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擅作主張自作死
梅浪長老這話說得咄咄逼人,而且還用長老的身份來壓我,他這般眯著眼睛瞧過來,連著先前連殺數人的戾氣,當真是有一股凝重的威勢。他這般威脅,倘若是茅山宗別的弟子,或許就此屈服了。
畢竟是自家的長老,有的時候,他們就是天,而且梅浪長老的修為極高,一般人還真的頂不住。然而這些對於我來說,都不過是浮雲。我連亭下走馬、武穆王這些頂尖梟雄都未曾害怕,小黑天、黑鱗魔蟒之類的異類尊者都能咬牙一拚,何必懼怕他這般的人物。隻不過是念在同出茅山,還有一份香火,方才對他禮貌一點兒而已。
至於修為,我還真的未必不如他,再加上我身邊和不遠處的七劍,我絕對能夠將梅浪長老那人腦袋打成狗腦袋。
男人心中有底氣,說話就不一樣,我不卑不亢地說道:“倒不是要拿住梅師叔,隻是覺得一點。我愛宗門,更愛真理,任何不公義的事情,我倘若瞧見了而不指出來,心中就難受;一難受。便會有掛礙,有心魔。師叔,你也知道的,心魔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到底有多恐怖。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此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些年來,不管我在外麵如何威風,回到宗門,從來都是低調行事。在我師父和長輩麵前,從來不會拿出半點兒官方的架子,規規矩矩。這是因為沒有碰到與我心意不合的事情,多一些謙卑,對我來說並無害處。然而,梅浪長老的所作所為顯然是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
梅浪長老瞧我如此強硬,不由得幹笑了兩聲,冷冷地說道:“難怪淡定說他大師兄是位天生的領導者,果然是官氣十足!”
他這話是在提醒我,他不但是茅山長老,而且還是我好友徐淡定的師父。而這話聽在我的耳朵裏,著實有些刺耳。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他說道:“梅師叔,您是茅山長老,在外行走,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茅山宗頂級道門的風範。倘若是太過強勢,隨意殺人,隻怕會讓我茅山宗蒙羞的……”
梅浪長老不想與我多費唇舌,徑直說道:“廢話少說,我還由不得你來教訓。人已經殺了,別爭執對錯,直接告訴我,你待如何?”
我拱手說道:“梅師叔的行為如何,輪不到我來判斷,回頭我會稟報我師父以及茅山長老會,讓宗門來決定是非對錯!”
茅山刑堂是宗門中最強有力的堂口,領導刑堂的劉學道長老是茅山十大長老之中名列前三的人物,最是剛正不阿,對宗門也是極為忠誠。這官司倘若是打到了他那兒,基本上就不用我操心了。聽到我的話,梅浪長老臉色變得鐵青,冷然哼了一聲,強擠出了幾分笑容,對我說道:“翅膀硬了,就想飛了。目中無人,師兄果然教出了一個好弟子!也罷,你去舉報吧,我等著劉長老來拿我!”
說完,他已然將徐晨飛屍身圍繞的鬼火收集幹淨,接著雙手一揮,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飛身而退,消失在了林間。他走得如此焦急,以至於我都來不及告訴他,陶陶已經被小師弟救出來了。
不過看他這般的行徑,恐怕對是否救出陶陶這件事兒並不上心。至於楊知修師叔和他帶著的人,恐怕也未必認真在找尋陶陶的行蹤。如此看來,師父還真的是所托非人了。
我瞧著梅浪長老離去的背影,心中難免有些發寒。一直以來,我都一廂情願地覺得茅山宗就是天下間的頂級道門。茅山道士,無論是道心還是修為,都要比別的大門大派強上許多,便是與茅山並稱的龍虎山,我也頗多看不起。此刻仔細回想起來,隻不過是因為與我熟悉的長輩和師兄弟,素質都比較高而已。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龍虎山有趙承風這般首鼠兩端的小人,也有李浩然那般一身正氣、讓人敬佩的君子。茅山有徐淡定、張大明白、英華真人這些英傑,也未必不會有如梅浪長老這般心思陰狠、行事歹毒的家夥。
這就是物種多樣性,人心是最難琢磨的,多變而且難以看透。如此看來,作為茅山這艘大船的掌舵人,我師父當真是辛苦得很。
我突然想起了當初入茅山時,總局許老特地找我談話,談及了不受控的大門大派的危險之處,並且讓我以國家利益為重,臥底茅山。雖然我當初是一口拒絕,但如今回想起來,他當時的話,其實也有頗多可取之處。任何沒有受到製約的權力,都有可能變成一頭猛獸,這也是特勤局的大佬們,一直能夠忍受民顧委這麽一個機構在自己腦袋上跳腳的原因吧?
