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巧遇
看著江紅月等人漸漸地遠去,季靈魚轉過頭,卻發現傅輕鴻的目光深邃,滿是憂傷。
他道:“大雁,我怎麽覺得紅月對你有點意思啊。”
“胡說什麽。”傅輕鴻轉過頭,向店內慢慢走去。
季靈魚馬上跟了過去:“真的,連我這個粗人都感覺到了,難道你真沒有察覺。”
“她是黃貓喜歡的女人。”
傅輕鴻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擺脫季靈魚的攙扶,向店內走去。
季靈魚卻呆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季靈魚把傅輕鴻接到了碼頭,專門找了一間屋子,作為他療傷之所。
又安排了一個水手服侍,而他將所需親自出馬辦理的事情,都向後延期,為傅輕鴻保護安全。
半個月後,傅輕鴻傷勢痊愈,在這段時間內,再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傅輕鴻傷好之後,便向季靈魚告辭,馬上動身前往盛州。
距離沙戎所給的一個月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不敢再有耽擱。
他騎馬而行,走了一天,這天晚上到達了漁澤鎮。
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在房間裏歇息一會兒,看著暮色降臨,便出了客棧,在街上信步而行。
他選了家有特色的飯店,進去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要了酒菜,自斟自飲。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路上行人不多,街道兩側的店鋪已經陸續關上了店門。
突然從大街的西側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傅輕鴻循聲望去,隻見一行十餘騎從遠處急奔而來,馬上騎者都是一身黑色勁裝,身負兵器。
十餘騎從飯店前呼嘯而過,蹄聲噠噠,向東馳去。
傅輕鴻一眼便認出,衝在最前麵的馬上騎者是沈望江,緊隨其後的便是俞重泰,而餘下騎者都是鱷魚堂的武士。
天色已黑,而沈望江等人如此行色匆匆,顯然是有什麽行動。
傅輕鴻好奇心起,付了飯錢後,馬上出了飯店,尾隨鱷魚堂的人而去。
街上行人不多,傅輕鴻也無所避忌,施展輕功追趕,一任路人向他投以驚異的目光。
追了不長時間,傅輕鴻發現那一夥人在一家茶館前麵停了下來。
眾騎者紛紛下馬。
有兩人從茶館中出來跟沈望江說了些什麽。
沈望江聽了後,朝身後眾人一擺手,那些武士便紛紛拔出兵刃,四下散開,將茶館圍住。
茶館的門是打開的,沈望江沒有馬上進去。
他站在離門口大約有一丈的位置向裏麵觀望。
茶館裏客人看見這架勢,早已嚇得一哄而散。
連掌櫃,夥計和後廚人員也都被那些武士攆了出去,偌大的茶館裏隻剩下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約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容顏端莊,神態從容。
她坐在那兒,手執茶壺,將麵前的杯慢慢地斟滿、
桌上燭火嫋嫋,薰香輕煙繚繞。
她右手端杯,左手掩唇,輕輕地啜了一口。
雖然屋外刀光劍影,她卻氣質雍容,神態自若。
她放下杯子,衝著外麵輕輕一笑:“沈堂主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品一品上好的碧螺春。”
沈望江沒有回話,他把目光在茶館裏轉了轉,然後對身旁的俞重泰道:“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滅了屋內所有的蠟燭,還有那個薰香也給滅了,把咱們帶來的火把放在裏麵,記住進入屋內要屏住呼吸,帶上皮手套。”
俞重泰應了一聲,取出一付皮手套帶上,然後從身旁武士手中接過一支火把。
他進入茶館後,先是滅了薰香,把火把插入其中,再滅了所有燃燒的蠟燭,把窗戶都打開。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馬上退出茶館。
剛才進屋時屏住了呼吸,出屋時已憋得夠嗆,立刻大口地呼吸。
屋內女人慢慢地品茶,對身邊發生的事似乎無動於衷,神色如常。
直到俞重泰出了屋子,她才笑著對屋外的沈望江道:“沈堂主真是一個小心的人。”
沈望江笑了笑,道:“麵對當年的用毒高手妙毒娘子,我不得不小心啊。”
聽到“妙毒娘子”四個字,傅輕鴻吃了一驚,這個女人竟然是沙戎的師妹陸荔青,也就是落葉島曾無求的妻子。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並且看這樣子,與沈望江竟然是敵對的關係。
而沈望江明明是華堂的人,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的那些伎倆如何能逃過沈堂主的火眼金睛,現在沈堂主該放心了,進來坐吧!”
沈望江覺得這屋內即便有毒煙迷藥也該散了,便走入屋內。
他先是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在陸荔青的對麵坐下,問:“曾夫人,你把黃貓藏在哪兒了?”
