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次畫像

平建軍收到了刑警隊的通知,父親平衛國被捕了。他有點懵,平母卻又哭又鬧,說什麽也不相信平衛國犯了罪,要不是平建軍拉著,她就要撲上來咬周昊宇兩口才解氣。

平衛國的案子至此算是告一段落,可是莊小美被殺的案子卻成了紮在刑警隊咽喉的一根刺,讓人吐不出又咽不下,實在難受。

刑警隊稍作休整就又齊刷刷開始了新一輪的工作。他們把莊小美的社會關係仔仔細細查了一遍,還著重查了莊小美受孕期間與她有過接觸的男性,可是一輪偵查下來卻毫無所獲。

案子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凶手究竟是誰呢?殺害莊小美的動機是什麽?周昊宇兩道劍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周叔叔!”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周昊宇抬起頭來,一個紮著雙馬尾、穿花裙子的五六歲女童正笑盈盈地站在辦公室門口,她眼睛笑成了月牙,一雙酒窩掛在小嘴兩邊。

周昊宇的心立刻被融化了,蹲下身去,張開雙臂,道:“晶晶,你怎麽來了?”

杜晶晶是法醫葉鴻的女兒,葉鴻經常帶她來刑警隊,她一到這裏就黏著周昊宇。女孩“咯咯”地笑著撲上來。周昊宇將她抱起來,轉了幾個圈。

“媽媽說周叔叔想我了,就帶我來了。”杜晶晶抬起手摸著周昊宇的眉毛,趴在他耳邊笑道,“周叔叔,告訴你一個秘密,晶晶也想你了。”杜晶晶笑靨可人,嫩生生的童音驅散了周昊宇心頭的煩惱。

“晶晶,你媽媽說得對,周叔叔很長時間沒看到你了,真的想你了。”他抬起頭,葉鴻正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大一小。“你這麽喜歡孩子,怎麽不快點找個女人生一個。”葉鴻打趣道。

葉鴻被抽調去參加省廳一個專案組,一去兩個月,昨天剛回來,今天應該在家休息的。周昊宇沒想到,今天在隊裏就看到了她和她的女兒。“怎麽不在家好好陪陪家人,現在有老陸在,你不用擔心工作,休息好了再回來。”周昊宇道。

葉鴻道:“我昨天回來已經休息好了,今天晶晶吵著要去遊樂園,我隻好帶她來這兒了,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沒?”

周昊宇道:“還真有件疑難的事情,不過,這些話還是不要讓晶晶聽到為好。”正巧王曉妍走來,晶晶便又黏上她,跟她玩去了。

二人這才坐下來細談。“鴻姐,DNA的親權鑒定,出錯率是多少?”周昊宇問道。

“嗯?”葉鴻不解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周昊宇把莊小美的案件大體跟她說了一遍:“就算是一夜情結下的果,這個人也不可能就這樣了無痕跡,這不得不讓我懷疑是哪個地方出了錯。”

葉鴻想了想,道:“你確實查了她所有的社會關係嗎?”

“是,我們把她的社會關係全部扒了一遍,連手機通訊錄、網絡交友我都查了,不可能有疏漏。”

“把相關的法醫學報告給我看看。”

所有的資料都在周昊宇的桌上,周昊宇抽出其中的幾頁遞給她。葉鴻仔細地看了一遍,放下報告,想了想,又拿起來看看,道:“我想重新做一個檢驗,也許能解開你心中的疑惑。”

葉鴻請王曉妍把女兒送回了家,自己則一頭紮進了試驗室,專心地去證實她心中的推想了。

葉鴻疲憊地從試驗室裏走出來,將一份法醫學鑒定報告放在了周昊宇的桌子上。周昊宇拿起報告,直接翻到了最後的結果頁,上麵清楚地寫道:通過DNA三聯試驗,確定了莊小美腹中孩子與平建軍的親緣關係,平建軍就是孩子生物遺傳學上的親生父親。