黃天望雖然厲害,但是王總哪裏會怕他半分?如此想了一會兒,我才長歎一口氣,吩咐張勵耘等人將橫屍此處的徐晨飛一行人收斂埋下。
望著被散亂泥土掩蓋麵容的這些太上峰修行者,我長歎一聲,能夠在梅浪長老的手下堅持這麽久,這些人單拎一個出來,都是滇南之地出類拔萃的人傑。然而他們卻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跑到這兒來,又沒有想到此刻的黃山已不再平靜。此處殺機四伏,小魚吃蝦米,大魚吃小魚,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這兒上演,人性湮滅。
此時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適合那些抱著投機心理的修行者來晃**了,你要麽強,要麽死!
掩埋完太上峰一行人,我對著墳墓鞠了三個躬,算是代茅山給他們道一個歉。正準備回去,與七劍和小師弟他們會合,我卻聽到朱雪婷的喊聲從後麵的林子中遙遙地傳了過來。側耳傾聽,聽到她高聲喊道:“老大,你們在哪?你小師弟和那陶姑娘跑了,你們快來啊!”
聽到這話,我渾身一個激靈,沒有片刻猶豫地朝著聲源處跑去。
林中一片黑暗,所幸有羽麒麟的存在,我也能迅速找到朱雪婷。見過麵後,她氣喘籲籲地說道:“老大,你小師弟和那陶姑娘跑了,布魚哥和林齊鳴追過去了,讓我過來通知你們,快點……”
我瞧見她一副喘不過來氣的模樣,曉得自己不能慌,拉著她的胳膊,沉聲問道:“你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先說!”
朱雪婷緩過氣,對我說道:“你們剛走不久,你小師弟和陶姑娘就在旁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啥,我們也沒有留意太多。後來你小師弟說那龍鱗血玉有反應了,說也許是那黃山龍蟒出現,說要離開去找尋,布魚哥沒有同意。然而,布魚哥爬上樹查看情況的時候,一轉身的工夫,兩人就不見了,急得布魚哥和林齊鳴趕緊找了過去……”
朱雪婷的話說得我一陣心塞,一小部分是介意他們看管不力,而更多的是惱怒小師弟和陶陶這種不告而別的行為。我其實在被告知的一瞬間,就大約猜出他們兩人的心思,那便是害怕見到我師父,害怕被責罰。他們卻沒有想過,此時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適合單獨行動了。這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潛伏的“巨鱷”在行走,隨便碰到哪一個,都能將他們一口吃下。
他們此刻是非不明地單獨行動,根本就是在找死。
朱雪婷瞧我臉色鐵青,慌張地對我說道:“老大,我們追過去不?”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追,當然追!”
說罷,我沒有任何猶豫,帶著眾人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黑暗中行路,本來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而且極容易跟丟,不過好在七劍與我的身上,都佩戴有羽麒麟這般從天山神池宮中帶來的神奇玩意兒。雖說羽麒麟最適合戰陣所用,距離一拉開,便會越來越模糊。不過我的這塊母玉比較不錯,即便隔得有一段距離,也能夠隱約感知到對方的方位。
憑著這一點,我們倒也能夠找準方向。先是梅浪長老濫殺無辜,接著又是小師弟和陶陶擅自逃離。一路上我的心情沉重極了,沒有說一句話。我們一路追蹤到一條寬闊的溪流邊,母玉突然失去了信息。
這情況讓我們都不由得一陣緊張,我吩咐眾人四處找尋痕跡。沒多久,張勵耘找到了一塊黑色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