黃貓,聽到這兩個字,傅輕鴻整個人都震住了,仿佛突然之間被人澆了涼水一般,全身繃緊得如同拉滿弦的弓。
“黃貓走了,不在這裏。”女人淡淡地道。
沈望江冷冷一笑,朝著身邊的俞重泰使了個眼色。
俞重泰撥刀奔向內室。
過了不長時間他從內室走了出來,朝著沈望江搖了搖頭。
沈望江略有沉吟,對女人道:“曾夫人,我的屬下已經盯了你們很久了,在我來之前,黃貓還在這兒,隻不過趁我屬下向我匯報情況時,黃貓躲了起來。這茶館已經被我包圍了,他不可能逃離,曾夫人應當識時務,也好讓我在沙總堂主那裏有個交代。”
陸荔青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我若不識時務呢。”
“沙總堂主傳信給我,說曾夫人若是迷途知返,總堂主也將既往不咎,若是執迷不悟,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但是我覺得夫人畢竟是總堂主的師妹,一時糊塗犯了錯誤,也是人之常情。我現在是給夫人一個知錯改過的機會,希望曾夫人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陸荔青神色不變:“我做的事情,從不後悔。”
沈望江歎了口氣,抬起頭四周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內門上方的一塊匾額上。
那匾額上寫著“寧靜致遠”四個大字,約有四尺長,兩尺寬,如果後麵藏人完全可以遮得住,並且匾額的邊緣來還隱約露出一截衣角。
沈望江意味深長地道:“其實今晚黃貓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間茶館,若是曾夫人說出他的匿身之處,同我找到他的藏身所在,其間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曾夫人,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三思而後行。”
陸荔青也發現了沈望江注意到那塊匾額,神態略有猶豫,最後歎了口氣,對沈望江道:“沈堂主,既然你如此為我著想,我若再執迷,豈不枉費了沈堂主的一片苦心。”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低聲道:“黃貓的藏身之處在……”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沈望江不得不將身子向前探過去,以便聽得更清楚。
但是突然之間,陸荔青猛地從桌下抽出一柄劍,向沈望江疾刺而來。
而沈望江早有防備,身子一讓,躲了過去。
陸荔青一擊不中,索性推開身前的桌子,又是數劍攻去。
沈望江起身連連閃讓,避過對方十餘劍後,道:“曾夫人,我念你是總堂主的師妹,禮讓在先,既然夫人如此執迷,沈某隻有得罪了。”
他拔劍應戰,又對身邊的俞重泰道:“去看看那匾額後麵有什麽貓膩?”
俞重泰應聲來到那匾額前,隨手拿起一把椅子向那匾額砸去。
沈望江突然發現周圍似乎有粉末在飄浮,但絕對不是因為他們激戰而帶起來的灰塵,似是有人潑灑的藥粉。
因為他麵對的是一個用藥高手,所以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些粉末可能是迷藥。
他先是屏住呼吸,一掌拍開身前的粉末,同時右手運劍逼開對方的疾攻,然後身子急退。
——這些粉末從何而來?陸荔青全力激戰,根本騰不出手來施放,難道這屋裏另外有人?
而此時俞重泰的椅子已重重地砸中那個牌匾。
“哐”的一聲,牌匾斷為兩截,從牆上掉落。
而匾後則根本沒人,隨著一塊落下的還有半截衣角。
沈望江驀然驚覺自己上當了,多年的江湖經驗讓他預感到自己現在正處於危險之中,而這危險隻能來自頭上。
出於一種保護的本能,在身體疾退的同時,他又向側方一讓。
也便是這麽一讓,一道寒光幾乎是緊貼著他的臉頰從上方刺落。
這一擊襲的突然,又借助匾額被砸發出聲響的掩護,讓沈望江沒有一絲察覺。
若不是他臨戰經驗豐富,江湖閱曆老道,現在早已血濺當場。
他的劍立刻在身前舞起一片光網,如驚弓之鳥的他先把自己護在光網之中,一直退到門口,才停了下來。
屋中已多了一人,正是黃貓。
黃貓一臉惋惜。
他與陸荔青先在匾額上布下疑陣,然後躲在屋梁之上,趁著沈望江不備,先撒下迷藥粉末,再突施暗算。
沒料到沈望江非常狡猾,還是讓他躲過一劫。
沈望江看到了黃貓,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黃貓,你終於現身了。”
黃貓卻沒有理他,轉頭對陸荔青道:“陸姐,讓你失望了。”
陸荔青報以一笑:“沒事,我們再合力殺出去。”
她揮劍又向外麵衝去,卻被俞重泰攔住。
刀劍相擊,兩人鬥在一起。
黃貓卻沒有動手,他對著沈望江道:“沈望江,你今天來抓的人是我吧。”
沈望江這時已恢複了鎮定:“你倆都是我的目標,陸荔青她觸犯堂規,也要押回總堂受罰。”
“不對,陸姐你可以不抓回去,但是我,你必須要抓回。”
“說得也對,你是重要目標。”
“如果我身上受了傷害,你回去恐怕也沒法向沙戎交待吧,當初大雁提出的交換條件可是不能傷我一根頭發。”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可以不傷害我,但是你阻止不了我傷害我自己。”
“你……你什麽意思?”沈望江神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