就要與陳寧擦肩而過。

如此淡定。

陳寧的手一下子握住衣服裏的手槍……

這個隻有警察有的職業性動作馬上引起了高個青年的警覺,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地說:“別誤會,你們是找吳殿濤吧?我是他弟,我倆長得很像。那兩個幹部正在我家問我哥呢,我去給他們買包煙。”

在他家裏?

不可能!這個時間來不及,張其剛他們應該還沒有進門。

陳寧立即站在樓道中間,厲聲道:“吳殿濤,別演戲了!”

正在上樓的張其剛、孫正軍聽到陳寧他們的對話,飛奔下樓,一下子把吳殿濤夾在了中間。

詭詐的吳殿濤仗著個大力強,猛地向陳寧衝去。陳寧早有準備,一條腿往前一伸,右手一推,吳殿濤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三人上前把他死死地按倒在地。

原來,吳殿濤住在這棟樓的三層。他從石太線回來已經很多天了,他不喜歡玩女人,而是喜歡打麻將。今天他的手氣不好,還沒有兩個小時就輸了好幾千。吳殿濤很迷信,他說今晚很倒黴,手氣不好,於是回到家中。也就是剛剛到家,正考慮什麽時間再出去換個玩的方式,無意間從窗戶看見三個陌生人走到他住的這棟樓下,好像指點著什麽。

多年的流竄犯生涯,無數次從警察眼皮底下逃走,甚至在看守所關押期間也沒耽誤他借看病之機脫逃。此刻,他敏感地意識到這三個人可能是便衣公安,而且很可能是衝自己來的。

這幾天他聽到許多風聲,據說這一次公安部和鐵道部都下了決心,要圍剿他們這些南下流竄作案的幫夥。

三十六計,走為上。

吳殿濤眼珠一轉,迅速奔向門口,跑出門外,回手關上了家門。跑到二樓,他佯裝借東西鑽進了一個鄰居家,在鄰居家門後傾聽有腳步聲上了樓,拉開房門以猴子般的速度飛身跑下樓。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在一樓的拐彎處撞上了這個精明的便衣。

吳殿濤,在齊齊哈爾地界的黑道上可是一位有頭有臉叫得響的人物。據各方麵的情報判斷:1988年12月3日,178次列車上盜竊時被失主發現,用尖刀殘忍地刺傷失主,在數名乘警的槍口下翻上列車頂棚逃走,製造“12·3”慘案的元凶,就是他!

我再次接到捷報:吳殿濤落網。

電話裏,我抑製不住興奮,連聲地說:“好!幹得好!幹得漂亮!我再一次向第一追捕組的同誌表示熱烈的祝賀!”

我對陳寧說,抓獲吳殿濤具有重要意義,因為他很可能就是製造“12·3”慘案的首犯,如果此案攻破,我們將破獲“5·10”專案確定的第二號大案。吳犯殘暴、凶狠、亡命,具有多次脫逃經驗,因此一定要嚴之又嚴、慎之又慎,嚴密措施,嚴加看管,絕不能讓他自殺、自殘、逃跑。同時要求他們立即就地審訊,力爭弄清“12·3”慘案內幕,就地擴大戰果,就地破案。

第一追捕組連夜審查吳殿濤。

滿不在乎的吳殿濤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臨時的審訊室。

落座後,吳殿濤拿出他的慣用伎倆,一雙眼睛直盯著房頂,麵無表情。

商俊奎問:“叫什麽?”

吳殿濤答:“吳殿濤。”

問:“多大年齡?”

答:“二十九。”

問:“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答:“那誰知道,你們還不是想抓誰就抓誰。”

問:“吳殿濤,我希望你端正態度。”

答:“我怎麽不端正了?你們問什麽我回答什麽,這就是不端正了?你想讓我怎麽端正啊?”

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答:“公安機關,所以我的態度很端正。”

商俊奎站起來很嚴肅地說:“我們是鐵道部公安局和公安部五局的追捕組,我希望你不要抱任何僥幸心理。”

吳殿濤:“別說是鐵道部、公安部,你就是聯合國又怎麽了?我什麽事也沒幹,我也沒犯法,你能把我怎麽樣?你們還講不講法律了?”

商俊奎“啪”地拍案而起:“吳殿濤,你小子給我放老實點兒!”

吳殿濤拿出十足的地痞無賴相:“警察大人,我提醒注意,不要隨便罵人!這是人民警察所具備的基本素質。”

商俊奎衝上前去,揚起拳頭就要打,被陳寧攔住。

陳寧:“吳殿濤,我告訴你,你幹過什麽你清楚,我們更清楚!你如果還想好好地活著,就給我老實點兒,就給我好好配合!”

