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兵不血刃

就在事態變得焦灼的當口,機會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天周昊宇在街上遇到了杜若,看到杜若買了許多東西,便想順道送她回家,車還沒有啟動,就接到了肖楠的電話:“周隊,霍連寶在長春路七十九號東興家園一號院,劫持了人質,在五號樓的樓頂與我們對峙。請求支?援!”

事發突然,周昊宇來不及問是怎麽回事,馬上調了消防救護以及狙擊手,而自己則通知了刑警隊的其他人趕往事發地?點。

“我跟你一起去!”杜若說?道。

“不行,這很危險,你不是警務人員,我不能帶你?去!”

“他劫持了人質,也就是你們需要談判,也許我能幫上忙呢!”杜若堅持?道。

周昊宇聽她說得有道理,也就點頭答應?了。

到達東興家園的時候,已是下午一點四十三分了。東興家園分為兩個區,一區是一期工程,共有十五座樓,全部是老式的六層建築。二區共有樓二十二座,是新建成沒幾年的小高層。這兩個小區中間隔了一條馬路,分別在長春路中段的東西兩?側。

而事發的地點就在東興小區一號院的五號樓。樓下已經有不少群眾在圍觀,看到維持秩序的人有點麵熟,他記起,這是長春路派出所的?人。

來不及問這是怎麽回事,周昊宇臨時安排道:“苗靖,你守在下麵,等消防的同誌來了,安排氣墊,以備萬一,讓狙擊手占據有利狙擊位置,到位後向我匯報,等候指?令。”

簡短的安排後,周昊宇帶人直奔樓頂的天台。在場的不止有肖楠和兩個負責跟蹤的刑警隊員,還有三個是九夷分局刑警隊的人,繼張顯之後上任的刑警隊長譚長淵也在其中,另一個是他很熟悉的人,長春路派出所的副所長華林?生。

樓頂上搭了許多晾衣竿,上麵有的搭著被子,有的搭著床單,有的掛著衣服,一個塑料的籃子倒在地上,還有沒晾完的衣服散落在地麵。樓頂的邊緣有一米高的水泥護欄,邊上還有一些架子,零零散散地種著幾盆植?物。

霍連寶左臂勒著一個女人的脖子,右手一把美工刀按在女人脖子上的大動脈處。更要命的是,看那女人的身形,儼然是一名懷孕七八個月的孕婦。那名孕婦一手護著肚子,一手扒著霍連寶勒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漲得通紅的臉上汗珠密布,不住顫抖的身體被霍連寶拉著不住後退,邊哭邊哀求,情緒已近崩?潰。

霍連寶看到這麽多人湧到現場,情緒更加激動,整個人處於失控的邊緣,喊道:“你們走,走,走啊,不走我就殺了?她。”

肖楠向霍連寶喊道:“霍連寶,你別傷了人質,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我們會盡量滿足你。”他回頭看到周昊宇已經到來,微微鬆了口氣。周昊宇向肖楠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弄成這?樣?”

肖楠歎了口氣道:“我也沒想到,我們像往常一樣跟蹤監控他,他進樓去送餐,我們就在樓下等他,誰知道九夷分局刑警隊的人這個時候衝進了樓道,我們知道不好,就跟了進?來。”

剛說到這裏,譚長淵和華林生也向他靠攏過來。譚長淵接過話頭道:“周隊長,情況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們接到了群眾的舉報,最近有一個網絡詐騙團夥活動猖獗,經過我們與網監大隊的共同偵查,掌握了詐騙團夥的情況,找到了他們的一個窩點就在這座樓二單元的四〇一室。我們行動時,在樓道裏遇到了他——”他指著霍連寶說道:“他一看到我們轉身就跑,他跑,我們的人自然會追,就這樣追到了樓頂,誰知道樓頂有個女人在曬衣服,他劫持了那個女人與我們對峙。直到肖楠也跟上來,我們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們都跟他說了些什麽?”周昊宇問?道。

幾個人被他問得有點懵,因為他們不知道霍連寶是什麽人,市局刑警隊為什麽要跟蹤他。沒有得到周昊宇的同意,肖楠不敢隨便把情況透露給他人。肖楠道:“沒有,我們並沒有告訴他別的,隻是告訴他,隻要他放了手中的人質,我們可以盡力滿足他的條件。這樣一是為了保證人質的安全,二是為了拖延時間等你們?來。”

杜若這時才出現在樓頂,她走得氣喘籲籲。幾個警察攔著她道:“是誰放你上來的?趕緊撤回?去!”