這個結論解開了周昊宇這麽多天以來調查無果的結。前麵陸顯亮所做的DNA檢測,結果與葉鴻所做的結果卻大相徑庭,怎麽會出如此大的偏差?為此他們還以此為動機,將懷疑的重點鎖定在了平建軍的身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沒等周昊宇問出口,葉鴻就解釋道:“我仔細檢查了老陸所做的試驗,他用的方法沒有錯,可是他做的試驗並不完整,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偏差。”葉鴻稍頓,繼續說道:“每個人有二十三對(四十六條)染色體,同一對染色體同一位置上的一對基因稱為等位基因,一般一個來自父親,一個來自母親。如果檢測到某個DNA位點的等位基因,一個與母親相同,另一個就應與父親相同,否則就存在疑問了。從技術上來講,父子或母子二人DNA親子鑒定,也完全能達到要求。所以,我說老陸為孩子和平建軍做的親子關係鑒定,方法是沒有錯的。但是,父子或父女DNA親子鑒定,有百分之一點四的可能,發生基因突變。在這種情況下,如是父子鑒定,可增加母親樣本或加做Y基因檢測,同樣可以獲得準確結果。如果是父女鑒定,則隻有增加母親的樣本才可檢測出來。隻有父親、母親、孩子三人都參加鑒定,才是完整的DNA親子鑒定,因為三聯體鑒定較單親鑒定有更高的精確率,往往可以達到百分九十九或者更高。我看了老陸所出具的法醫學鑒定書,上麵說孩子是女孩,但老陸也隻做了父女之間的單親緣鑒定,而沒有增加母親的鑒定,這樣出錯率就會增加,所以我按老陸的方法重新做了一次,結果跟老陸的一樣,我又增加了母體的DNA樣本檢測,最後得出了現在的結論,肯定了孩子與平建軍、莊小美之間的親子關係。”

經葉鴻一解釋,周昊宇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可是這樣一來,殺害莊小美的動機究竟何在呢?難道這是針對陌生人之間的攻擊?或是莊小美是某事件的知情人或目擊者,這是殺人滅口之舉?從莊小美從事出納的工作性質來想,不是沒有可能的。聯想到這裏,周昊宇有點懊惱了,自己以前將此案定位在家庭內部矛盾引發的血案,從而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案發已經半個月了,如果真如自己的猜想,證據是不是已被凶手銷毀殆盡了呢?周昊宇安排人手分三路,一路人著重調查莊小美所在公司的財務賬目問題;一路人著重調查莊小美被害前一段時間的日常生活,是否有不尋常的事件牽連到她;最後一路人則按陌生人之間的攻擊來查。最後這一路人,問遍了巷子附近的每一個人,在案發時間段,沒有一個人聽到奇怪的聲音,也沒有人看見可疑的人出現過。凶手就像是空氣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與線索。

從案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案件的偵破卻沒有任何進展。一開始信心滿滿、忘我工作的刑警隊員們進入了疲憊期,“命案必破”的承諾也成了一句口號。這是周昊宇上任以來遇到的偵破周期最長的單一案件了。

旅遊旺季給城市帶來經濟利益,同時也帶來了一係列其他的影響:遊客的增加、夜生活的豐富,必然增加了盜竊、搶劫、性犯罪的發生率,刑警隊不能將所有的警力用在一起案件上。周昊宇在無奈之下,不得不減少對莊小美案件的警力投入,將一部分警力分配到其他案件上。

“命案必破”,這是公安部的要求,也是他上任時的承諾,但現在,他不得不重新看待這起久偵未破的命案了。

以往都是以分析動機來鎖定凶手,周昊宇這次決定放棄常規的刑偵思路,以凶手留在現場的痕跡物證和心理狀態入手,來描繪那個動機未明的模糊影子。他重新翻看卷宗,修正了幾個地方。寫到最後一點時,周昊宇在紙上連續寫了幾個問號。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十指交叉托著下巴凝神靜思——這是周昊宇遇到了難以解開的謎題時常有的動作。

複雜的案情非但沒有讓周昊宇退縮,反而激起了他無窮的鬥誌。他劍眉倒豎,目光堅定,雙唇緊閉,棱角分明的臉頰透露出堅毅。周昊宇渾身上下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力量。

