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龍州市刑警隊接待室。

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女人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衣著華貴,容貌豔麗。像這樣一個美女走在哪裏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可此時此刻,美女卻僅僅是個配角。因為她身旁的那個男子正散發出強烈的氣場,令人無法側目。

男子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年紀,身材不高但體型健碩。在這個寒意初顯的季節裏,他隻穿了件黑色的緊身圓領T恤,那件衣服被飽滿的肌肉撐得緊繃繃的。一眼看過去,你會覺得有種強大的力量正孕育在這具軀體內,隨時都可能噴薄而出。

男子有一張典型的東方人的麵龐,線條柔和,比例勻稱,而微微發黑的膚色和一對劍立的濃眉則給這張麵龐增添了三分英武之氣。他的雙眼被一副墨鏡遮住了,周圍的人便無法捕捉到男子的目光。但他隨意往沙發上這麽一坐,目光卻又似無處不在。不管你身處屋中的哪個角落,都能感受到這個男人帶來的壓力。

這是一個天生與眾不同的男人,在任何場合都注定要成為主角。

雖然是初次見麵,但羅飛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自己連日來苦苦追尋的目標——白亞星。

白亞星看到羅飛進來,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主動打了聲招呼說:“羅隊長,久仰。”說話的同時還伸手摘掉了墨鏡。

羅飛站在離沙發兩三米遠的地方,和白亞星對視了片刻。對方精亮的眸子裏包含著豐富的情感,羅飛既感受到鋒芒畢露的挑戰氣概,也感受到惺惺相惜般的尊重和欣賞。

羅飛試圖揣測對方自投羅網的動機,但毫無頭緒。與這樣的對手過招,以靜製動或許是最穩妥的方法。所以羅飛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淡淡地回了句:“你好。”隨後便走到辦公桌後坐下。

小劉也跟到了接待室,他往羅飛身旁搬了張椅子,正想坐下時,卻聽羅飛說道:“給客人倒點茶水。”

小劉“哦”了一聲,從櫃子拿出茶杯茶葉。對麵的白亞星便大笑起來,他轉頭向著身旁的女人說道:“你看看,羅隊長是個好人吧,你不用擔心的。”

女人一直依偎在白亞星的身邊,乖得像隻小貓一樣。她的目光也始終盯在白亞星的麵龐上,好像這個世界就隻有這一個人存在。此刻聽白亞星這麽說了,她便轉過臉對羅飛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後她又轉回來,輕輕抓住白亞星的胳膊說道:“可我還是不想離開你。”

女人的聲音溫柔之極,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哀求,便是旁觀者聽來也禁不住心旌搖**。可白亞星卻偏偏板住了臉,嚴肅地說道:“不行。你必須離開了,我有正事要做。”

女人委屈地癟了癟嘴,眼中似有淚花閃動。她還想說些什麽,白亞星見狀便瞪了她一眼,道:“我們說好的。你不聽話嗎?”他的話在女人聽來如同聖旨般不容違抗,後者隻好乖乖地站起身,黯然道:“那我走了。”

白亞星微微一偏腦袋,說了聲:“走吧。”隨後他又提醒小劉,“劉警官,你不用準備她的茶水。”

小劉愣了愣,不明白這兩人一番表演唱的是哪出?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女人已邁步向著屋外走去。到門口時她又停下來,充滿眷戀地回頭張望。可白亞星隻向她淡淡一瞥,絲毫沒有挽留之意。

女人默歎一聲,獨自離去了。

小劉又把目光轉到了羅飛身上,似乎在詢問什麽。羅飛明白對方的意思,順勢說道:“你安排一下,找人送送這位姑娘。”小劉應聲離去。他出去後自然會找個機靈的警員,名義上送姑娘回去,暗地裏卻是要摸清楚對方的底細。

白亞星眯著眼睛,饒有興趣般看著羅飛。作為一名老刑警,他輕易看破了對方的用意。但他並沒有說穿,隻是“嘿嘿”地半開玩笑道:“女人,就是麻煩。”

羅飛也在打量著白亞星,對這家夥來說,女人確實“麻煩”。高梅和杜娜,正是這兩個女人改變了白亞星的人生。現在高梅已死,杜娜則來到了龍州,而白亞星身邊卻又多出了另一個美女。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呢?

