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千帆門主

來人是盧家莊的盧方,計明航認得。

盧方將信件交與計明航,看到一旁的朗衝,連忙施禮:“原來朗捕頭也在這兒。”

計明航馬上問:“你認識朗捕頭?”

盧方點頭:“四天前,朗捕頭去過盧府,所以認得。”

計明航點了點頭,取過書信打開觀看。

看過後,他神情凝重,沒有再問什麽,而是讓下人安排盧方休息。

盧方走後,計明航轉頭對朗衝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在落葉島得到了一幅畫,但不知朗捕頭是如何知曉此事?”

朗衝笑著道:“此事牽涉辦案機密,恕我不能奉告,但是我可以這麽說,現在這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最少有三人知道。”

“除了朗捕頭和傅輕鴻,還有誰知道?”

“華堂沙戎。”

計明航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沉吟一會兒,道:“朗捕頭今日到此,莫非是為了這幅畫?”

朗衝啜了一口茶:“我是來保護這幅畫的。”

計明航沒明白對方的話意:“保護?”

“傅輕鴻盜走了盧莊主的珠子,下一步便是要盜計掌櫃的畫了,而我盯了這個姓傅的已經很久了,我到這兒來,就是來保護此畫不被盜走,也要借此機會捉拿此賊歸案。”

計明航恍然明白,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朗衝又道:“若是我沒有說錯的話,傅輕鴻現在正在趕往榮城的路上,很可能今晚便能到達這裏。”

計明肮想了想,道:“謝謝朗捕頭良苦用心,這件事容我考慮考慮,過些時候再和你商量如何應對這個姓傅的。”

朗衝點頭說好。

當下計明航安排郎衝去房間休息。

傍晚時朗衝被計明航邀請去共進晚餐。

朗衝去了之後,發現除了計明航,在座的還有一位年輕俊朗的青年男子和一個體格魁梧的漢子。

計明航介紹說,年輕公子是他的兒子計紹先,那個魁梧漢子則是計府的護衛總管聶雕。

在晚宴中,計明航對朗衝說:他已派人去查探傅輕鴻的行蹤,據得到的消息,傅輕鴻將於今晚到達榮城,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卻查不出來曆。

在榮城,計府的勢力首屈一指,計明航想要調查什麽事易如反掌,甚至連官府都要給他們麵子。

朗衝道:“跟著傅輕鴻那個人應是個女人,也是他們的同夥,她喜歡女扮男裝。他們今晚入城的話,按傅輕鴻的作案習慣,他會先休息一晚,明日白天對計宅進行打探,進行相應的準備,最早會在明晚行動。

計明航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打算明晚之前,讓我兒子和聶管家將這幅畫送走,讓傅輕鴻無物可盜。”

“送走?”朗衝詫異地道,“為什麽要送走?送去哪裏?”

計明航道:“送給盛州鬆嘯山莊的主人弘伸。當初弘伸讓我保管這幅畫,不瞞你說,我也是愛好書畫之人,對這畫充滿了好奇,所以就拿了回來。

“我曾仔細研究過這幅畫,卻發現那隻是一幅普通的畫而已,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畫技也很一般。既然江湖中人這麽熱衷此畫,我覺得沒有必要再保存它,給計家惹下麻煩,所以打算把這幅送給弘伸。”

朗衝點頭:“原來是這樣。”

頓了頓,他又道:“但我聽說這畫中藏有秘密,好像畫裏隱藏有藏寶圖。”

計明航淡然一笑:“那是傳言,我曾找過許多畫界高手來觀摩此畫,都是一無所獲,再說即便畫內有藏寶圖又能怎樣,飛來橫財帶來的往往是更多的麻煩,我計家不缺錢,也不想為此招惹是非。”

計明航說的倒是心裏話,當初他保存這幅畫完全是出於愛好和好奇。

而如今秘密已泄露,甚至連華堂沙戎都對這畫產生了興趣,並且傅輕鴻已經打算出手盜取,江湖中覬覦這畫的人還不知有多少。

他又沒有發現這畫有什麽價值,再保存這幅畫,勢必會把計家帶入災難之中,與其放在家中招惹禍患,還不如放棄它。

朗衝明白計明航的用心:“這樣也好。”

計明航道:“事不宜遲,明天一早我就讓我兒子紹先和聶管家帶著畫前往盛州。”

朗衝想了想,道:“我覺得傅輕鴻在得到這消息之後,恐怕也會跟隨而去,這一路上也得小心。”

“所以我讓聶管家跟著一起去。聶管家的武功在江湖中是一流,我兒子紹先也會一些劍法,有他們兩人保護著這幅畫,我覺得傅輕鴻想要奪取,不太可能。”

朗衝略作沉吟,道:“此行前往盛州,走水路比走陸路更安全些,這一路上隻要不下船,傅輕鴻沒法靠近計公子,也就無法下手。”

計明航拍手道:“好主意,坐船沿寒江而下,可直達盛州。水路的確比陸路安全,就這麽定了。一會兒我就讓手下去安排。”

朗衝又道:“這樣吧,我也隨計公子前往盛州,我倒想看看傅輕鴻有什麽手段,他要是敢來,我一定借此機會捉他歸案。”

