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黃河石林九曲

這個黑黝黝的粗瓷罐兒挺有講究,叫作封靈罐,它可以防止修行者使用炁場探測,免得先抓鬮的人挑來選去,找自己屬意的。

至於抓鬮的順序,則是按照報名的時間來的,這般算下來,我是最後一個。

每個人都從封靈罐中摸出一顆蠟丸來,捏碎之後,裏麵有一張紙條,寫著此處任務的地點和要求。台上的領導喋喋不休地說道:“這些任務分為甲、乙、丙、丁四種難度,其中以甲為最高,丁為最低。當然,你們不要以為抽到丁級難度就萬事無憂了,我們有專門的觀察員考察你們處理任務的手段和能力,綜合評分,最終選出優勝者……”

話雖如此,但那些抽到丙級、丁級難度任務的選拔者瞧見自己手中的紙條,仍然忍不住歡呼。

雖說難度越高,評分也會越高,可即便評分再高,若是不能將任務完成,隻怕上麵也不會認賬。

前麵的人或者歡喜,或者沉默。我從封靈罐中掏出那蠟丸來,將其捏碎之後,一張紙條漏了出來。我低頭一看,上麵用最大的字體寫著:“黃河石林疑天坑,挖地三尺不安寧。”

這什麽意思?

我仔細查看,說是甘肅白銀市景泰縣東南部的一處天然石林處,陡崖臨空,峰回路轉,步移景變。無數石柱石筍凸顯其間,天造地設,鬼斧神工。內中黃河路過峽穀,蜿蜒曲折,如蛇明滅,人難入其中。那裏最近發生了數起夜間生物突襲鄉人的事件,當地圍剿了幾次,都失敗了。據一個生還的人談及,襲擊他們的是一種渾身皆是黑色鱗甲的爬行怪物,將人拉下水,難以掙脫。

我大致瀏覽了一下,然後立刻查看任務難度等級評定,結果在最後看到:甲等。

到了我這樣的程度,早就不再為任務的難易程度而喜形於色了,按捺住心中的情緒,平靜地將蠟丸反扣在掌心,也不多言。抓鬮完畢之後,台上的領導便宣布結束,他並沒有宣布每個人的具體任務是什麽,隻是簡單地統計之後,說了每個人的任務難度。

十個任務,總共有兩個甲等、三個乙等、三個丙等和兩個丁等。這甲等,我一個,另外一個卻是龍虎山的趙承風。王朋領了一個丙等,其他人則各有不同。

趙承風看向我,我也看向趙承風,當年我們的比試因為突發的戰爭而中斷,沒想到多年以後,我們又走到了這樣一個針鋒相對的舞台上來。

此番抽簽之後,總局又給每個臨時工作小組配備了觀察員,分給我們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戴著平光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叫作洪豆。他神情內斂,看著平淡無奇,不過眉宇之間頗多鋒芒,修為想必也是不差的。

之後,我們立刻出發前往目的地。然而我不得不向觀察員老洪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帶著嚶嚶,一同前往。

我這幾日總不帶著嚶嚶,將她一個人留在四合院的房間裏。每日回去的時候,幫忙照看的鄰居大媽總跟我說,那孩子整日哭泣,可憐兮兮的,也不肯吃飯。隻有我在的時候,方才好一點兒。

嚶嚶這般不開心,顯然是怕我又離她而去。然而此次任務一走,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數月,我哪裏能夠拋下這孩子?

沒辦法,我隻有帶著她一起,此番過來抓鬮,也是將她放在了總局門口等待。我跟老洪好說歹說,也許因為我是茅山大師兄,且之前神秘的王局又特地見過我、打過招呼,所以他也不好太堅持。不過,他還是跟我說:“這孩子你帶也可以,不過安全你自己負責,這是其一;其二,我是觀察員,會如實記錄一切的,到時候報告上若有什麽不周全的地方,還請你多見諒。”

我高興地點頭答應,連聲道謝。

從首都前往甘肅,路途遙遠,總局聯係了一架前往西北的軍用飛機,將我們送往西北。

這是我第一次乘坐飛機,相當興奮,不過礙於麵子而裝出鎮定自若的模樣,張大明白和徐淡定卻沒有掩飾,特別是張大明白,大呼小叫的,鬧騰得很。

至於嚶嚶,我發現這孩子一升了天就變得嗜睡,趴在我的膝蓋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飛機在西北某處軍用機場停落,又有當地軍區的汽車將我、嚶嚶、徐淡定、張大明白和觀察員老洪一行五人一路拉到目的地附近,跟當地的特勤局接上頭,方才離開。

中央臨時工作組想要在當地開展工作必須獲得地方上的支持,要不然一切都如空中樓閣,無法實施。我原本沒有指望當地的特勤局有多配合,隻要尊重我們的自主權也就夠了,然而當我見到此處的負責人時,我一雙眼睛頓時瞪得滾圓。

天哪,這人竟然就是我的“大舅哥”,句容蕭家的老大,蕭應忠蕭大炮。

盡管我知道蕭大炮一直都在西北局,卻沒想到被抽調過來負責處理這件事情的會是他。兩人見麵,一陣驚詫,緊緊相擁在一起。

自南疆一別,我們哥倆已經有六七年沒有見過麵了。

我們聊起了分別這麽多年之後,彼此發生的一些事情。

我的生活軌跡倒也簡單,在茅山之上,晨鍾暮鼓,蕭大炮則複雜許多。他從南疆戰場回返之後,受到了上級重用,這些年來不斷立功,級別也調整了好幾級。本來此次中央選拔工作組組長,他想去報名的,結果因為西北特殊的地緣關係,最後被強行留在了這兒,不過待遇提高了不少,也能夠獨立負責許多重大疑難事件了。

我們雖然多年未見,但是蕭大炮對我的事情如數家珍,他告訴我,他家小妹寫信回家,沒事就提大師兄。

我聽了,心中甜蜜。又談及他結婚生子之事,這粗豪的大漢一說到懷孕的戴巧姐,臉上立刻多出許多柔情來,但就是害羞,草草幾句便不肯與我細講了。

寒暄良久,我這才想起正事,詢問蕭大炮此時的情況,前期調查得如何。

蕭大炮告訴我,他也是剛到沒幾天,一來便展開調查。他找了附近村子好多老人詢問,事情恐怕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根據他現在掌握的消息可知,在這一片詭異石林之中,不僅藏有那些夜間出行、擇人而噬的爬行動物,還有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並且與當年的一樁蒙古寶藏懸案有著脫不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