最後,周昊宇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走了一圈,活動活動酸痛的肩膀。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肚子適時叫起來了,提醒他還沒吃晚飯。屋裏還有一碗泡麵,回去對付一頓吧。他關了燈,走出辦公室,讓他驚奇的是,重案組的成員一個都不少,連墨語都在,見他出來,都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周昊宇說道:“你們怎麽都在?”凶案發生這麽久卻沒有任何進展,隊員們的精神狀態已經進入了疲憊期。此時,周昊宇從大家的眼神裏看到的卻是臨戰前的興奮。

王曉妍看著腕上的手表,笑道:“你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六個小時三十七分,我就知道我們離破案不遠了,所以我讓他們都留下來,隨時準備全力以赴,緝捕凶手。”

“恐怕這次要讓你們失望了,我有了些新想法,可離破案還遠著呢!”周昊宇搖搖頭道。

“不管有什麽發現,都與我們一起分享,這才是我們的團隊精神!”王曉妍說道。大家都隨聲附和道:“對啊,不能讓我們在這空等半天吧。”

“那好,既然大家都在,那就把我一些還不太成熟的想法與大家共同探討一下。申童,把這個複印一下,每人一份分發下去,我們坐下來討論。”他把自己剛整理出來的信息打印了一份交給了申童。

大家圍坐成一圈,每個人手裏都有一份資料,周昊宇道:“合上資料,先不要看我的分析。”大家都有些不解,但還是按捺住好奇心,照他的話合上了麵前的資料。周昊宇繼續說道:“我們調查了這麽長時間,凶手給我們留下了什麽?我們又發現了什麽?”

大家都想了想,然後搖搖頭。苗靖道:“凶手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指紋、足跡、生物檢材,還有死者的錢包手機都在,她也沒有遭受性侵犯,什麽都沒有,連動機都沒給我們留下。”

肖楠笑道:“沒有任何線索這本身就是線索。周隊常說的話你都不記得了?”

“肖楠說得對,沒有線索這本身就是線索。”周昊宇嗬嗬一笑,“如果光依靠凶手給我們留下的特征痕跡去破案,那麽我們就落後凶手一大截了。刑偵技術在發展,我們的對手也在成長,我們必須掌握比凶手更高的技能,才有可能搶先一步在目的地等著凶手來自投羅網。”

大家都有些不解,申童突然道:“周隊,你說的是不是心理痕跡?國外已經在利用這種技術了。”

周昊宇點點頭,王曉妍卻不以為然:“不管到什麽時候,我們都是要靠物質證據來定嫌疑人的罪。”

周昊宇笑道:“我沒有否定物質痕跡在偵破中的作用,它是無可替代的。但是,我們的對手也在學習,現場留給我們的物質痕跡越來越少,隻有心理痕跡是他帶不走的,定罪靠物質證據,但心理痕跡可以指引我們的偵破方向。我們解析凶手的作案動機、受害人類型、作案模式、凶手個人特征、心理狀態、居住區域以及他的作案區域選擇等,你們能從中發現什麽?”

肖楠想了想道:“他沒留下痕跡本身就有某種指向性,比如他有反偵查經驗,可能代表他受過刑事處罰,可能在我們的檔案庫裏有記錄。”

周昊宇笑著看了看肖楠道:“這個想法對路,但是現在從網絡、從媒體,平常人都能學到不少反偵查的知識,不一定非得親身經曆處罰才能學到。我說的凶手的心理痕跡是他不可能抹去的。每個人的行為都受心理的支配,如果不受心理的支配,那這個人就是瘋子。”

聽到周昊宇的最後一句話,大家都笑了。申童說道:“周隊,你是不是說我們可以從他對受害者的傷害判定他的動機,進而逆向推導出他的個人特征?”

周昊宇滿意地道:“神童就是神童,果然見多識廣。我們現在就利用這種方法來分析一下凶手留給我們的心理痕跡。你們誰先談談自己的看法?”

