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十 四、假盜真鬼

秦瀟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是競買品已經有了下家,等著人家付錢交收。可聽起來這拍品可不止一件,而且像是都找到了買主,可整個過程自己竟然完全茫然無知。他此刻再悔恨也是於事無補了,於是他來到桌子前,見上麵還擺著幾道菜和十來個酒壺,這就是後麵上的熱菜了,可自己依舊是毫無印象。

他憤然抄起一個酒壺,就往嘴裏灌酒,可是接近了嘴邊,他的手卻突然停住了。他想起自己就是在喝了那不知是什麽的“紫露酒”才中了道,從此就再難自控了。而此刻難道他還想繼續沉淪下去,直至萬劫不複?

他抓著酒壺,體內如萬蟲撓心般想喝,可理智卻告訴他再喝下去就將再無回路,他不免是兩相為難。

而此時,竹簾一挑,兩個小廝卻推著個小車進來,他們小心地將桌子擺在一旁,而後將桌子推到了秦瀟麵前道:“公子,請收寶!”

秦瀟一愣:“收什麽寶?”

“瞧您說的,當然是您高價拍回的寶貝了!”

秦瀟不僅是愣,而是渾身再次惡寒道:“你是說我拍回的?”

“您可是要辱罵小的了,這件‘佛手翡翠’就是您拍回的,難道還會有錯?”

秦瀟一聽腦子裏頓時炸了鍋,自己就是要監視這件東西的交易,而後盯住賣家,可自己怎麽會把它給買回來了?

小廝見秦瀟傻呆呆地發愣,還當他對之前的過程有些不滿。也對呀,誰會在自己已經拍出最高價時,還連續加了三次價呢?這樣的青頭他們的確是見所未見,於是一人就訕笑道:“公子剛才的豪氣可是震懾全場,小的想公子此番一次成名,以後定然沒人再敢跟您搶寶貝了!畢竟在全場沉默時,自己連續加價三次的,別人保準會被當場鎮住,絕不會有人再敢擋公子的財路……”

秦瀟聽到這裏,忙打斷說:“你是說我已經開出了最高價,而後自己還加了三次價?”

小廝點頭,而後垂首道:“公子豪氣,必將在津門垂範永遠!”這時他就聽到對麵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啪”聲,這個他倒是熟悉,以前的確是有人拍後悔了臨到交割恨得打自己嘴巴。這個他處理起來當然駕輕就熟:“公子,所謂買定離手,概不能悔。這就是生意場上的規矩,誰也沒辦法。而且以小的愚見,公子雖然多花了三萬兩,可卻是打下了別人一生無法企及的名頭,這買賣還是劃算的!”

秦瀟一聽多出了三萬,頓時就覺得渾身發抖,他不禁問道:“那……那最後的成交價是……”

“三十八萬兩!”

秦瀟差點兒沒又坐到地上,這是徹底把袁克己的托付給搞砸了,而最關鍵的是自己成了最後的買家,可自己哪裏來的錢收貨呢?

小廝見他遲遲不言,接著客氣道:“公子,您要不再看看貨板?”

秦瀟一看小車上用紅緞麵罩著的東西,茫然道:“這樣吧,你們現在外麵等我一下!等我再好好看看!”

兩個小廝做這行顯然日久,什麽客人都見識過,所以也不以為然。到處都是人,前後都有守衛,還怕他跑了不成?於是兩人就客氣地掀簾出去,等在外麵。

秦瀟呆呆地走到小車旁,一把掀開了上麵的紅緞子。就見一晶瑩剔透的尺許高的擺件映入眼簾,那個翠綠,那個天成,那個絕倫。上麵這些詞都是袁克己跟他提到的,而好在哪裏他是什麽也瞧不出來。此刻他隻是不停地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他強作鎮靜,好好從頭捋起,這次來就是要見到賣家並跟蹤,那事已至此,如果能見到賣家,至少還能挽回一城。

他馬上對外麵叫道:“我能不能見見賣主?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對不起,公子!本地全部交易通過中間完成,這是對雙方保護的規矩。如果公子有何疑問,請將問題日後提出,小的們定會為公子找到行家解釋!至於真偽,公子大可放心,此間的信譽可是名揚京津,萬無贗品之憂!”

秦瀟一聽自己希望中的一點小突破口被小廝當場封死了,不覺沮喪。而後他絞盡腦汁想開了,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周全的法子。突然他猛地一拍腦袋,真笨,還想什麽想,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什麽跟蹤賣家,這事情本來就荒唐,上賞的東西,雖然賞給李蓮英這太監有點兒名不正言不順,可畢竟是賞的。給人的東西還要搶回來,這本身就夠無恥的了,那自己就是甩手不幹又怎麽了?還有那袁克己,本身就做著軍火生意,又對開戰雙方賣貨。他說得是冠冕堂皇,天花亂墜,但歸根結底還不是個兩麵得利發戰爭財的混蛋?自己看在錢的麵子上幫他這回,可這裏本就沒有所謂的正邪善惡,全是他媽的利益,那自己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大不了回去就把訂金給退了唄,接著過回苦日子去!

