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馮興莊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站起來大聲說道:“兄弟們,我是看出來了。幫子這是要解散呐!這安家錢也沒有,撫恤金也沒有,說不管就不管了,這是讓我們自生自滅呀!”

說罷看看嚴曲九,接著說:“可是我們是從小夥子就進了幫子裏,除了行船跑碼頭可是啥也不會呀!再說這幾年我們跑的全是上海的生意,沒了這生計咱們也過不下去呀!老子老娘、婆娘孩子誰養活呀!”

嚴曲九點頭道:“我們也不比你好到哪裏去,少了上海的活計,我們一大幫子人的活路也是沒著落!”雙方手下紛紛附和,議論一片。

馮興莊接著提高了嗓門道:“兄弟們,以前看別人打打殺殺的搶碼頭,還覺得自己在幫子裏安安穩穩的真是燒了高香了!奶奶的,沒承想,說不管就不管我們了!如今為了大家的活路,打打殺殺總比沒活路強!我決定,既然幫子不管咱們,泊頭也沒了,咱們索性留下打出自己的碼頭來!兄弟們你們看怎樣?”

手下一片附和之聲。嚴曲九也說:“這話有些道理,既然眼看沒了活路,我們幾十號也留下打自己的碼頭,兄弟們行嗎?”身後也是一片叫喝之聲。

見此情景,馮興莊對盧應龍說:“護法,你也看到了。回去幫我們給幫主老人家請個罪,可不是我們不想在幫子裏,而是幫子不管我們了。我們也不給幫子找麻煩,自謀出路嘍!”說罷就叫上嚴曲九一起向外走去。

他邊走邊說:“我說老嚴,不管怎麽的我們都是一個幫子裏出來的,不如我們成立個新幫派,立個名頭。你看我使個大斧子,就叫‘斧頭幫’咋樣?”

嚴曲九道:“呸!我才不在你手下混呢!還什麽‘斧頭幫’,那我用紅纓槍,就得叫‘紅槍會’了?”

馮興莊接著道:“哎,不急不急,那都是後話,現在我們在這個地界人地兩生,應該兵打一處,咱們先一起幹,名字以後想!老嚴,你是屬啥的?”

“怎的,要和我論把子……”兩人倒是一路唱和起來,全不似剛剛還要向對方玩命一樣。

這二人有說有聊帶著自己兄弟走了,隻剩下盧應龍和兩個弟兄被晾在那裏。按幫裏的規矩,下屬的幫眾離場最起碼也要施禮告辭,而這兩個小小的把頭竟似忘了這位護法的身份一般自顧離開。

這種壞了幫規的事,按律應該處置,一個手下說:“盧護法,這……”盧應龍低哼了一聲:“隨他們去吧!我們還有事要辦!”

這時他隱隱看到三個人影出現在門口,一個手下也看到了,叫道:“誰這麽大膽,敢擅闖漕幫屬地!”

為首的來人朗聲說:“不對吧?我剛聽說漕幫要搬走了,過來看看場子也不行?”腳步卻未見稍停。

盧應龍抬眼仔細看來人,突然間眼皮一陣**,不自主地向前跨上兩步問道:“你,你可是白安兄弟?”來人上前施禮道:“盧大哥,小弟唐突前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