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盜劍

傅輕鴻走在通道中,注意到那些石塊與石塊之間都有很大的縫隙。

如果這通道的機關沒有關閉,步入其中,牽動機關,石縫便會射出各種暗器。

即便輕功高超如他,在這狹窄的空間,也很難全身而退。

順著通道向裏走,到了內洞門前。

那門同樣是精鐵所製,看上去比外門更加厚重。

他又取出鑰匙將鎖打開。

跟進來的兩名莊丁拉開門栓,推開鐵門。

門後漆黑一團,什麽也看不清。

一名莊丁遞過一支火把給他。

他接了過來,走了進去,那兩名莊丁則留在外麵。

這是藏寶重地,除了弘伸,任何人未得莊主的允許,不得入內。

火把的照耀下,傅輕鴻發現自己走入一個寬闊洞窟之中。

洞窟裏空****的,隻有對麵洞壁下麵有一塊凸起石台,上麵放著一個長長的劍匣。

他仔細地打量著周圍,感覺這裏原本放有櫃子架子一類的物體,也許曾放置一些貴重的寶物,後來因為七魔劍保存在此,便將那些東西全都搬走。

傅輕鴻走了過去,將火把擱在一旁。

他打開劍匣,裏麵是一柄帶鞘長劍。

那柄劍看上去比普通的劍要寬闊厚重許多,劍鞘和劍柄由黑色的檀木製做,劍格與劍首則是暗紫的青銅,沒有精美的紋飾,沒有珠寶的鑲嵌,外形深沉簡潔,雄渾大氣。

他將劍拿起,撥劍出鞘。

劍身呈暗紅色,上麵陰刻著“七年鑄七魔”五個古篆。

暗色的劍身更像是一條未經磨礪的赤鐵,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麽鋒利,沒有那種逼人肌膚的銳芒,卻讓傅輕鴻感受到一種收斂的霸氣。

那沉鬱的劍身似乎不屑於展現自己的鋒芒,銳氣盡斂,樸拙如山。

傅輕鴻試著將內力灌輸於劍身,仿佛突然間那柄劍被喚醒了。

他的眼前竟然出現了幻覺,暗紅的劍身變得殷紅如血,鮮豔奪目,七隻奇形怪狀,猙獰可怖的異獸圍繞著劍身扭曲著,掙紮著。

它們張牙舞爪,似乎努力要擺脫劍身的束縛。

這秘洞在那一刻光亮如晝,耳邊嘶吼連連,熾烈的氣息撲麵而來。

傅輕鴻大驚,連忙收了內力。

轉眼間一切又恢複如初,鬱色的劍身,空寂的秘洞,唯有那火把上燃燒的火苗似乎仍舊驚魂未定,無風自動,不停地跳躍。

傅輕鴻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他確定自己手中拿著便是傳說中的七魔劍。

他不再遲疑,將劍入鞘,拿起火把,便要轉身離開。

便在此時,身後“咚”的一聲響。

他回頭望去,鐵門已經關上,接著是拉上門栓的聲音。

他心中一冷:知道自己被關入秘洞之中,出不去了。

關門的便是那兩個跟他進入通道的莊丁。

兩人關上門,插上門栓,然後迅速退出通道,將暗器機關打開。

所有的莊丁都拔出兵器,虎視眈眈地盯著洞內,密切注視著內門的動靜。

沒過多久,朗衝來了,他是被一名莊丁叫來了。

他其實並沒有離開山莊外出辦事,就待在這山洞不遠的一間房子裏。

自從朗衝被委以守護秘洞重任之後,他便向弘伸建議,在弘伸每次去秘洞時,增設暗語來驗證身份。

他料到傅輕鴻若來盜劍,很大的可能會易容成弘伸的模樣。

而傅輕鴻這夥人易容術非常高超,短時間內無法辨別真假,所以希望弘伸能通過暗語來驗證其真正的莊主身分。

這個暗語每天都在更換。

除了弘伸和朗衝知道當天的暗語,六名守衛的莊丁中也隻有一人知道。

這一人必須是信得過的人,以免暗語被泄露出去。

朗衝要借著這機會捉住傅輕鴻。

所以他叮囑那些莊丁,如果來了一個不說暗語的莊主,就說明他的假的,放他進去。

在假莊主進入秘洞之後,便關上內洞的門,插上門栓,開啟通道的暗器,並馬上把消息通知給他。

為了不讓假莊主有所警惕,他有意不待在秘洞的外麵,而是躲在別處。

這樣當假莊主向莊丁詢問他的行蹤時,便說外出辦事,需要半個時辰以後才能回來這樣的謊話。

其目的就是讓假莊主放鬆警惕,敢以進入秘洞,

現在一切如願,傅輕鴻終於上當了。

朗衝站在外門前,看著沒有動靜的內門,還是有點擔心。

他問那些莊丁:“你們確定那個人就在洞內。”

莊丁們都拍著胸脯表示,洞內絕對有人。

朗衝這才放心,他命令莊丁:“打開迷藥開關。”

一個莊丁走到一旁,按動另一塊凸起的石頭。

那是秘洞迷藥的開關,這個開關打開,便會有迷藥從洞壁的幾個暗口中噴入洞內,不一會兒的工夫,秘洞便在充滿迷藥。

無論什麽人,隻要呼入迷藥,便會暈倒在地。

然而秘洞內仍然沒有動靜。

按理說一個被關入這個如牢籠般的洞窟之中的人,無論多麽鎮定,當看到四周洞壁有藥霧噴入,會以為那是致人於死地的毒藥。

求生的本能一定會讓他猛力敲擊著大門,呼喊外麵的人放他出去,甚至說出一些哀求饒命的話。

可是那個假莊主卻沒有一點動靜,這讓朗衝也感到難以理解。

內洞也並非密不透風,在洞窟的中間頂端,便有一個碗口粗的通氣孔,直接通到外麵。

但是沒有人能通過這個透氣孔離開密洞,因為那個孔太小了,即便縮骨術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