就在此時,外麵叫開了:“公子,您貨板看好了沒有?小的們可是等著給東主結賬呢!”

秦瀟叫道:“就快,就快!你總得等我數數銀票吧?”

想通了,他的話裏也就重拾了自信。他哪裏有銀票啊?還不是趕緊看看局麵哪裏好開溜。前後兩端此刻定有不少人把守,不好出去,倒也不是怕打不過,而是如果鬧大了,誰都不好收場。那還能是哪裏,當然就是屋頂了。之前他就看過,這頂上是直通建築弧形天頂,為今之計隻有那裏了。

他一咬牙,暗道對不住了,而後足點木板牆壁,飛快地就上到了頂椽。等把住了木板邊緣,他才看清,原來這木板搭建得已是極高,與弧形頂椽不過就離著那麽一尺多寬。要不是這天頂是弧形的,這縫隙根本就不會有。他也不多想,立時就翻身上了木牆頂。

而此時,外麵的小廝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兒,兩人邊叫著邊試探著挑簾進入。進了屋裏兩人也傻了眼,怎麽剛才還說話呢,現在人就不見了?兩人在屋中一頓翻,根本就沒有人影,而後他們敲開了前門,前門守衛說根本就沒人出來。兩個小廝罵罵咧咧地忙飛跑著前去報信,估計他們從未遇過這等離奇的事情。

可是包括他們和前門守衛在內,都隻是瞄了一眼天頂,就沒再糾纏。因為在他們心裏,怎麽可能有人能沿著毫無抓手的光滑牆麵,上得去六七丈高的天頂呢?而且整個大宅戒備森嚴,他們也不信就有人能溜出去,於是就撒開人手到處去找。

秦瀟爬到了牆頂,卻意外發現這夾心木板隔開的牆壁遠超他想象的厚,因為這牆壁是由兩堵空心木牆,再加上中間的木料支撐構成的。這麽做第一應該是為了徹底隔絕兩間屋中的聲音,還有就是這木牆是臨時搭建的,這樣操作是為了絕對結實牢靠。可這樣的布置就給了秦瀟騰挪的空間,他沿著木牆匍匐前進著,試圖能找到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口。

在上麵他倒是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下麵確實是被隔成八個房間,按八卦排列。而每間屋中都有人,又都有兩個**陪侍。看看這些屋中的客人,秦瀟倒是有點兒明白那一對姐妹見著他為何猴急了。這些客人不是老邁就是肥碩,要不就是一臉**相,真跟自己差別挺大。

可一想到自己和那兩個青樓女子,他又瞬間痛苦難當。不過此時找路才是重點,可是天頂是由巨型五彩玻璃拚成的,自己雖夠得著,卻看不出哪裏有開口。如果硬要打開,也不是辦不到,可那樣一來,全宅子可就都驚動了。再看下麵的家丁小廝們,雖然在四下找他,可是完全沒有聲張,更沒有驚動任何客人,可見此處還是對下人訓練有方的。

秦瀟在上邊時曾想過自己是不是應該把那個佛手翡翠帶上,就算最終什麽人也沒抓到,至少還能有個交代。這就是他的性格了,雖然看不起袁克己的所為,但還想著要給人個交代。不過等他再看,人家已經把東西推走了。那秦瀟也就別無他法,隻能專心找出路了。

在上麵他還看到了東西交收的過程,看來今晚一共有四件寶貝參加競賣,而且全部找到了下家。在那些人數錢時,秦瀟看出每一件大概都有二三十萬的數額,那今晚總共的成交價應該在百萬兩白銀上下。他為此極為震驚,倒不是東西賣得有多貴,而是都到了這種國將不國的時候,還有人在這麽大把地花錢買著古董,真是讓人難以想象。不是說盛世古董,亂世金銀嗎?現在怎麽著也算亂世吧,可為何還有權貴在高價收進古董呢?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何止是一件兩件?

據袁克己曾經的說法,這些參與購買珍貴古董的都是權貴王公。可是現在大清國庫裏連一兩現銀都拿不出,國事運轉都難以為繼,更別提給前線的官兵發餉了。而國財大多被這些人納入私囊,可都到了存亡邊緣,這些大清貴胄們就不知道拿錢出來保護一下自家的江山嗎?

袁克己曾經跟他講過,宮內曾經找滿朝親貴,要他們籌款補充一下國庫,可是人人哭窮,惹得太後都快氣暈了,迫不得已從內府抽錢給國庫補錢。而這錢一到了國庫,立刻就被掌權的親貴們瓜分掉。對於這個秦瀟曾是極不理解,難道大清亡了,這些權貴還能繼續過著好日子?不過袁克己給出的回答,卻讓他心如死灰:什麽大清,在他們眼裏就是撈錢的機器。眼見著這台機器就要產不出價值了,那還不想盡辦法多撈點兒。而大清亡與不亡又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到了哪朝,有錢的都是大爺。尤其是現在形勢更複雜了,革命黨要的是民主國家、先進國家、文明國家,那就不能按照以往改朝換代的樣子來吧?那他們就沒有任何被抄家殺頭的顧慮,而且這些個權貴,哪個沒在租界裏有產業?哪個沒在海外銀行有賬戶?到時真的情勢危急,往租界海外一躲,太平舒服日子照樣過著。並且新朝來了,肯定是大把缺錢,那他們手裏斂存的資財還可以成為上可進下可保的資本。那他們有什麽好怕的?