這些問題在羅飛的思緒中隻是一閃而過。現在的重點是,白亞星為何會來到這裏?他如此**裸地挑釁,到底目的何在?

既然對方說起“麻煩”這個詞,羅飛便語帶雙關地試探道:“看來你倒是個喜歡惹麻煩的人。”

白亞星立即給出針鋒相對般的回應:“男人如果不喜歡惹麻煩,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看似簡單的兩句對白,舉重若輕,卻又鋒芒畢現。在最初的試探過後,雙方正麵的碰撞便在所難免。

羅飛決定把話題挑明了。他起身端起小劉先前泡好的茶水,到白亞星麵前遞過茶杯說道:“既然那女人已經走了,那就說說你的正事吧。”

白亞星沒有去接那個茶杯,他端坐不動:“正事當然要說,但這個場合不對。”

“哦?”羅飛皺了皺眉頭,“白先生覺得我這裏太簡陋了?”

“羅隊長,你完全理會錯了。”白亞星自嘲般一笑,“我是覺得你對我過分客氣。現在你應該把我銬起來帶進審訊室。你也不必稱我什麽‘白先生’,正確的叫法應該是犯罪嫌疑人白亞星。”

羅飛何嚐不想把對方立刻銬起來嚴加看管?可他必須提醒自己,切不可操之過急,警方目前並未掌握白亞星涉案的切實證據。而對方主動上門,必然藏有後招。自己如果貿然行動,隻怕要中圈套。

抱定了這個念頭,羅飛便衝白亞星微微一笑,道:“看來你不但愛惹麻煩,還是個挺性急的人?”

白亞星把手一攤說:“你都找我那麽多天了,我的底細也被你摸得清清楚楚。能不急嗎?”

“急也沒有用。”羅飛手裏端著那杯茶,既然對方不喝,他就自己喝了一口。慢條斯理把那口熱茶咽進肚裏,他才又說道,“警方辦案是有程序的。我們必須有確鑿的證據才能拘捕你——所以目前說來,你還不夠‘犯罪嫌疑人’的資格。”

白亞星鄭重其事地看著羅飛:“證據很快就有——我今天是專門過來自首的。”

自首?羅飛驀然間怔住了。這個變化著實出乎他的預料。就好比你麵對著一個強大的敵手,在你毫無勝算的時候,對方卻忽然宣布投降。這未免太荒謬太不合邏輯,就算是最樂觀的人也會深感疑慮。

可白亞星還在繼續說,並且越說越來勁:“我對姚柏啃臉案和章明墜樓案負有責任,這兩人都被我催眠了,所以才會做出那些荒唐的舉動。我已經涉嫌故意傷害罪和故意殺人罪,你應該立刻將我拘捕。”

說話間白亞星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他的手腕相對,擺出一副等待手銬的姿勢。羅飛沒有立刻響應對方的動作,他端著一杯熱茶站在白亞星的麵前,緊鎖著雙眉陷入凝思。兩人就這樣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僵持,誰也不動,誰也不再說話,接待室裏一時間寂靜無聲。

片刻後,這份寂靜被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打破——卻是小劉完成吩咐後回來了。屋內這番情形讓小夥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愣了一小會兒,這才惴惴地問了句:“羅隊,怎麽了?”

羅飛眉頭一挑,從凝思狀態中掙脫出來。他對白亞星凝視了兩三秒鍾,然後把茶杯往辦公桌上重重一擱,毅然喝道:“把他銬起來,帶審訊室!”

小劉摸出一副手銬,“哢嚓”一聲銬住了白亞星的雙腕。後者很配合地站起身,主動說了句:“走吧。”說完便邁步走在了最前麵。

小劉沒跟太緊,拉開些距離後他壓低聲音問羅飛:“怎麽突然銬上了?”

