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盧應龍叫了一聲:“你們都坐回去!”見雙方雖怒目而視,但也都陸續回到本邊,他接著說:“我這次來就是通知各個碼頭的,以前不管你們是什麽專屬碼頭,什麽專用泊位,今後一律沒有了!”

馮嚴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很吃驚,幾乎齊聲叫道:“為什麽?”

盧應龍站了起來:“前幾日我分別去了上海道和租界的工部局,他們通知我們今後黃浦江所有的碼頭都不再為漕幫專設泊位。也就是說今後你們停船要自找出路了!”馮嚴二人聞言都愣住了。

李白安也是相當吃驚,要知道這碼頭的泊位是幫中兄弟多少年打殺,拚命賺來的,有專門的泊位,有專門的倉庫,有幫中人值守,是漕幫行船江湖的便利,也是第一大幫的地位臉麵。

以往這份打來的臉麵都是通過花錢買通衙門和租界來維持的,現在幫中到底出了什麽事?難道連這也做不到了?

馮興莊問:“我說護法,這是什麽意思?漕幫之所以叫幫,那就是到哪裏行船都有自己的天地,都有自己幫中兄弟照應,這是兄弟們的臉麵。對不對,嚴把頭?”他倒是看情由不對,拉攏上了對方。

嚴曲九也說:“對呀!漕幫的兄弟就是靠著各碼頭幫中的大旗行走江湖的,怎的幫中現在不管下麵的兄弟了嗎?”

盧應龍歎道:“兩位說的什麽話!幫裏怎會不管自己的兄弟們!隻是這上海的情勢複雜至極,幫裏多次與地方衙門交涉未果,他們也是迫於洋人的壓力,現在時局又已經到了這般田地,幫裏也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白安一聽就覺得裏麵不對,自己以前就處理過這樣的事,就算洋人的槍炮再厲害也不敢濫殺,而漕幫幫眾之多是人所皆知的,如果一哄而上,任誰都得掂量掂量。

如果是小的爭執,對方不明底細衝撞了殺了人,漕幫都要報複找回人頭,這麽大的事說不讓就不讓了?而幫裏竟然沒什麽異議,就這麽妥協了,這根本就不是漕幫的一貫作風嘛!

難道幫中有了什麽大變故?那師父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接著就聽盧應龍說:“你們這次就算了,你們回去傳話給自己分舵的人說了,以後來這上海到了黃浦江停船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說罷,他指著空****的庫房對他們說:“你們看,總舵的庫房裏也都沒什麽貨物了,我們已準備清空關門了!你們做完這一單也就隻有自尋他法了!”

馮興莊木了一會兒說道:“可是這幾年,我們的活計都是跑上海的,要是沒了泊位,我們怎麽辦?難不成停人家的泊頭去,那交了泊靠錢我們還有嘛賺頭,大家還不得喝西北風去!”那邊嚴曲九也是一樣情況。

盧應龍隻好說:“那就隻好靠你們幫眾自尋出路了,有句話說‘老天餓不死瞎家雀兒’嘛,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