這個人既然沒有離開秘洞,會在裏麵幹什麽呢?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將臉貼在透氣孔,呼吸外麵的空氣。

然而那個透氣孔在洞窟頂端的中央,距地麵約有兩丈高。

洞內的東西早已搬走,沒有墊腳的物品,根本就無法將臉湊到透氣孔。

如果他輕功高超,能夠通過攀爬吸附在洞頂。

但是當初建造這個洞窟之時,就想到這一隱患,所以通風孔附近打磨得非常平滑,沒有可以伸手抓附的地方。

所以無論輕功多麽高的人,即便能暫時吸附在上麵,但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朗衝實在想不出那個假莊主能避開吸入迷藥的可能。

過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他覺得差不多了,每人發給一粒藥丸,讓他們服下,他自己也服了一顆——那是迷藥的解藥。

他讓莊丁將通道機關的開關關上,然後讓兩名莊丁守在門口,他則帶著四名莊丁,舉著火把,通過通道,來到內洞門前。

門一推開,一片煙霧劈麵湧來。

朗衝讓在一旁,待煙霧稍稍散盡,他站在門口,向內看去。

火把的照耀下,朦朧之中,對麵石台旁蜷伏著一人。

那人穿著正是莊主的衣服,耷拉著腦袋,一動也不動。

朗衝哈哈一笑,道:“傅輕鴻,你終於落到我手裏了。”

當先向那人走了過去。

身後的莊丁們也跟著魚貫而入。

待走到秘洞的中央,離那蜷伏之人約有七八尺的時候,朗衝卻聽到身後“嘭”的一聲響,一團濃濃地煙霧隨及在洞中彌漫開來。

朗衝一回頭,發現眾莊丁已被煙霧所包圍,煙霧正向他滾滾而來。

他大驚道:“掩住口鼻,馬上退出去。”

他左手捂住了嘴,身子向外急退。

在退出的過程中,仍沒有忘記看了一眼那個蜷伏在地之人。

那人仍是一動也不動,身體很快便被煙霧所吞沒。

朗衝退出內洞,目光左右掃了掃,發現四名莊丁都安然無恙。

他迅速地關上鐵門,插上門栓,然後帶領眾莊丁走出通道。

他問守衛在外的莊丁,可否有人出洞。

那兩名莊丁搖頭說沒有。

郎衝這才放心,命令莊丁將通道機關再一次打開。

他沒有弄明白剛才是怎麽一回事,明明看見對方已經倒地,沒有動彈,那一團煙霧又是從可而來?

而這團煙霧的發生又有什麽目的?

他一時想不明白,卻斷定事情必有蹊蹺,不敢再冒然而入。

他對著莊丁們道:“去一人向莊主報告,讓莊主過來。”

一名莊丁應了一聲,離開洞口而去。

朗衝則和剩下的莊丁守在門口,等待莊主前來,決定對策。

一名莊丁忽然道:“剛才出去那個人是誰?”

又一名莊丁左右看了看:“是吳六順吧?”

先一人道:“不對,那人肯定不是吳六順。”

後一人道:“那就不對了,吳六順怎麽不見了?”

聽了這番對話,朗衝忽然想到了什麽。

在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心中一冷,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突然停止了流動,大腦也在那一瞬間完全僵硬。

待他從震驚中醒來,立刻關閉通道機關,大步走到內門前,猛地撥去門栓,推門而入。

洞內石台旁那人仍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但是門旁地麵上卻多了一人,那人身穿莊丁的衣服,臉朝下趴在地上。

他走過去將那人身體轉過來,身後一名莊丁立刻驚呼:“是吳六順。”

一團怒火驀地衝上朗衝的大腦,他氣急敗壞地走到那個蜷伏的人形旁,揮劍斬去。

那“人”被一劍斷為兩截,卻哪裏是真人,隻不過是用竹篾紮製的假人套上衣服而已。

假人的人頭是用紙糊的,再繪以口鼻耳目,套上假發。

郎衝走過去,看到假人麵部繪著卻是一付咧嘴而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自己上當受騙。

他怒不可遏,一腳將那假人頭跺個稀巴爛。

他看到石台上那個劍匣仍在,打開劍匣,那裏還有七魔劍的影子,朗衝呆若木雞。

用一個假人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真人卻穿著莊丁的衣服躲在門後,突然施放煙霧彈。

當眾人被煙霧吞沒,他趁亂將一名莊丁點穴放倒,再冒充那名莊丁跟著大夥退出內洞。

因為是在慌亂之中,出門時又都是用手捂嘴,遮住了多半臉孔,誰也沒有注意到身邊同伴已換了一人。

當朗衝讓一名莊丁去向莊主匯報時,那人趁機逃離,而那柄七魔劍便應藏在他的衣內。

對方可以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盜走了七魔劍。

唯一讓朗衝不明白的是:傅輕鴻又是如何躲過迷藥而不被迷倒,

劍匣中還有一張紙條,朗衝伸手拿起,看到紙條上寫著七個字:“要見我,去沙龍嶺”

他將紙條攥在手心,轉身走到那個被點了穴的莊丁身旁,解開了他的穴道。

然後對身旁眾人道:“你們馬上去向弘莊主匯報,就說七魔劍已被傅輕鴻盜走,我去追拿此賊。”

說完,也不顧那些莊丁們臉上愕然的反應,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