這種方法很新鮮,大家雖然聽說過,卻沒有真正實踐過,今天周昊宇突然問起,一時都沉默無語。周昊宇道:“怎麽都不說話了,不要總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

葉鴻催促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周昊宇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便說道:“我們常說,如果一切的路都走不通,那我們就重新回到原點,從新的角度來解析所發生的一切。大家看材料。”

大家粗粗地看了一遍,緊接著細細地討論他整理出來的這些線索:

“死者離家的原因是偶發因素,沒有任何人能預料到。她從家裏出來後,她的電話、短信、QQ、微信、E-mail也沒有向任何人發出過信息,就連載她離開的出租車司機,在她下車後還繼續在城裏工作。所以,死者與凶手的相遇不可能是提前約定的,她在案發時間出現在案發地點,也不可能有人提前預知,而是純屬偶然。”

看到這裏,周昊宇向申童道:“這些電子信息是你負責的,我有沒有漏掉什麽?”

“沒有遺漏。”申童是負責信息工作的,所有相關的電子信息都是經他的手整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大家接著往下看,資料上繼續寫道:

“如果屬於偶然相遇,他不可能跟在死者後麵進入巷子(死者的丈夫就跟在死者後麵,如果是這種情況,他不可能沒有看到凶手),那麽凶手可能從死者的對麵走來,或是從長春路口到案發現場這一段路程中的岔路上進入巷子(從長春路口到案發現場,死者所經過的巷子裏有許多岔路相通);二人相遇後如果發生爭執或是搏鬥,那附近的人或多或少應該聽到一點動靜,可走訪附近居民的結果並不支持這個推論,且死者身上沒有抵抗傷。如果這種情況不存在,在那種時間段,以死者當時的心理狀態,她不可能跟隨任何人進入案發現場,最有可能的便是,二人相向而行,擦身而過後凶手在大門前突然襲擊了死者,死者被凶手勒住脖子拖進了院子。或是凶手在巷子的岔路上看到了死者,然後尾隨死者至案發小院的附近,襲擊手法是一樣的(在她的脖子上隻有一條很深的勒痕以及死者腳後跟絲襪上的擦痕可以得到印證)。”

看完這一小段,周昊宇說道:“這是我關於凶手的襲擊方式做出的推斷,你們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

“如果是熟人呢?這樣死者就不會防備凶手,跟隨他進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展文睿道。

“不可能。”周昊宇還沒說話,苗靖馬上反駁道,“即使是熟人,也沒有一個女人會在晚上跟隨他走進案發的小院。除非這個人是她至親的家人。案發小院剛死過人,作為本地人且從小就住在附近的死者更不可能進去。因為她還懷著孕,按風俗是非常忌諱進入這種地方的。”

“更何況死者腳後跟的絲襪被磨得脫了絲,現場的地麵上也有被拖拽的痕跡,不可能是死者自願跟隨凶手進入到小院裏麵的。”苗靖是從正常人的行為來分析,而王曉妍則是用現場的痕跡來反駁他的說法。

展文睿聽她說得有道理,就不再說什麽。大家沒有異議,就繼續往下看去:

“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就產生了幾個關於凶手的特征。

一、凶手一定是本地人或者是住在本地很久的男性。理由如下,對案發地段居民的情況很熟悉,對本地的風俗也很了解,這樣才能知道被他選作行凶地點的小院辦完喪事後,不會再有人居住,並且大門不會上鎖。

二、凶手的居住地應該離案發地不遠。理由如下,在案發地段,車輛很難進入,能進去的隻有摩托車或電動車。摩托車的聲音很大,在案發時間段,巷子中的居民沒有聽到有摩托車的聲音。如果有交通工具,最有可能的也就是電動車,因為那片地域的居民,擁有家用汽車的很少,即便有汽車都會停在巷子外麵。多數人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電動車,所以經常有電動車停在街邊,沒有人注意停在路邊的電動車是巷子裏的居民的還是陌生人的。所以,凶手不是步行便是騎電動車。那個地段並非繁華的商業區,凶手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案發地段,他出現在此的目的是什麽?”