“他要自首。”羅飛扯著嗓門,話是對小劉說的,但特意要讓前麵的白亞星也聽見,“你準備一下吧,馬上就給他做筆錄!”

小劉瞪圓眼睛看看羅飛,又看看白亞星,滿麵驚訝。倉促間他來不及細想,隻匆匆趕上幾步,把白亞星先送進審訊室裏再說。

一行三人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小劉把白亞星銬在了囚椅上,白亞星說了聲:“這椅子還真硬。”同時他挪了挪身體,想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硬嗎?誰讓你有好日子不過?到這裏來都是自找的!”小劉厲聲嗬斥道。

白亞星眯起眼睛問道:“怎麽?你怕我?”

小劉一愣,隨即駁斥:“我怕你什麽?”

白亞星不慌不忙地說道:“警察提審犯人,在態度上有個原則,叫‘遇弱更弱,遇強更強’。就是說遇見懦弱的家夥你得態度溫和,這樣有助於緩解對方的戒心和顧慮,而對待強勢的家夥你得更加強硬,這樣才能壓製住對方的氣焰。我一直很老實的,可你卻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這說明你心中早已默認了一種弱者的姿態——你害怕我,對不對?”

小劉咬了咬嘴唇,不知該如何回應。其實他剛才隻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但經白亞星這一番剖析,又的確煞有介事。這樣一來,表麵看來自己是嗬斥了對方,但在氣勢上卻反而被對手壓過了一頭。

白亞星又嗬嗬一笑,抬手指著對麵的軟皮靠椅問小劉:“年輕人,你坐這椅子坐了多少年?”

小劉回答道:“我當刑警六年了!”為了挽回頹勢,他說話的時候特意挺起了胸脯。可惜他的努力很快就在白亞星的回應中化為烏有。

“我十九歲從警,在那椅子上坐過十四年。我審過的死囚比你抓過的小偷都多!”那人緊盯著小劉的雙眼,“三十二歲我就當上了省會城市的刑警隊長,這在全國也屬首例——你明白嗎?”

小劉沮喪地垂下了頭,他真心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和那人對視。那個人在刑警界曾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莫說自己難望項背,就算是羅飛恐怕也得自歎弗如。

“所以說你還嫩得很。今天雖然是你坐軟皮椅,我坐審訊椅,但我仍然可以教會你很多東西,你可得好好學著。”

白亞星說這番話的時候帶著意味深長的語氣,還真有點要教誨對方的意思。小劉已經完全無法抵擋對方了,他隻好轉過頭來向羅飛問道:“羅隊,我們……開始嗎?”這話看似在請戰,其實卻藏著潛台詞——羅隊,該你出手啦!我一個人哪對付得了這個家夥!

自進入審訊室以來,羅飛已經旁觀了良久。此刻麵對屬下的求助,他不得不出頭了。

“你在軟皮椅上坐了十四年,這時間的確太長。”羅飛直視著白亞星,冷冷說道,“所以你還不能正確麵對自己在審訊椅上的新身份。看來我得給你一點時間,先讓你適應適應。”

白亞星沒有回複,他隻是微微聳了下肩膀,做出一個“悉聽尊便”的表情。

羅飛衝小劉做了個手勢,後者會意,兩人一同撤出了審訊室。羅飛順手把屋門關好,那審訊室密不透風的,這一下室內室外便完全隔斷開來。

“這家夥,還真是囂張。”小劉瞪著緊閉的房門,憤然嘀咕了一句。

“他是故意的。”羅飛提醒小劉,“你的情緒剛才已經被他控製住了。”

小劉咂咂嘴:“那他到底想幹什麽?”

羅飛緩緩搖了搖頭:“這家夥的心思深不可測,我現在也看不清楚。所以我們還不能和他正麵接觸——還得等一個人。”

小劉“哦”了一聲。撤離審訊室原來隻是緩兵之計,他也知道羅飛要等的人是誰。說來也巧,就在他們對話的同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視線中。

“羅隊你快看,淩明鼎來了!”小劉抬手往羅飛身後一指,興奮地說道。

羅飛回過頭,正看見淩明鼎和陳嘉鑫二人一前一後,匆匆向這邊結伴而來。

羅飛迎上幾步,和淩明鼎打了照麵。後者見麵就問:“白亞星呢?”