秦瀟想到此處是越來越心寒,沒想到此時最想讓大清完蛋的,恰恰是大清權貴。而他沒想到的是,要是大清真的是中華最後一個帝製王朝,那隻有帝製王朝打造出的古董才會更加值錢,所以他們才會高價收購呀。秦瀟在這個世道麵前,真的隻是像個單純的孩子般幼稚又可笑。不過他身在牆頂,此時最著急的還是找路出去。

這時,下麵的錢物交割都已經完成,小廝們把銀票都鎖進了盒子裏,又給買家們搬來了精美的包裝,看起來這服務當真是周到備至。

可就在此刻,秦瀟卻看到兩邊大門裏的守衛相繼被放倒。放倒守衛的是一夥黑衣人,黑布罩住鼻下,根本看不出容貌。但這些人的步法十分整齊,而且下手都是極為規整,好像是有命令般一起出手。那些守衛聲都沒發出,就被齊齊放倒。這些人快步進了大廳,又紛紛尋人而去,很快就放倒了全部小廝和下人。

秦瀟在上麵看著驚奇,難道是來了入室搶劫的?這裏可有百萬銀子加上幾件寶貝,一起劫了去豈不是比智劫生辰綱還要痛快?但他隨即不解,此間主人看起來就是個權勢很大的主兒,而且這次圍局安排到這般檔次,應該是保密得很好,怎會輕易讓劫匪知道呢?而且他來時也看了,此間處於租界深處,並不是一般劫匪都能進得來的,再說這大宅也是守備森嚴,怎麽一夥人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進來了呢?

等他們控製了全部下人,為首一黑衣人接過手下遞過來的幾個盒子。他一揚手,手下立刻鑽到各個房間中,將一眾衣衫不整的貴賓和陪侍的女子都驅趕了出來,聚到了當中。

他們顯然根本就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全都嚇得不輕。可這些貴客可都是見慣了場麵,口上還很硬氣。

一個還在和陪侍做著**運動的胖子,直接就被揪了過來,此時連褲子都沒穿,他激動地大叫:“大膽奴才!你們是吃了狗膽!知不知道老子是誰?你們是不是都想被抄家滅門!”

一個黑衣人不等他說完,上去就是左右開弓,啪啪地扇了十幾個大嘴巴。那人腮幫頓時腫了起來,他估計從未受過人的嘴巴,一時不知怎樣反應,隻是噢噢地叫著。

黑衣人叫道:“再敢不幹不淨,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那胖子頓時眼中隻剩下憤怒,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已經有其他人從各個房間搜查完畢,一共又翻出了幾十萬兩銀票。領頭黑衣人幾腳跺開了錢盒,把所有銀票數了一數,而後有些奇怪道:“怎麽才過一百萬兩?誰還藏錢了?”

秦瀟聽這話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兒,什麽叫才過?他在上麵看得聽真切,那三位買家的交收款大概八十多萬,又搜出幾十萬,這一百多萬怎麽還不滿足?而且更不對的是,這人的話中好像透著知道今天該有多少錢一般,這才對總數有疑問。這怎麽可能?打劫的除了標榜在外的那些明鏢,比如生辰綱就是十萬貫,庫銀就是十萬兩等外,誰又能知道到底能劫到多少呢?

可下麵人沒給他再思索的時間,一個黑衣人對著領頭的耳語幾句,而後領頭的叫了聲:“拉出來!”

隨後有四個無福消受的就被拽了出來,被踹跪在地上。秦瀟記得這幾個都是沒買貨的,此時就見他們有的蹬著靴子,有的穿著內衣,都是極為狼狽惶恐。

領頭的道:“你們幾個老臭不要臉的,銀子也不帶,就來這混吃混喝嫖姑娘來了,是吧?”

幾人還都懵著,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領頭的踹倒一人罵道:“我說你們來這兒是不是就沒打算買東西呀,是不是一幫子臭要飯的混蛋,來這裏蹭享樂來了?”

這幾人這才明白,原來這些人在他們身上沒搜到錢,故此有此逼問。一人深知人在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顫顫巍巍道:“老夫卻是第一次到此,純粹是探探路,沒想著要……要買東西!”

領頭的一見這人還算是穿得有點兒齊整,冷笑道:“哼,老王八蛋,當老子是三歲呀!來人!給我扒光了,仔細搜!”

幾個如狼似虎的黑衣人頓時撲上去,就開始撕扯此人的衣服鞋襪,那場景好比一幫凶漢要強暴個老男人一般。

“各位好漢,殺人不過頭點地,給老夫留點兒顏麵!”那人死命地捂著**,殺豬般叫著。

幾個黑衣人把他的外衣鞋襪都搜了個幹淨,一無所獲。

領頭的冷笑著拿刀挑著那人的**邊角道:“你是自己脫呢還是我們給你扒下來?”