“案發地不是商業區,沒人會在那個時間去那裏逛街或者是兜風吧。”肖楠說道。

苗靖馬上響應他道:“肖楠說得對。那他去那裏幹什麽呢?那裏住了很多人,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即使凶手不是住在那裏的人,也應該認識那裏的居民,所以去熟人家串門也有可能。”

展文睿對全市的道路都比較熟悉,說道:“他也不一定是去案發地點的人家串門,案發地段是一片舊式的居民區,好像已經被市裏納入了拆遷的規劃中了,它的東北麵是一片商業區,西麵是長春路,如果想從一區到另一區,有兩種選擇,騎電動車或是穿過巷子去坐公共交通工具,穿過巷子是最近的,他也有可能是路過那裏呢!”

展文睿說得也有道理,周昊宇在這裏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三、如果二人之間純屬偶遇,凶器並非凶手就地取材,且凶手沒有將凶器留在現場,可以排除二人偶遇發生爭執後**殺人的可能。從凶手隨身攜帶凶器來看,凶手早有犯罪的衝動,如果在合適的犯罪時間和地點,遇到合適的攻擊對象,他隨時會展開攻擊。既然是偶遇,二人應該並不認識,就不會存在恩怨情仇之類的世俗動機,那動機是什麽呢?”

申童說道:“國外的一些案例表明,在心理犯罪的案件中,凶手與受害者基本都沒交集。從我們排除了所有的世俗動機來看,凶手攻擊死者是為了宣泄某種異常情緒,動機應該是心理方麵的。”

周昊宇點點頭,向眾人道:“神童說得很好,關於犯罪動機,大家說說自己的看法,放開思路,說錯了沒關係。”

展文睿說道:“會不會是死者身上有什麽東西刺激到了凶手,才使他痛下殺手的?很多電視裏都是這樣演的,比如說穿的衣服或長得非常像凶手仇恨的人。”

周昊宇笑道:“很好,這是一種假設,大家可以像小展一樣,大膽假設,然後我們去小心求證。”展文睿得到了鼓勵,臉上的靦腆正在慢慢消退。

看沒人說話了,王曉妍想了想才道:“我是做痕檢工作的,所有的推測都得從凶手留下的痕跡得來,這幾天我仔細看了法醫的報告,我倒覺得死者腹部的鈍器傷很耐人尋味。”

周昊宇笑道:“曉妍,你總是能一針見血,大家往下看。”

“四、法醫結合現場的情況,給出了攻擊的先後順序,凶手是先勒死受害者,將她放倒在地麵後,才用鈍器攻擊了死者的腹部。這種對屍體的殘害行為,從心理學上來說,可能是泄憤行為,也可能是源於凶手有著異於常人的心理需求。他這異常的心理需求需要通過對死者屍體的殘害得到滿足。”

葉鴻回來後,陸顯亮就回到了九夷分局,在交接工作前,葉鴻詳細地與陸顯亮討論了這起現在還沒有偵破的案子。當周昊宇目光看向她的時候,葉鴻道:“通過屍體在現場呈現出來的狀態,也能印證周隊的判斷。”

得到了法醫的肯定,別人也不再有異議。他們繼續看下去:

“五、如果動機真是心理方麵的,那麽,在受害者死後,她隻有腹部遭受到了凶手的攻擊?據一些案例表明,針對陌生人的攻擊,特別是針對女性的攻擊,動機多半與性有關。受害人死後所遭到攻擊的部位多在性敏感區,根據法醫的驗屍結果表明,受害人除了頸部的致命傷之外,隻有腹部有鈍器傷,其餘地方沒有受到攻擊。死者隻在腹部遭受到了死後的攻擊,說明死者的腹部比別的地方更能引起凶手的興趣,雖然腹部也算是性敏感區的一部分,而死者異於平常女性的就是她腹中有一個正在發育的胎兒。難道凶手的目標並不是死者,而是受害者腹中的胎兒?從他針對死者腹部的攻擊來看,他對死者是一擊致命,沒有多餘的傷害,而對她的腹部則是反複擊打,那麽是不是就意味著,殺死受害人不過是針對目標的控製行為,殺害她肚子裏的胎兒才是他的真正目的?那麽他的動機可能並非是因為異常的性需求,而是一種針對胎兒的仇恨行為。他為什麽仇視死者腹中的胎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