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肩上的責任,心中的公義

這片神秘幽深的黃河石林生成於四百萬年前第三紀末和第四紀初的地質時代,整片林區陡崖淩空,造型千姿百態。

那些林立的石柱、石筍矮的有七八十米,高的達到兩百米,裏麵林深幽謐,無數生物生活其間,而石林對麵則是龍灣綠洲和壩灘戈壁,黃河從中流過,綿延沙丘與河心綠洲遙遙相對,讓人感歎上蒼神奇。

正是這般複雜而多變的地形,使得這一片黃河石林自古以來就充滿了神秘色彩,傳得最響亮的,當屬蒙古寶藏之說。

據說當年成吉思汗崛起於茫茫草原之間,創立偌大汗國,而後其孫忽必烈繼承其誌,東征西討,一路打到了黑海,滅國無數。

蒙古當年滅了河西數國,劫掠錢財無數,但蒙古鐵騎向來都是輕裝前進,後勤係統並不完善,故而在經過此地時,由當時蒙古的隨軍薩滿勘測地形,在此處石林中發掘了寬廣的地下洞穴,布陣以待,將所掠金銀寶器皆存放於此,然後離去。

當時操辦此事的除了這位薩滿以及他的傳承弟子之外,搬運儲存工作都是由西征的奴隸完成,為了確保寶藏的隱秘性,經手的奴隸事後一律坑殺。而這位大拿後來在與大食阿訇的鬥法中,身死魂消了。因而,此後就連蒙古軍自己都沒有了線索。

後來蒙古大軍徹底分化成了幾大汗國,當年領軍的皇子還特地派了幾支隊伍回來挖掘寶藏,結果要麽找不到路徑,在這石林之中迷失了方向,要麽杳無音信,再未出現。

當時有這麽一個傳說,那位薩滿國師為了遮掩消息,坑殺奴隸無數,這些怨氣凝聚,天坑養魂,便成了複仇的守護者,十分難弄。蒙古財大氣粗,手上又沒有合適的修行高人,便不再追究。

這傳說有鼻子有眼,曆朝曆代都有人懷揣著一夜暴富的夢想來到這兒,卻不曾想這石林之中確有迷陣,是著名的鬼打牆,進得去,難出來,幾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於此。

此為曆史背景,曆時久遠,至今已經無法考證,但是在解放前,的確有一股黑風匪活躍在這一帶,為非作歹,橫行一時,當時新疆軍閥盛世才派了一千大軍將他們團團包圍,竟然無功而返,便是因為這石林過於詭異神秘,厄運連連,這才放棄圍攻。

此處尋常人不敢深入其間,不過因為地靠黃河,綠洲肥沃,所以附近也有一些村子和農田。我們跟隨著蕭大炮來到出事最凶的一個村莊,短短一個月,已經有三個村民被拖入黃河。我們到的時候,還有人家在辦喪事,嗚嗚呀呀的嗩呐吹響,自有一股悲涼荒蕪的氣息撲麵而來。

蕭大炮帶著我們走訪了這三戶人家,死去的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小媳婦兒,都是一個家庭的支柱,現如今留下一堆哭哭啼啼的老人和孩子,分外可憐。

有一家人特別慘,就剩下一個老頭兒和三個髒兮兮的孩子。這家人的女主人兩年前難產死了,唯一的壯勞力也在前些日子被拖入了黃河之中。三個孩子最大的也就九歲,最小的不過兩歲,那老頭兒看著七老八十,其實也就五十來歲,隻不過被生活磨礪得滄桑無比,他們連喪事都辦不起,隻是在門口扯了一尺黑布。

這情形看得我心中悲涼,拉著嚶嚶的小手,眼睛濕潤。

我從這被生活重擔壓垮了肩膀的老頭兒身上看到了我父輩的影子,也感覺到自己的雙肩之上,有沉重的責任壓著。

我在茅山學藝六載,一身本事,來到這特勤局可不僅僅是為茅山爭奪話語權,更多的,是希望憑借自己的修為和本事,為這些弱小而無助的平民百姓出頭,為了公義,為了心中的信仰,以及天下大道。

我摸了摸兜裏,還有些入職時發的安家費,我全部塞給了那個老頭兒。他接過去,想要給我磕頭,我攔住了,勸解幾句,然後匆匆逃離了現場。

蕭大炮點了一根煙,遞給我,然後對我說道:“誌程,你可能在茅山上待得太久了,不明白他們想要什麽——相比錢,那老頭兒更想知道誰是殺害自己兒子的凶手。而我們最需要做的,是將真凶揪出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防止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點了點頭,問他道:“我們此番前來,雖說是考核,但最主要的是破案。我初來乍到,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明白,所以具體有什麽安排,你給我說一下,透個底。”

蕭大炮說道:“這件事情大家都想著趕緊破了,以誰為主並不重要。倘若是別人,我自顧自行事就好了,不過你我兄弟,何必這般客氣。”

蕭大炮給我講起了他這幾天的布置,首先是在幾個出事的村莊派駐人員,聯防巡查,建立一個有效的通訊網絡,然後組織精幹力量對案件進行回放和破解,確認凶手體態和樣貌。他還走訪了這幾個村子年紀比較大的村民,詢問一些傳說故舊。

進展並不算快,主要是他們一來,凡事皆消,一點兒事情都沒有。而在此之前,也有別的人員來過,對方實行的是“敵退我進,敵進我退”的遊擊戰術,十分麻煩。

畢竟誰也不可能弄這麽一隊精銳成員在這兒駐守著,整天什麽事情都不幹,就防著這玩意兒對不?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又跟著蕭大炮來到出事的黃河邊上查看。

此間黃河寬泛,渾濁的黃河水滾滾東流,河麵上不時飄過幾張羊皮筏子,這是當地村民的交通工具,簡陋而實用。不過最近總出事,河上麵的人行駛著也有些心驚膽戰,匆匆而過。

我們蹲在河岸邊,瞧見那泥土之上有好幾道深深的劃痕,那痕跡倒是和之前那位生還者的描述差不多。不過若說爬行動物,長江下遊還有些揚子鱷,這黃河九曲的上遊哪裏還會有那玩意兒?

如果不是鱷魚,那又是什麽東西呢?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徐淡定一眼,他鄭重其事地想了一下,告訴我道:“我倒是可以用替身鬼靈來進行推演,不過需要等到晚上。”

我點了點頭,準備跟蕭大炮一同回到駐所。這時,嚶嚶突然朝著下遊的河岸跑去,我朝她喊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於是緊跟上去。隻見嚶嚶一直跑到下麵的一處坎兒,俯身在裏麵刨弄一番,轉身朝著我這邊跑來,欣喜地喊道:“哥哥,給,給你。”

我從她手上接過來,瞧見是半塊蛋殼,得有足球那般大,裏麵還有許多幹涸的黑色**。我聞了聞,腥臭無比,聞多了,便有些眩暈的感覺。

我遞給旁邊的蕭大炮,他認真地看了一遍之後,轉過身,衝著手下黑臉訓道:“你們不是說對這兒挖地三尺了嗎?怎麽人家這小女孩兒隨手翻到了,你們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手下人都低著頭不說話,有人偷偷瞄著嚶嚶,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兒怎麽這麽厲害,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嚶嚶被人瞧著,也不害怕,笑著看我,一副“我很厲害吧”的表情。

嚶嚶證明了自己並不是累贅,而能夠實實在在地幫助到我,一天的心情都不錯。我們返回駐地開會,布置防守任務,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到了月上中天之時,我們又重返黃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