“你們有辱斯文,褻瀆禮儀,你們這些少教的……”那人口上接著硬氣。

就見領頭的一使眼色,馬上就有三人上去,把老者按住手腳,強扒下**。

此人算是終於領略了一把被人用強而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手一被鬆開,立刻就捂住了下體叫道:“你們這些禽獸不得好死!”

一個黑衣人把**仔細搜查,果然找到個暗袋,從裏麵抽出一遝銀票來。領頭的看著這每張麵額都是一萬的銀票,笑道:“老沒廉恥的,還敢口口聲聲罵別人!你倒是說說,你個新上任的侍郎,怎麽有這麽多現銀呀?”

這話聽得秦瀟一驚,原來是個大員啊!可他發現下麵的另三位卻是一點兒吃驚的表情都沒有,顯然是根本就知道此人身份。

那人拿銀票拍著手道:“本來呢沒想為難你們,可誰讓你們都不合作呢?看來不殺殺雞、儆儆猴,誰都痛快不了!侍郎,這裏就你官兒最小,嘴還最硬,隻好讓你受點兒苦了!”

他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三個黑衣人又撲了上去,這就是一路扒他衣服的三位,此刻顯得是駕輕就熟。兩個抓住他手腳按住,另一個抽出刀來,用刀背猛拍他屁股。這侍郎剛開始還嘴裏什麽喪盡天良、禽獸行徑的亂叫,可十幾下抽下去,就隻剩下慘叫了。剩下那三個見到這般當眾羞辱,聽到這刺耳的號叫,無不戰戰兢兢。

領頭黑衣人又說話了:“我們兄弟隻是求財,絕不會害命!幾位大人隻要是合作,我們根本犯不上傷你們分毫!舍命不舍財這事兒,是螻蟻百姓幹的,幾位大人身嬌肉貴的,可是挨不了吧?況且就這點兒銀子,對我們來說是後半生的安家費,對你們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兒!犯得著這麽舍不得,像他那樣丟盡了臉麵嗎?”說著他走到一人身邊蹲下,拍著他的胖臉道,“你說是不是,這位尚書是哪個部來著……”

那人一激靈道:“好漢說得對,我這就拿錢!”

就見他從靴子裏翻出個荷包,打開抽出的全是萬兩一張的銀票。有了那邊廂的殺雞儆猴,又有了這邊廂的主動配合,另外兩個忙乖乖地從身上隱秘處取錢。

上麵的秦瀟看得分明,還有一個將錢袋藏在屁股溝旁,真不知此人是如何做到的。

對麵黑衣人捂著鼻子抽出銀票,往上一交,而此時這四人的銀票也碼了厚厚一摞,看上去也有百萬之巨。

領頭的黑衣人看看笑道:“這才對嘛!好好合作,哪裏來的皮肉之苦?”說罷他還不忘向那被打了屁股的侍郎的傷處踹了一腳,“你說是不是,侍郎大人?”

那侍郎疼得隻有哼哼的分兒,還哪裏說得出話來。

秦瀟在上麵聽到挨打的這位竟然是個大員,而且下麵幾位都比他官大,關鍵是這幾個每人身上都有幾十萬銀票。他是氣不打一處來,朝廷都到了這般田地,官員天天哭窮,可每個大員卻都是巨富。看來真是窮朝廷不窮官啊!想及此處,他也樂得看這些黑衣人教訓他們。可接下來的事,他就有點兒看不過了。

就見黑衣人又押上來四個,這幾人都是中青年的樣子,看上去一點兒達官顯貴的樣子都沒有。

領頭的道:“你們幾個就是賣家代理吧?”

幾人灰頭土臉點頭。“我也不為難你們,東西爺們拿走了!你們就空手回吧!”

幾個人都是滿臉的如喪考妣,賣寶貝竟然趕上這種事,不但錢拿不到,東西也被劫了。這可真是變成了一筆爛賬,東西都交割了,無論買家賣家都沒地方找人說理去。

領頭的見地上還趴著十來個透明**,突然**笑道:“兄弟們,這可都是津京兩地青樓的花魁呀!平時我們就是帶著大把銀子去,連看都不一定看得到,今天倒是一勺燴了!去找些東西都裹上帶走,也讓兄弟們開開大葷!”他挑著一女下巴笑道,“小美人,別害怕,隻要把爺們兒伺候舒服了,不但分毫不傷你們,還有賞錢呢!”

一眾黑衣人都**笑起來這些姑娘也未曾想過會遭此大劫,都嚇得抖似篩糠。

秦瀟在上麵看到被挑起下巴的,正是之前用“仙樂散”迷暈自己的梓春。他雖然對春夏二人用奸計奪取自己的貞操咬牙切齒,再想到讓自己用傻子加價行為高價拍下寶貝肯定也是兩人誘導的。可麵對她們即將麵對的悲慘遭遇,他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雖說做皮肉生意就像其他生意一樣,都會碰到奸壞的下家,都會落得人財兩失,可這些人要是被這群悍匪劫走了,那下場可能就不會隻是人財兩失那麽簡單。在烏裏雅蘇台他是見過淪為營妓女子的悲慘下場,那這些姑娘到了匪窩下場還能好得了?