周昊宇擺擺手道:“讓她上來,她是我帶來的。”他向前走了幾步道:“霍連寶,警察的目標不是你,是樓裏的一個詐騙窩點,你就是一個送快餐的,隻要你放了她,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你保證,你拿什麽保證?你能保證得了嗎?”霍連寶喊?道。

“我是市局刑警隊的隊長,我保證你隻要放了這個女人,你不會有事?的。”

周昊宇向身後的肖楠問道:“前麵他提過什麽條件沒?有?”

肖楠搖搖頭道:“沒有,他隻是不斷地要我們離開,既沒有讓我們放他走,也沒有要什麽東?西。”

霍連寶喊道:“我放了她你就放我走?你騙小孩子呢,你身邊這個人已經跟了我好幾天了,你當我不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周昊宇知道霍連寶還是比較警覺的,這麽長時間的跟蹤監控,想不被發現也難。“我們為什麽跟著你?吃飽了沒事做嗎?”周昊宇知道,如果一個人沒有了退路就會變成亡命徒,隻要有一線生機,沒有人會主動放棄,周昊宇試圖裝糊塗以說服他,“你不過是適逢其會,我們抓的是詐騙犯,不是你。你隻要放了她,就連你劫持人質都能算是主動放棄,很快就會沒事了。”這時他的耳機裏傳來申童的匯報:“報告隊長,狙擊手已經到位,我已將你的通訊器跟狙擊手連線,你可以隨時下令狙殺目?標。”

“你們不光跟蹤我,還把我家翻了個遍,你當我是傻子嗎?我知道早晚會被你們抓到,抓到後就是個死,我就是死,這個女人也別想活。”霍連寶吼?道。

周昊宇吐出一口氣,霍連寶早有察覺了,再怎麽騙他也不好使了。周昊宇說道:“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放了她?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我要你們帶一個人來見我,她來了,我就放了這個女人!”霍連寶聲嘶力竭地喊?道。

“什麽人?”他隻要提條件就好,就怕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與人質來個同歸於?盡。

“趙玉芬,你把她帶來見我,我就放了?她。”

“沒問題,但你得告訴我,趙玉芬是誰?她在哪裏?不然天下有那麽多趙玉芬,我怎麽知道哪個是你要找的人?呢?”

“你們不是警察嘛,你們不會查呀?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恨她,我恨她啊!”霍連寶越說越激動,額上青筋暴突,眼睛中滿是憤?怒。

“好,你別激動,我馬上讓人查,查到了就帶她來見你。這麽長時間,我想你也渴了吧,我讓人送幾瓶水給你喝。”周昊宇極力穩住他的情?緒。

“別跟我來這套!我要你馬上帶她來見我。要不然,被你們抓著也是死,我就跟她同歸於盡!”霍連寶勒著女人的手臂用力,女人的臉漲得通?紅。

“好,好,我馬上讓人查。”周昊宇向著耳機中說道,“信息組,馬上查趙玉芬的地址,把人帶過來。”周昊宇說完,又向霍連寶說道:“人很快就來了,你可以放鬆點。”說完舉起左手,似是無意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杜若雖然被放了進來,但是她不能靠得太近,她一直在觀察霍連寶,肖楠則守護在她身邊。肖楠向她道:“你閉上眼睛?吧。”