“有朗捕頭同行,那我就更放心了。”計明航舉杯敬了朗衝一杯。

坐在一旁的計公子和管家聶雕也一同舉杯相敬。

朗衝哈哈一笑:“好,咱們同心協力,共同保護這畫安全到達盛州。”

言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第二天一早,朗衝、計紹先和聶雕便登上船隻,沿寒江而下,直奔盛州。

在離碼頭不遠的路上,兩騎並排而立。

馬上騎者正是跟蹤而至的傅輕鴻和江紅月。

盯著計公子背上那個狹長的包袱,望著他們乘船而去,傅輕鴻的嘴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以為走水路,我就沒有辦法了嗎,那我就從水上奪取這幅畫。”

扮成男裝的江紅月則是怔怔地望著那艘遠去的船,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傅輕鴻轉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江紅月,道:“待會兒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這次水上盜寶我需要他幫忙。”

“找誰?”江紅月如夢初醒,轉頭問。

傅輕鴻望著遠處的碼頭:“所有在碼頭、航運討生活的兄弟們都有一個首領,因為有了首領的存在,他們才能內部沒有爭端,外部沒有欺淩,而整個寒江流域的首領便是季靈魚。”

江紅月忽然笑了:“你是說千帆門的總瓢把子季靈魚。”

傅輕鴻一怔:“怎麽,你們認識?”

江紅月點頭道:“豈止認識,他父親在世時跟我父親有很深的交往,所以我們江家跟季靈魚很熟,那關係是相當密切。”

“原來是這樣。”

傅輕鴻道:“那咱們走吧,去見見這條飛魚。”

兩個來到了碼頭,下了馬。

傅輕鴻走到一名水手模樣的漢子旁,對他說了些什麽。

那漢子似乎是這個碼頭水手中的一個小首領。

他同傅輕鴻交流了幾句,最後點了點頭,撮指入唇,衝著江麵發出兩長一短三聲長嘯。

過了不長時間,江水上遊也回了一聲嘯音。

傅輕鴻麵露喜色,對江紅月道:“季靈魚離這兒正好不太遠,馬上就到。”

果然嘯聲沒過多久,便見上遊的江麵上一條小船如飛而來。

船行漸近,可見船上一條漢子赤著上身,手中一條短槳上下翻飛。那船在水中如箭一般飛馳而行,轉眼間便到達碼頭。

但那船竟然毫不減速,竟直衝向江岸。

嚇得站在岸邊的幾名船客紛紛後退。

那幾名水手卻視而不見,一任小船如脫韁野馬般衝來。

那船距江岸約有兩丈遠時,船上漢子猛地將槳往水中一插。

那船兒淩空而起,而人船結合,並沒有分離,以船槳為軸,竟然在天空中翻了個筋鬥,落下後穩穩地停靠在岸邊。

小船衝來帶來的潮流直湧上岸,漫過岸上水手的腳踝。

傅輕鴻拍掌道:“這魚兒的身手越來越靈敏了。”

立刻有水手走過去,用繩索套住了小船。

船上漢子一躍而下,向碼頭大步走來,遠遠地便衝著傅輕鴻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大雁啊,你可好久沒來了。”

那漢子約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的上身在清晨的陽光中閃著黑亮的光彩,前胸紋著一條躍起的鯉魚似乎要破體而出,黑紅的臉膛掛著燦爛的笑容,一雙丹鳳眼目光炯炯。

他大步走來,氣質豪邁。

傅輕鴻笑著道:“當然想你了,過來看看你。”

壯漢季靈魚這時已走了過來,咧了咧嘴:“你可拉倒吧,還說什麽想我,說得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你是有事才想到我吧。”

傅輕鴻道:“這次來找你,還真有事,但是即便沒事,我也打算過來看你。”

季靈魚哈哈一笑:“我說得沒錯吧,找我肯定有事。不過,我還真喜歡和你一起辦事,你的事肯定刺激過癮。我天天在這江上憋著,都悶死了,總算讓我透透氣。”

看到一邊的江紅月,又道:“這位兄弟是誰?給我介紹一下。”

“怎麽,我換了一個裝,你就不認識我了,你這條飛魚。”江紅月一旁笑著道。

季靈魚立刻張大了嘴:“你是……是紅月?”

“總算還能聽出我的聲音。”

季靈魚看看江紅月,又看看傅輕鴻,一臉的驚奇和迷茫:“你們倆怎麽會在一起?”

“我現在加入異盜團了。”江紅月仰著臉道:“鴻哥現在是我的大哥。”

季靈魚又張大了嘴:“你說什麽,你加入異盜團?真的假的?”

傅輕鴻笑著點頭。

季靈魚還是有點不信,對傅輕鴻道:“我加入異盜團你都不許,你怎麽允許她一個女人加入,她……”

他又轉頭問江紅月:“這事你家人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

季靈魚摸了摸腦袋:“你這事太意外了,我覺得你家人不會同意。”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的生活應當由我自己做主。”

“女兒大了不由娘。”季靈魚歎了口氣,朝著兩人一擺手:“走,到我的小屋去坐,咱們進屋談。”

說著引著傅江兩人走入碼頭旁邊的一間小木屋。

木屋內陳設簡單,一桌一床,桌邊放著幾隻矮凳,牆上掛著一柄帶鞘柳葉刀。

三人在矮凳上坐下,季靈魚為兩人斟了茶,問:“說吧,這次辦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