雖然這結果好像是她們自作自受,可畢竟都是如花妙齡,幹上這行的也大多都是被逼的,有各式各樣的苦衷。那就由著她們被劫走了,而他卻無動於衷?

他看著下麵的黑衣人把買家們都捆了個結實,也用床單什麽的把姑娘們都裹好,唯獨留著那幾個賣寶的空手站在當地。秦瀟心想此時要不出手,可能這些姑娘就要真被劫走了。不過他看下麵黑衣人不少腰間都露著槍把,顯然也是帶著火器的,隻是沒用上。而他自己兩手空空,可怎麽想辦法對抗這一眾黑衣劫匪呢?

就在他思量無策間,卻見到在門口放哨的幾個黑衣人都直愣愣地倒了下去。而後一行人身法飛快地就衝進了大廳,迅速用手上的家夥火槍控製住了之前的黑衣劫匪。

秦瀟心道,這可是救兵來得及時!可仔細看,又不是那麽回事。隻見來者隻有七八個,也都是口鼻上捂著麵罩,隻是衣著是各式各樣的。這救兵不會也罩著麵罩吧?這事情怎麽如此亂了。

就見一個新來的,用一把短匕抵住了之前領頭的喉嚨道:“挺好呀!給爺們兒省事了!”

黑衣領頭人毫無懼色道:“大膽!你們知道招惹的是誰嗎?聰明的趕緊滾蛋!要不讓你們死無全屍!”

來人嘿嘿一笑道:“哎呀媽呀,嘴還挺硬!”

話音未落,他匕首一閃,那黑衣人手腕肩頭立刻就多了幾個血窟窿,那人再把匕首抵住領頭黑衣人的脖子問道:“我們死無全屍前,是不是得讓你們先變成血葫蘆?”

那人幾乎是瞬間就被刺了幾下,疼痛和驚駭頓時讓他說不出話來。

可秦瀟在上麵卻看得真切,這可不是一般的劫匪,這可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呀!看他出手如電的利索勁兒,功夫可是著實不淺呀!再加上他們進來時的身形,儼然都是練家子。可讓秦瀟不解的是,這麽隱秘重要的權貴競買圍局,竟先後被兩撥匪徒知道了消息,這裏的保密可是太不完善了!而且這兩夥劫匪,卻還有著不同。

黑衣人一幫儼然是組織嚴密,統一著裝、統一行動,看上去就像是軍人般訓練有素。而這後來的一夥兒顯然就是一幫江湖人士,個個都有本事,上來就控製了局麵。這兩夥人顯然都得到了消息,可確是前後進入,很可能是這群江湖人物之前就發現了黑衣人的行蹤,故意來個黃雀在後。

果不其然,有人拎著個錢袋叫道:“都在這裏了,兩百多萬兩!”

那製住領頭人的拿匕首捅捅他道:“謝嘍!替我們兄弟省了事兒!”可隨後話就不好聽了,“你說你們這幫王八犢子也太不地道了,劫財就劫財唄!連貨都不放過!知道啥叫盜亦有道不?好歹得給人留點兒!”

秦瀟一聽這人說話,竟然就是他曾經在東北綠林草莽混跡時無比熟悉的東北話!而且這人說話聽著還有那麽點兒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這時一穿紫紅衣服、梳著大辮子的走了過來,秦瀟一看那人身段打扮竟還是個女的。就聽她說:“你還扯啥鹹淡呢?還不趕緊都捆上!等啥呢?”

這人說話聽著也挺熟,可秦瀟就是一時想不起。那男人倒是唯唯諾諾,立刻就招呼人照辦,開始捆綁黑衣人。

蒙麵女子見地上被裹成一個個粽子、口中還被塞了布的青樓女子,歎氣搖頭,而後猛地踹了領頭黑衣人一腳。領頭的剛被捆好,這勢大力沉一腳正中他**命根,他慘叫一聲就坐倒在地。

而後就見女子罵道:“媽了個你的老毬的,叫你媽喪!媽的劫財劫物不說,還想劫色!咋的!看上啥就想拿啥是不?”

“她們本來就是來賣的婊子……”領頭的捂住襠部打滾,嘴裏還不服氣。

這女子托起他來,左右開弓扇了他一溜嘴巴,並隨手在他身上撕了塊布塞到他嘴裏。那邊之前被抽臉還有被打屁股的兩位權貴,雖然被綁著塞住嘴,見到此情都是不住地點頭唔唔叫好。

女子繼續道:“賣的咋地,你給錢了?不給錢就想把人綁走糟蹋,你他媽比賣的都不如!就你們這夥,把盜匪的臉都給丟盡了!今天要不是老娘忌口,非得清理門戶不可!”

她又看看地上那些粽子,她們都用感激哀求的目光看著她。女子怒道:“都他媽看啥?你說你們,世道不好,活著困難是不假,可不是每個都要去青樓做婊子,讓臭男人禍害吧?就算你們是被那些混蛋爹媽賣進去的,怎麽也能跑吧?就算斷胳膊斷腿兒也比整天被人糟蹋強,知道不?”