“怎麽了?”杜若問?道。

肖楠在她耳邊低聲道:“周隊剛向狙擊手下了命令,鎖定目標,隨時執行狙殺任務,那個場麵你還是不要看到比較?好。”

杜若心中一顫,有人在她麵前被擊斃,這種場麵她想都沒想過。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悄悄地向肖楠道:“他不是要見人嗎,也許見過之後會有轉機,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肖楠低聲道:“從他前麵的話中,他知道自己被捕後的結果,他要求見趙玉芬後就放了人質,但是他沒有要求我們放了他自己,很有可能,他見到趙玉芬了卻最後的心願,不是與她同歸於盡,便是自殺。周隊聽出了他未明說的意思,所以才下達了這樣的指?令。”

杜若聽他這麽說,也隻能默不作聲。她真怕看到血濺五步、橫屍當場,在她的眼中,不管是什麽人,生命都是寶貴的。而這時,霍連寶拉著那女人後退到了樓頂入口的塔樓處。女人被他拉著倒退著,被腳下的一塊磚頭一絆,身體控製不住向後倒去,二人一起撞在了塔樓的牆壁上。霍連寶手中的美工刀因突發的情況劃破了女人脖子上的表皮,鮮血頓時流下來染紅了胸前的衣服。女人隻覺得頸間一痛,又看到血,這一嚇立時頭昏腿軟,身子一軟暈了過去。更為嚴重的是,因為驚嚇和虛脫,鮮血不斷從她腿間流下,在地上匯成血?泊。

周昊宇看不能再等了,他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手勢,這次杜若看懂了,應該是擊斃的命令。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裏,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而周昊宇的耳機裏卻傳來狙擊手的匯報:“目標已進入射擊死角,無法鎖定目標,是否需要調整狙擊位置以繼續執行狙殺命令,請指?示!”

看來不能再等狙擊手了,隻能靠樓頂的這些人完成了。時間不等人,如果再不能營救人質,可能會一屍兩命,那可就是很嚴重的後果了。周昊宇四下掃視了一眼,尋找可以一槍射殺目標的位?置。

等了大約有一分鍾,槍聲沒有響起,杜若睜開眼睛。她不解地看向肖楠,肖楠小聲道:“應該是狙擊角度有問題,看來得靠我們自己了。”說完,他輕輕地在周圍調整著方位,以尋找一個最佳射擊角度,既能一槍斃命,又能不傷到人?質。

而杜若這時把注意力也放到了霍連寶的身上,而霍連寶的表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再看著周圍荷槍實彈的警察,他似乎被女人身上流下的血所吸引,死死地盯著移不開目光,他張開了嘴,努力吞咽了幾口唾液,臉色潮紅,呼吸也變得急促,手微微顫抖著。因為女人暈了過去,身子下沉,霍連寶也隨著彎下了腰,他手中的美工刀抵在了女人的咽喉?處。

杜若知道身邊的警察正在尋找機會擊斃凶徒,解救已經奄奄一息的人質。杜若悄悄地向肖楠問道:“你們現在開槍,能保證人質安然無恙?嗎?”

肖楠皺著眉搖了搖頭:“如果現在開槍,慣性的作用會讓他手中的刀子向後劃去,這種刀片非常鋒利,隻怕人質也難保全。”杜若這時注意到霍連寶的目光有些渙散,急促的呼吸變得沉?重。

杜若上前幾步,向周昊宇道:“我去試?試。”

周昊宇一手把她攔在身後道:“不行!這件事與你無關,到後麵去,快?去!”

杜若衝他淡淡一笑,伸手在他的手背輕輕拍了幾下,聲音柔和而有磁性:“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就在周昊宇被她的目光所吸引而一愣神的工夫,杜若已經越過他徑直向霍連寶走去。她走得那樣柔緩,如一團雲輕輕地飄了過?去。

霍連寶彎下身體,一直低頭看著地上那一攤血,對慢慢靠近他的杜若毫無察覺。而周圍那些警察並不認識杜若,看到這裏不由感到奇怪,這麽危險的時刻,周昊宇為什麽不阻止她,如果人質出了問題,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但是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隻得向肖楠道:“她是誰?怎麽回?事?”