吳殿濤冷笑地看著陳寧:“這位山東的好漢真厲害!一張嘴就要人的命,你以為最高人民法院是你家開的?”

陳寧壓住怒火,朝商俊奎等人一揮手:“押下去!先關到號子裏。”

吳殿濤輕蔑地一笑,朝陳寧揮揮手:“山東好漢,後會有期。”

吳殿濤被帶走了。

陳寧向我匯報審訊吳殿濤遇阻,我要求他們暫停審訊,帶回鄭州。

第一追捕組在東北地區戰鬥了整整一個月,初戰取勝。

盡管沒有完成我下達給他們的任務,捕獲十名以上人犯,但是抓獲了重要案犯吳殿濤、楊文清。

同時,查清了一批南下作案人員的真實姓名、住址,特別是核實了“趙胖”“大民”的真實姓名。

這又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趙胖,真名趙喜貴,現年三十三歲,家住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龍沙區造紙廠4委。

大民,真名錢振民,現年二十八歲,家住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鐵峰區東湖辦事處油氈委125組。

各方反映的案件信息都集中在這兩個人身上:趙喜貴、錢振民各有數十起大案在身,盜竊數額在數十萬元以上。

追捕組在東北所進行的大量的、艱苦的查實工作,為“5·10”專案徹底摸清東北流竄犯的情況,全麵追捕有案在逃罪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返回鄭州的第二天上午,我立即安排臧自恒、田和平對吳殿濤進行審查。

吳殿濤,這個以凶殘、狠毒而在黑龍江齊齊哈爾黑道上稱雄的流竄犯,麵對審查人員,依然沒有絲毫畏懼之色。他不僅拒不交代問題,還一會兒要煙,一會兒要水,東拉西扯,就是拒不交代實質問題。

老臧(我平時都喊臧自恒老臧,他是我的同事,曾經當過我下屬的刑警隊隊長)對吳殿濤這種做派和流氓習性很是看不慣,他不讓田和平給他煙抽、給他水喝。而田和平是個搞審查的老偵查員,他笑了笑,說:“煙酒不分家,是吧吳殿濤?”

吳殿濤似乎對這個田和平有些好印象,吳殿濤看了田和平一眼,說:“謝謝幹部。”

田和平說:“不客氣,你可以不交代問題,但是咱們可以聊聊別的嘛。”

於是,兩個人就拉起家常來。

從天南說到地北,但是富有心計的田和平還是沒有忘記他的職責,他還是從吳殿濤嘴裏套出來一個重要情況。

吳殿濤說:“在吉林省白城市,有一個叫曹猴子(化名)的老幹家,以他為首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南下犯罪團夥。他們很活躍,在好幾條鐵路幹線上作過很多大案。他們好吃獨食,他們上的車,別人不能上。有一次,我們還打了起來。”

田和平站起來,又遞給吳殿濤一支煙,輕描淡寫地說:“你講的這些情況,道上誰不知道。”

吳殿濤點上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貪婪地咽下去,又盯著田和平看了好一會兒,說:“不知道誰把你們引向邪路,竟然把我當成頭號要抓的人物。”

田和平感到吳殿濤有更重要的情況,他又給吳殿濤的杯子裏添了一點兒水,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是頭號人物,誰是頭號人物?我們抓了那麽多人,有幾個不說你是老大的?”

吳殿濤一聽十分惱火,“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田和平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別激動嘛,我又不是不讓你說話。”

吳殿濤用很不服氣的口氣說:“你們肯定知道胖哥和大民吧?”

田和平不屑一顧地一笑:“嘿,不就是趙喜貴、錢振民嘛!”

吳殿濤:“趙喜貴出道比我早,錢振民比我手狠,這兩個人比我厲害多了!不說本事比我高多少,起碼應該把他們兩個擺在和我一樣的位置上。”

田和平與臧自恒交換了一下眼神。

臧自恒在桌子下麵向田和平伸出大拇指,他站起身對田和平道:“你們倆繼續聊,我出去一下。”

臧自恒直奔我的辦公室,向我匯報了剛才的情況。

我笑著對臧自恒說:“厲害!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老臧笑了笑:“嗬嗬!我們隻是用了一點兒小計謀。”

我說:“雖然吳殿濤閉口不談自己的問題,但是他向我們證實了‘南下鐵道襲擊隊’的三巨頭是誰,而且他提供的曹猴子這個人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