朝青樓女子發完火,她又拿過了錢袋子,從裏麵抽出一遝約有十幾萬兩,扔到那些正被鬆綁的女子麵前道:“一人一萬,咋地都夠活了!以後都消停地活著,別再出來讓人禍害了!”

之前男人見她此舉,忙上來攔道:“別,咋忘了我們來幹啥呀?你咋能把錢給這些窯姐兒呢?這要讓三哥知道了……”

女子瞪了他一眼道:“咋地,我樂意!我看你這些年是活擰巴了,都忘了自己是誰了!啥玩意,總三哥三哥的,聽聽就行了唄,還事事當真啊!要我說你那操性,連老五都不如!”

男子知道招架不住,忙求饒般讓她住嘴。

女子卻叫道:“今天來的兄弟一人拿一萬啊,都會跟三哥說不?”

幾個江湖人物都捆好了黑衣人,聽這話都是大受鼓舞,紛紛道:“不會!”

“聽著沒有,要是他知道了就是你說的!”

男子見女人上來了不講理的勁頭,他隻能搖頭毫無辦法。

秦瀟見這女子處事灑脫中透著蠻橫,豪氣中現著精靈,從說話到行為舉止都那麽熟悉,可就是叫不上是哪個。

見事情都收拾完了,帶頭男子對著那些被綁的買家道:“你們的繩子都鬆過了,掙個一盞茶工夫就開了!你們可都瞧好了,搶劫你們的是這群穿黑衣服的,打你們罵你們的都是他們!我們是從他們身上搶的東西,跟你們不沾邊兒!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想算賬找他們去!爺們不伺候了!”

秦瀟在上麵聽這番歪理直覺得好笑,而下麵綁著的黑衣人都是恨死了這群橫空出來截胡的了,人人都是手上加著勁兒在掙脫繩子。

那女子看還呆愣著的一眾青樓女子罵道:“一幫媽的爛皮子,還不走,等著人家禍害啊!你們是不是**賤進骨子裏了……”

那些女子忙倉皇地往外跑去,而這夥人也如陣風般在大廳消失了。

秦瀟這才回過勁兒來,心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呀!不過他的出逃路線卻跟別人不同,他早就瞄好了弧形五彩玻璃穹頂邊側有扇很大的玻璃窗。之前沒跑是那位置有些顯眼,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下悄無聲息溜走。可現在地上除了幾個賣貨的還傻傻地站著,其他人都被捆著呢。他連忙運幾下功就到了窗邊,果然這開窗的把手在內,這扇窗就是方便人上到外麵去清洗穹頂用的。秦瀟再不遲疑,立刻就開窗到了外麵。

他到了外麵關好窗,立刻就仰躺在穹頂上。百感交集、羞愧難當已難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逃出生天、如釋重負也不能描述他此刻的感受。他隻是想大罵一句,這是他媽的什麽爛事兒呀!

這一趟,他嫖也沾了,抽也沾了,還都是第一次!而且男女之事他也是頭一回!竟然還被……他悔恨啊,自責呀,這可是難以見人了!尤其是沁然,想到這裏他心中絞痛……

他看著已經繁星滿布的夜空,心想還不如把他就這樣丟到星星上去,這樣子他也好換個永世清淨!

就此時,突然他感覺旁邊有人在拽他的衣襟,他頓時一驚。到了這上麵本以為沒人會打擾,旁邊有人自己竟忽略了。忙一眼看去,他卻看到了滿眼喜悅的靈福站在一邊。他一怔,忙問道:“你怎麽來了?”

靈福是因為害怕才來的,秦瀟一走,他就害怕得不成,剛剛脫離了魔掌的他,怎麽還敢一個獨處,怎麽還敢遠離恩人?見秦瀟馬車走遠,他跳出窗子,在房屋上攀緣起躍,一路跟隨就到了這裏。而大白天的他不敢現身進去,就藏在了樹上。入夜了,他見這裏周圍就那穹頂視野最好,就爬上去等著秦瀟出來。總之能和恩人離得近,他就會倍感安全放心。

秦瀟也是很吃驚,這裏可是有七八丈高的,沒想到靈福這孩子竟然能爬上來。

其實他是先入為主把他當成孩子了,卻忘了靈福是被當作猴子馴養的。那些喪心病狂的要不能把他訓練得比猴子更厲害,怎麽拿他賺錢?當然這過程肯定是滅絕人性的,不過靈福確實要比秦瀟想象中有更多的本事。不過他既不能言,又不能寫,隻能用那份感激喜悅看著秦瀟。

秦瀟見他過來,先是有些欣喜,而後卻突然想起了個問題。剛才在下麵,這兩撥人不論劫的方式內容如何不同,但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那就是都沒有捆那些貨主!按理說這不應該,因為隻要逃出一個跑去報官,那劫匪想全身而退都會增加難度。這也是他們把其他人全綁上的理由,那為什麽不綁那些貨主呢?難道不怕他們去報官?