“別問了,也許有轉機。”肖楠不欲多說,隻得敷衍?道。

杜若走到霍連寶的麵前,她做了個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動作,她把手伸到霍連寶麵前,脆脆地打了個響指。霍連寶聽到後,不由得身體一震,抬起頭朝杜若看去,杜若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正在霍連寶詫異的時候,她把豎在唇邊的食指緩緩向前伸出,在霍連寶眼前緩緩地左右搖擺,霍連寶的目光也跟著她的手指左右搖擺。“霍連寶。”杜若輕聲喚道。霍連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杜若,當他的目光與杜若的目光一接觸,便沒再移開。夕陽的餘暉灑在杜若的身上和頭發上,讓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光?暈。

霍連寶怔住了,這個女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內心一切的壁壘,直達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她眼神中的悲憫,讓他有一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他無法抗拒,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

杜若左手微微抬起,向霍連寶伸去,她的聲音綿柔無骨,空靈悠遠,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可憐的孩子,你迷路了,牽著我的手,我來帶你回?家——”?聲音雖然輕柔,在霍連寶聽來卻是無法抗拒的命令,霍連寶直直地看著她,淚水僵在眼眶。杜若伸出右手,輕輕地撫在霍連寶的頭頂。“牽著我的手,你不再害怕,讓我帶你回家——”霍連寶再也無法抗拒杜若的聲音,右手一鬆,刀子掉在了地上他也渾然不覺,直到把手放在杜若的手中,左手鬆開,那女人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

杜若就這樣牽引著他,她一步步倒退,霍連寶一步步跟隨,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杜若的眼睛。直到周昊宇出手把霍連寶按在地上,這時他似乎像突然醒來一樣,對剛才發生的事恍若未?知。

杜若似乎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氣,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肖楠上前扶住了她。周昊宇吩咐警員把霍連寶帶了下去,醫護人員也搶上前來查看人質的傷?情。

周昊宇向醫護人員問道:“怎麽樣?有危險?嗎?”

醫護人員檢查了一下道:“她脖子上的傷不深,沒有危險,但是她受驚過度,加上體力耗損,隻怕要早產了。快把她抬到急救車上,準備接?生。”

另一個醫生道:“隻怕來不及了,胎兒要出來了,快,就地接生。”她們急中生智,把曬在樓頂的被子鋪在了地上,幾個民警上去幫忙,用床單圍成了一個臨時的產房,幾名醫護人員開始接?生。

這時產婦的家屬才被允許圍了過?來。

周昊宇這時才顧得上看杜若,執起她的手,眼神裏滿是關切地問:“你怎麽?樣?”

杜若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道:“幸不辱?命。”

周昊宇目光盯著她看了幾秒,那是一種欣賞和眷戀。他抬手拭去了杜若額上的汗珠,輕輕地道:“我以有你為幸!”二人久久地對視被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打?斷。

“一個新生命誕生了。”杜若歎?道。

“是啊,生命多美好!”周昊宇感歎道,突然話鋒一轉道,“杜若,我們結婚?吧!”

杜若聽得一愣,之後不由得嗔怪道:“你這算求婚嗎?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

“隻有結婚才能開始美好的生活和創造美好的新生命,不是嗎?”周昊宇認真地說?道。

杜若紅了臉。這時,孩子被抱了出來,醫生道:“母女平安,隻是產婦很虛弱,休養一段時間就沒問題?了。”

“她是一個天使!”看著那個脆弱而美麗的小生命,杜若情不自禁地讚?道。

劫持人質事件屬於重大案件,基於處理得當及時,並且很快就把嫌疑人抓獲,局長還未到現場就得到了解救任務完成的消?息。

人被帶回來時,局長已等在了刑警隊的辦公室。他看到杜若出現在人群當中,略顯詫異,向周昊宇問道:“怎麽回?事?”