“在審訊室待著呢。”羅飛頓了頓,又補充道,“已經銬起來了,跑不了。”

淩明鼎眼神一亮,他伸出雙手和羅飛一握,鄭重道:“羅警官,看你的了!”說話時他手腕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情緒。

羅飛很理解對方的心情。在淩明鼎眼中,白亞星可不僅是犯罪嫌疑人那麽簡單,他更是害死自己愛妻的凶手、摧毀自己事業的仇敵!現在這家夥終於落入警方手中,淩明鼎自然迫不及待要讓他受到製裁。

可羅飛不得不給對方澆上一些冷水,他抬左手在淩明鼎手背輕輕拍了兩下,說道:“你別性急,這事恐怕沒那麽簡單。”

之前淩明鼎從陳嘉鑫口中得到消息,說是白亞星來到了刑警隊,他一路上都在思忖該如何控製住對方。後來羅飛又說人已經銬起來了,他不免有些驚喜,心想定是警方已掌握到靠譜的證據。但羅飛此刻的態度卻讓他重新冷靜下來,他鬆開緊握的雙手,細問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羅飛往審訊室門口瞥了一眼:“他說是來自首的。”

“自首?”淩明鼎立刻搖了搖頭,斷然道,“這不可能!”

羅飛也道:“確實不可能。”

淩明鼎皺起了眉頭:“這裏麵一定有陰謀!而且他是有備而來,你們千萬要提高警惕。”

“我明白。”羅飛沉吟了一會兒,又問淩明鼎,“你覺得他想幹什麽?”

淩明鼎分析道:“或許是一種主動出擊的方式?他知道警方手裏沒什麽證據,所以才敢大搖大擺地上門。所謂自首,隻不過是個幌子。反正都是他的一張嘴在說,他什麽時候想走了,隨時可以改口,你們還是拿他沒辦法。”

羅飛“嗯”了一聲,又問:“那他的目的呢?”

“目的……”淩明鼎斟酌著說道,“會不會是借著審訊的機會,對你們實施催眠?”

羅飛點點頭。到目前為止,對方的分析思路和自己完全吻合。

白亞星主動申請進了審訊室,最明顯的效果就是有機會和審訊他的警員同處一室。審訊室是個安靜的封閉空間,絕少外界的幹擾,這就形成一個非常理想的催眠地點。此前淩明鼎曾利用審訊室的環境成功催眠了楊冰等人,白亞星或許也想如法炮製。

“其實剛才在審訊室裏已經有過一次交鋒了。”羅飛指了指身旁的小劉,“他很快就受到了白亞星的影響,情緒完全被對方控製。”

小劉沮喪地咧著嘴。

“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淩明鼎提醒道,“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要保持警惕,不要進入他的思路,也不要細想他描述的情境。”

羅飛點頭道:“我會注意的。”

淩明鼎微微一笑:“其實我倒不擔心你。想把你催眠恐怕不太容易呢。”他的言下之意隻是擔心小劉等人。

羅飛也笑了。雖然他曾在白亞星手裏栽過一次,但那次是對方精心布置了一個龐大的迷局。這回在自己的地盤上又怎會再次失手?

羅飛現在考慮的其實是另一個層麵的問題。他對淩明鼎說道:“我們再小心,也不過是被動防守。我想的是,我們能不能化被動為主動,將計就計?”

淩明鼎明白羅飛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對白亞星實施反催眠?”