這裏還有個問題,之前那夥黑衣人是連錢帶東西,竟然要連著窯姐兒一塊兒搶走。那樣做賣家報官的可能性就高,因為他們是丟了東西又沒收著錢,錢物兩失下痛極過度容易報官。

但第二夥卻隻拿了錢,放跑名妓應該是不在算計之內,全是女匪首臨時起意。他們的處理就明顯聰明得多,賣家雖沒賣到錢,卻保住了貨,那就當白來一趟刺激之旅,沒大損失不用報官。而那些買家身份大都高貴,錢沒了就沒了,對他們來說還可以再撈,再加上秘密地到這裏開局,本身就不想張揚,所以也不大會報官。顯然第二撥江湖人物對這事情,事前分析得很清楚,行事看似癲狂卻透著心機。反而第一撥胃口太大,顯然是要走過路過不錯過,要做就做把大的。

不過顯然黑衣人除了喪盡天良外,對於做一票是一票的搶劫來說,做法卻應該是合理的。第二撥雖然口口聲聲說什麽盜亦有道,但都是盜了還有什麽道?隻要不傷人性命,那幹一票全包圓不是沒有道理的。就算放過那些名妓,但價值上百萬兩的寶貝放過不拿,總有點兒說不過去。

這時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務,雖然事情辦砸了,但有這兩撥一攪和,完全就看不出也說不上是他把事情辦砸的了。現在貨也在,賣貨人也在,那下一步他們不得趕緊帶上貨開溜嗎?就算那三個可能來路正的也許不溜,可為李蓮英賣國寶的卻一定會溜啊!那他守在這裏,不就能繼續盯著跟蹤那家夥了?

想到這兒,他頓時又來了精神,沒承想事情被攪糊了,任務卻能接得上,這意外也算是個驚喜吧?可他又想到這兩撥人都保持著賣貨人的自由,是不是都是一般心思呢?不過先不管他,現在黑衣人那夥兒已經不成了,最多隻剩一路江湖人物了,自己倒還少了些應付。

秦瀟讓靈福趴下,自己貓腰仔細在穹頂觀察形勢,就見這前麵有大片的西式花園,都是灌木,組架比較低矮。而宏偉的大門前是一條橫貫的大馬路,不知兩方通到哪裏。再往前就是一條靜靜流淌的河流了。不用說這就是前門前院了,看起來雖空****的,但有人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他就回到後門上,專注地看起門前的舉動來。就見門口沒什麽動靜,他雖然想了良久,但實際上時間還沒過多久,裏麵幾個賣家可能還沒反應過來,不知下一步如何行動。他又悄悄打開那扇窗戶,從窗縫裏他見到正有三個在排著隊,在廳裏打著電話,顯然是正在跟本家主人請示。而另一個卻是在緊張地找著各式家夥包裹著一個錦盒,那盒子有一尺半高,看大小應該就是那個佛手翡翠。看此人果然不等其他幾人打完電話,就抱著包袱匆忙地往外跑去。

秦瀟心道,就是你了!

可接下來他看到的卻讓他又是一驚。

等他來到屋頂這麵,卻見那人正拿著包袱往大門逃去。而跟著他出來的還有一人,隻見這位是一身亮晃晃的寶藍水綢,正是秦瀟進門時的領路人。

就見這人出了門後,突然一打口哨,旁邊黑暗中立刻躥出兩人。這兩人行動迅捷,顯然就是第二撥劫匪裏的。他與這兩人耳語幾句,指指門口,那兩人點頭會意。一人就先躥了出去,而留下一人手中卻多了根棍子。他又與藍衫人說了幾句,舉起棍子又似乎很猶豫。藍衫人罵了他一句,他這才揮起棍子打在了藍衫人頭上。藍衫人應聲而倒,之後便不再動彈。

秦瀟頓時明白了,這穿藍綢的就是這群江湖人物的內鬼呀!難怪之前混亂中沒見到他,肯定是躲在哪裏觀察動靜了。這時帶著李蓮英財寶的人一出現,他立刻出來通知同夥兒,而後再叫同夥把自己打暈,好製造受害證據,以便繼續潛伏在其間做內應。

秦瀟不禁暗歎,現在這群江湖人物都有這樣周詳的安排,這般巧妙的布局了?這可跟他以前知道的江湖人物大相徑庭啊,看來世道變了,連江湖都進化了!

不過他也來不及多想,而是在空中躍起,直撲向一邊的大樹,好借力到街上追上逃跑的人。可他剛落到樹上,就想起來了,這靈福還在穹頂上呢!自己怎麽把他給忘了!

他正要回身過去,卻見靈福靈巧地七躥八躍,也落到了這棵樹上。他倒是一奇,沒想到他的身手還挺靈活嘛。於是他做了個跟上的手勢,就下到了外麵。

按現在的時間,那賣寶人應該就在視野可及的範圍內。果不其然,那匆匆忙忙挎著大包的身影不是他又是誰?