周昊宇知道他問的是杜若,便說道:“這次解救人質的事件,她也有參與,一會再向您匯?報。”

“為什麽我沒有接到110指揮中心的匯報?”?

“我是接到肖楠的電話就趕過去了,沒有通過指揮中心的指?令。”

康維生狐疑地看著他,周昊宇不得不實言相告了:“劫持人質的那個人是我們正在監控的人,今天負責監控的是肖楠和小趙,還有墨語。當時正趕上九夷區刑警隊端一個詐騙窩點,他以為是抓他的,所以就劫持了人?質。”

“是不是跟一直沒有破的那個案子有關?”局長一言就切中了要?點。

“是,就是那?個。”

“你確?定?”

“從各方麵的分析及線索都指向他,並且我找專業的心理學人士探討過,我的分析觀點得到了支?持。”

“誰?可靠?嗎?”

“絕對可靠,就是杜若。這次處置劫持人質的事件,就得到了她的幫助,所以才能在沒有任何傷亡的情況下快速解?決。”

“哦?”康維生有些不解,這才轉頭看向杜?若。

墨語搶過話頭說道:“當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杜若使用了瞬時催眠的方法,兩分鍾內讓劫犯乖乖地放開了手中的刀和人質,束手就?擒。”

康維生雖然及時得到了案件的匯報,卻不知道裏麵還有這麽一段。催眠也隻是聽說過,用催眠處置劫持事件他更是聞所未聞。而杜若看到局長正跟周昊宇說話,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待在這裏聽案件細節,便讓一名警員帶她去了接待?室。

墨語看出了他眼中的好奇:“局長,您不是派我到刑警隊跟蹤案件的偵破嘛,今天正好我跟肖楠去監控,我目睹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並且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可以放給您看,那真是太神奇了。”說到這件事,墨語有點興奮?了。

康維生卻沒有理他的話茬,而是問周昊宇道:“拿到他是凶手的證據了嗎?”畢竟再縝密的邏輯推理、再精準的心理畫像也隻能是破案的工具,隻有紮實的物質證據才是指證凶手的利器。在現階段,能把心理畫像應用到案件偵破當中的都少之又少,更不可能僅憑心理分析就可以把罪犯送上法?庭。

“還沒有,但我想我已經知道他從現場帶走的是什麽了,我馬上就讓技偵組去搜證,一定會拿到證據的。”周昊宇信心滿滿地?道。

“去吧,這次在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前,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明白嗎?”局長叮囑?道。

“我明白。”有上次的失誤,周昊宇怎麽會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次他可是慎之又慎?的。

“墨語,你跟我來。”局長說完後轉身走了。墨語衝周昊宇得意地一笑,跟著局長離開了。周昊宇知道局長肯定是要看現場的情況,他本不想把杜若牽扯進來,但她在現場的表現實在太過顯眼,並且有那麽多人看著,在局長問到時也隻能實話實說?了。

霍連寶在劫持現場的表現,周昊宇和杜若都看在眼裏,周昊宇向王曉妍道:“你現在帶人去搜查霍連寶的家,他帶走的東西有可能是死者現場流出的血?液。”

“對啊,案發現場的地麵都是土地,血液流失如果不是很多的話,我們勘查現場是很難發現的。隻是,上次我們在他家的冰箱裏沒有發現血液之類的東西。”?王曉妍?道。

“現場在室外容易發現的地方,用容器把血液帶走不太可能,血液本身並不重要,隻是他用以懷念和喚起興奮的一個象征物,他有可能被固定在某個物件上,並且放置的位置一定是隨手可及的不顯眼的地方。”周昊宇補充?道。

墨語去不多時,又來叫走了杜若,說是局長有?請。

第一次審訊是連夜進行的,霍連寶因為剛被抓進來時的激烈反抗,手腕處被手銬磨得脫了皮,留下了深紅色的印?痕。

鑒於案子的特殊性,局長也坐在了監控室裏,對於整個審訊過程進行把控。杜若竟然也跟在康維生身後,出現在了審訊監控室裏。周昊宇自己沒去審訊,而是讓肖楠和展文睿打了頭?陣。

霍連寶對進來的兩位警察似乎視而不見。展文睿首先問道:“姓?名?”

