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初鳴蟄驚 (一)

圓形廣場一邊的草坪上,被麻繩圍出了一塊長約五十米,寬約三十米的小型球場,兩端的正中各擺放著一個簡易球門,場地被一條白堊畫的線一分為二。不用說這就是當地青年人自建的一個小型足球練習場。

足球運動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國的漢代,那時叫蹴鞠,本是訓練青年士兵的方式,至唐宋日漸成為一種成熟的比賽模式,踢的皮球叫“俅”,北宋徽宗時的權奸高俅就是靠踢得一腳好俅發跡的。

到了大清朝,滿人出於對固化統治、弱化漢人的需求,蹴鞠開始備受限製,日漸衰落。而在這英吉利國卻發展成足球,大行其道,於幾十年前更是成立了專門打比賽的協會和俱樂部,民眾踴躍參與,頗有些國球的架勢。

此時秦瀟、周烔二人正和幾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對峙著,比比畫畫說著什麽,見到李白安一行飛身而至,便快步迎上前。

李白安嚴厲地說道:“我三令五申,不許你們和當地人發生任何衝突,你們沒把我的話放在耳朵裏嗎?”

“義父,我們怎敢,”秦瀟低頭道,“隻是那幾人實在欺人太甚,我們在學校裏也踢球,見他們在耍不禁過去看看,偶爾品評了幾句。誰知他們竟向我們吐口水,還罵我們是,我們是……”

“有尾巴的中國豬!”周烔憤憤地在一邊搶道,“我們實在憤而不平,就上去與他們理論了。”李白安一行人雖在英國已經多年,但卻一直以大清子民自居,辮子也一直未曾剪掉。

他們幾個大人自是沒什麽關係,但兩個男孩子在同學中卻顯得很是異類。所幸兩個孩子的成績都相當好,在各方麵的表現也都很優異,所以在同學中也得到了相應的尊重,並未受到過什麽侮辱。

李白安想想少年人難免義氣衝動,自己年輕時不也是意氣風發?便說:“我們一行是來英避禍,與當地人盡量不要有衝突。古話不是說‘忍為高,和為貴’嗎?還是少惹麻煩。我們這就回去吧。”

一行人轉身剛要走,就聽得身後幾個英國少年的嬉笑聲、口哨聲響了起來,汙言穢語也炸了開來,最後竟然侮辱到了一行的女子身上。

心月不太出門,英語不好沒聽懂,盛思蕊可是按捺不住了,回過頭來:“你們幾個小流氓說誰,信不信我代你們媽媽教訓你們這些沒教養的!”秦周二人也早已按捺不住,叫道:“義父!”

李白安雖然嘴上那樣說,但畢竟曾是個刀頭舔血的人,加上之前愁思的煩悶,熱血一湧,對二人說:“你們去吧,在球場上讓他們見識見識誰才是豬!但切記不可致人傷殘,也不能見血。”

他也看過幾次足球比賽,知道就靠這兩個孩子,對付對方六個球員已經是綽綽有餘。

秦周二人回到球場,向對方打頭的一個棕發鉤鼻、滿臉雀斑、高自己半頭多的男孩子冷冷地說:“是男人就別耍嘴上功夫,有本事場上較量一下。你們輸了要向我們所有人當麵道歉,我們輸了隨你們怎麽罵。”

那男孩一愣,看了看說:“你們幾個人跟我們比?”“兩人。”“你們開玩笑吧!我們可是有六個!”

“兩個就足夠了,一人守門,一人踢球,規則隻說最多十一人上場,可沒說兩個人就不能上。”

那男孩子又愣了半天,看著他們二人說:“你們沒瘋吧?”

“廢什麽話,趕快開始,我們還等著回家吃午飯呢!”“好吧,既然你們自取其辱,我們也不客氣了。兄弟們,準備上場了!”

周烔和對方守門員各自就位,對方的四個隊員也已列陣完畢,秦瀟和雀斑臉站在場中央,腳下就是牛皮縫製的充氣皮球。雀斑臉男孩兒輕佻地說:“你先開球吧。”

秦瀟撇了撇嘴:“你來吧,我中國乃禮儀之邦,客隨主便。”“那我可不客氣了。”“請便。”秦瀟順勢做了個請的手勢。

隻見雀斑臉右腳一分,皮球向著右翼接應隊員奔去。隻見人影一閃,秦瀟已然截斷了皮球,順勢鉤腳向空中一踢,自己則打後空翻向上躍起。於四米左右的空中,身體正成倒立狀,皮球也已升至腳邊,眼觀球門左腳用力,隻聽得呼的一陣風響,皮球已經直入對方球門。

秦瀟隨後於空中扭轉身形,大氣不喘,緩緩地落在了草地上,微笑著看著對麵幾人。

此時對方球員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連守門員都在兀自發呆,全然沒注意到身後球網上還在快速旋轉的皮球。

全場隻剩下周烔、場外的心月和兩個女孩發出的叫好聲。

對方球員聽到叫好聲才緩過勁兒來,但還在迷糊剛才這個球是怎麽進的。

一旁的一個金色長發男孩兒走到了秦瀟麵前說:“這球不算!”

“為什麽不算?”秦瀟冷冷地盯著他。“因為……因為……我們還沒準備好!”他麵紅耳赤地辯解道。

“既然已經開了球,雙方就已經準備好了,況且還是你們先開的球,這不是規矩嗎?”

場外的盛思蕊高聲叫道:“你們耍無賴,輸了球不認,丟不丟人?”那男孩頓時語塞。

這時雀斑臉沉沉地說:“這球按規則確實應該不算!”“為什麽?”“因為我們沒有裁判,沒有裁定的進球就算無效。”秦瀟等也沒想到這出,也一時無語。

這時場外一位一直坐在長椅上的男子站了起來,走進球場來到幾人身前說:“我來說句公道話,剛才確實倉促,那個球就當熱身!諸位如果不嫌棄的話,之後的比賽由我來當裁判,各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