秦瀟兩下就上了旁邊房子的屋頂,又見靈福雖然多用了些力氣,但也跟著上了。於是他就在屋頂,一路跟蹤著那個賣寶人。

這一路那人雖然七拐八繞,卻是就靠著雙腿,一輛人力車都沒坐。也不是他不想,而是這裏的確是夠偏夠靜,住的又都是有錢人,人力車一般不過來。

秦瀟也看到下麵有幾個身形,正在暗處緊跟著賣寶人,那就是第二撥劫匪無疑了。看來他們果真是得到了李蓮英藏寶的消息,把大算計都押在了此人身上。不過秦瀟腦後沒長眼,他不知道的是,等咬上了這個家夥之後,其餘的劫匪又返回了大宅,將剩下的三件寶貝給一並劫走了。

秦瀟跟得輕鬆之極,靈福卻是漸漸被甩在了身後。他雖然靈活,但畢竟不像秦瀟那般是個輕功高手,能平步屋頂如履平地。他賣力地勉強跟著,卻見秦瀟的影子慢慢地遠了。靈福就是不能發聲,急得是手足並用,不住倒騰,可還是沒法更快。這時他卻感覺自己被憑空抄起,就見秦瀟朝他一笑道:“忘了你不會輕功,我抱著你走吧!”

靈福被秦瀟抱在臂彎下,撲簌簌又掉下淚來。

那人出了租界,上了輛黃包車繼續走,秦瀟還是一路跟著,而那幾個人影也是不離不棄。直等到那人到了一處靠在碼頭邊的小屋前下了車,進了屋,再不見出來,秦瀟才落身到了旁邊的隱蔽處。

他剛放下靈福,就聽身後有人小聲道:“兄弟,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這貨板我們盯上了!你還是再找他家吧!”

秦瀟一聽這是劫匪在叫自己放棄,頭也不回道:“各走半邊是不假,但還有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呢。我們陽關道和獨木橋各走各的,互不相幹!”

“我說你這小白臉子怎麽油鹽不進呢?跟你好好說不行,非得讓我們兄弟來橫的是不?”

秦瀟這兩年也見識了些江湖人物,早就沒了早前那麽多客套,他也不客氣道:“既然目的都是一樣的,那也得看誰有本事拿到才行!”

“我說你還犯上渾了是不?別以為能在房上蹦躂兩下就叫有本事?跟你說,這貨板我們兄弟誌在必得,麻溜滾蛋,省得受苦!”

“那我要就不走呢?”

“哎,我……”

那人顯是怒了,從背後一個黑虎掏心就招呼過來。

按說在背後出手,在江湖上是挺不地道的。可秦瀟跟這人對話壓根兒就沒回過頭,也算無禮在先,所以人家這樣招呼也說不出什麽。可秦瀟隻是腳下一轉就把那人拳風避過,而後順勢在那人肩頭輕輕拍了一下。那人頓時大驚,這一下手要是重些,他焉有命在?看著這小白臉明顯是在讓著自己,他接下來倒是有些猶豫了。

秦瀟此刻卻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自打每日被酒精麻醉以來,他就沒這麽利索地出過手。不喝酒跟人過手找到的快感,讓他很是興奮。可他隨即又想,要是不喝酒,自己的日子可怎麽過呢?

這時對麵又有一人躥過來,劈頭照著秦瀟就是一刀。秦瀟見此人動上了家夥,也不敢怠慢,在空中一翻身就落到了那人身後,隨即一掌就把他拍了個趔趄。

秦瀟低聲道:“我不想出手傷了你們,還望知難而退!而且你們也打劫了快兩百萬兩,見好就收吧!”

那兩人頓時愣了,打劫現場沒見過這小子呀,他怎麽知道得如此清楚?這活本就是幹得不明不正的,現在倒好,又多了知情人!而眼見這小子穿得像個假洋鬼子,原來功夫卻是遠在他們之上。這兩人一時想不到法子,隻得在那裏思索。

可秦瀟想的卻是,這兩個可千萬不要跟自己玩兒命!他隻是輕功好,手底下卻真是一般,再加上喝酒太久,身體早被掏空。剛才那兩下打完,他到現在還手抖呢,要是這兩個一起上來,還真是難對付得很。

他這話是半真半假,前半段倒是真的,可後麵卻是虛張聲勢了。

那兩人看看這個小白臉,也就是二十左右的樣子,十年前他剛不會尿床,就去結識江湖好漢了?這說出去,擱誰誰能信?不過這小子貌似還真挺厲害,而上頭的命令他們又不能違背,這可怎麽辦?

一人一眼看見一旁正在發呆的靈福了,之前他見這小子抱著這大猴躥房越脊的,顯然這猴對他極為重要。他索性一把拖過猴來,拿刀架著猴脖子道:“小白臉子,該知難而退的是你!你知道不,我們兄弟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更何況是隻猴兒!要是你再死皮賴臉非得蹚這混水,我就叫你看看你這猴的猴頭有多重!”

秦瀟一驚,自己一個人慣了,完全忘了靈福的安危,他忙道:“這可不對呀!我認識的江湖好漢哪有一個像你這樣,為難個猴子的!我還當關外都是真英雄、純爺們,怎麽出了你這麽一位拿猴要挾人的呢?你可真是給關外人丟臉!”

“你胡扯啥玩意呢?俺們關外英雄就這麽快意恩仇,你能咋地!”

“呸,你們這夥無恥之徒還敢自稱英雄,我呸!”

這時秦瀟就聽他身後有人說道:“咋的,俺們關外的就不是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