霍連寶不答,展文睿加重了語氣問道:“我問你姓名?霍連寶,你沒聽到嗎?”霍連寶還是一言不發。展文睿見他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頭火起,不由得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厲聲喝道:“霍連寶,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肖楠拉了拉展文睿,示意他少安毋躁,自己清了清嗓子說道:“霍連寶,說說吧,你都做了什麽?事。”

霍連寶依然對問話不理不睬,那種不語不是冷傲,而是一種徹骨的絕望。“霍連寶,在這個刑警隊的審訊室裏,不知審過多少窮凶極惡的匪徒,也不知審過多少高學曆、高智商的精英罪犯,奸猾頑劣的人進來過不少,在這裏沒人能死扛到底,沒有!所以,你最好能想明白,死扛是沒用的,更何況現在是重證據而非口供,隻要證據確鑿,你就是一個字不說,我們也照樣能把你送進監獄,或是送上法?場。”

肖楠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你逃不過法律的懲罰,更逃不過自己良心的譴責,你半夜就沒有被噩夢驚醒過嗎?我猜,你肯定多數時候是睡不安枕的。我跟了你這麽多天,每天夜裏都看著你房間的燈亮到後半夜,每天早晨你都帶著滿眼的血絲出門,你騎車走在路上,經常魂不守舍,幾次差點就被汽車撞到。與其這樣,不如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卸下心裏的包袱,你就能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踏踏實實地吃頓飽飯,這不比你這樣日夜煎熬要舒服得多?嗎?”

隔壁監控室裏,杜若向周昊宇低聲說道:“肖楠的風格越來越像你了,連說話的腔調和措辭都像你。”?杜若本就對這些難解的謎題頗有興趣,對於這種心理犯罪的案件,她的興味更濃。於是,在局長對她在人質劫持事件的表現予以肯定及表揚時,她向局長提出,她想參與對案件的審理及犯罪嫌疑人的動機分析。鑒於杜若在處置劫持案件的表現以及案件的特殊性,說不定她在審訊的過程中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局長在她保證不向外界泄露案件信息後,答應了她的請?求。

周昊宇盯著那麵單向玻璃,答非所問地道:“不管白貓黑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霍連寶聽完肖楠的話,緩緩抬起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慢慢地綻出一絲笑意,那笑意中竟然帶著挑釁和嘲諷的味道。一直耐著性子開導他的肖楠被他的笑容激得心頭火起,盯著霍連寶狠狠地問道:“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到了這裏你還笑得出?來?”

局長看得直搖頭,周昊宇看審訊進行不下去了,他向肖楠道:“你們撤吧,先晾著?他。”

肖楠從耳機中聽到了周昊宇的話,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執行,他鬆開了手,狠狠地與霍連寶對視了一眼,向站在他身後的警員道:“好好看著他,別讓他耍花樣。”然後與展文睿走出了審訊?室。

“周隊,為什麽不讓我們繼續審下去?說不定他一會兒就招了。”展文睿不甘心地?道。

周昊宇搖搖頭道:“審訊過程中,他一直閉口不語,但你們絲毫沒有掌握審訊的主動,他一個笑容就能讓你們亂了節奏。在審訊中,不能讓自己的情緒被嫌疑人左右,更不能讓嫌疑人牽著鼻子走,再審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肖楠沒有說話,他在心裏暗暗琢磨著周昊宇剛才的話,而展文睿則被周昊宇的話說得紅了臉。周昊宇說道:“小展,你雖然從警時間也不短了,但參與審訊的經驗還少,以後多聽多看就能掌握技巧了。審他沒那麽容易,先晾晾他,等我們拿到了證據,還怕撬不開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