“沒錯。如果成功的話,或許能找出白亞星作案的證據。”

小劉在一旁重重地“嗯”了一聲,表示讚同。雖然白亞星已經擺出了“自首”的姿態,但別指望正常的審訊能將他繩之以法。要想扭轉局勢,還得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淩明鼎此刻卻垂首不語。他這樣的反應讓羅飛略感詫異:麵對一個刻骨的仇敵,他理應充滿了戰鬥欲望。

羅飛決定給對方鼓鼓勁:“我們可以全力協助你,就像上次那樣。”

所謂上次,就是指淩明鼎催眠楊冰等人的那次。當時警方通過長時間的審訊消耗了楊冰等人的精力,而淩明鼎則在對方最疲勞的時候上場,利用對方的精神低點實施催眠,這便達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在羅飛看來,那次的經驗此刻仍可借鑒。雖然白亞星的實力尚在楊冰等人之上,但隻要警方和淩明鼎默契配合,勝算依舊很大。

淩明鼎還是沉默著。他臉上的神色猶豫不定,似乎在作艱難抉擇。最終他還是長歎一聲,說了句:“不行。”

羅飛不解追問:“為什麽?你不想讓他早點伏法嗎?”

“當然想,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淩明鼎激動地說道,隨後他又露出苦笑,“可你知道嗎?我們催眠界業內有句諺語:手上有傷口,就不要去接觸毒藥。”

羅飛“哦”了一聲,這諺語的含義他已略略猜到了一些。

淩明鼎又道:“一想起我的妻子,我就無法控製心中的悲傷和憤怒。”

羅飛道:“這種情緒可能會被白亞星利用?”

“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發生的事情。”淩明鼎黯然說道,“妻子自殺就是我的心穴,白亞星對此了如指掌。所以我和他交鋒,結果必敗無疑。”

沒錯。白亞星掌握著淩明鼎的心穴,而在兩個催眠高手的交鋒中,這幾乎就是掌握了對方的命門。與此相比,警方對淩明鼎的協助便顯得無足輕重。

羅飛失望地搖搖頭——看來讓淩明鼎直接拿下白亞星的計劃隻能泡湯了。

淩明鼎這時卻又對羅飛說道:“不過我仍然支持你的思路,將計就計,化被動為主動。”

羅飛重新振作精神:“你有什麽辦法?”

淩明鼎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轉頭看看身旁的陳嘉鑫。

羅飛明白對方的意思了。他還是想以陳嘉鑫為誘餌,主動引白亞星上鉤。

羅飛認真考慮了一會兒,覺得這確實是個挺好的機會。不過他還得征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小陳,你願不願意和白亞星深入接觸一下?”

陳嘉鑫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沒問題。”

羅飛又問淩明鼎:“具體該怎麽操作?”

淩明鼎道:“你們三個進去,照常對白亞星展開審訊。白亞星肯定會找機會對你們進行催眠。以他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小陳是最敏感的受體。他會進行一些語言上的暗示,逐步影響小陳的精神世界,最終打下一個心錨。等他脫身之後,便可以利用這個心錨控製小陳,從而展開自己下一步的陰謀。”

羅飛“嗯”了一聲,問:“那我們要怎麽防範呢?”

淩明鼎微笑著搖搖頭:“不需要任何防範。你們應該配合白亞星,讓他盡情表演。而我會在審訊室外監控整個過程。他表演得越充分,我對他的動機和手段就了解得越透徹。他打給小陳的心錨也不足慮,因為我完全可以破解。我甚至還可以有針對性地進行反設置,以小陳為載體,找機會攻進白亞星的心穴。如果能夠成功,那就勝券在握了。”

根據心錨理論,隻要淩明鼎能了解白亞星催眠的過程,那不管陳嘉鑫受到什麽蠱惑,最終都能破解。從這個角度來說,計劃本身是絕對安全的。羅飛便點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淩明鼎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對了,我在審訊室外麵能聽見你們的對話吧?”

羅飛笑道:“不光能聽見,還能看見。我們去年剛上的一套審訊監控係統,審訊室隔壁就是監控室,兩間屋子中間裝著單麵玻璃。”

淩明鼎一拍手:“太好了——那你們看看,什麽時候開始?”

“這就招呼吧。”羅飛揮揮手,算是發出了行動開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