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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走走停停,路口的紅燈就像跟他們開玩笑似的,沒有絲毫要改變的意思。臨近七月,天氣悶熱難當,就連一絲涼風都成了奢侈品。

於江林把雙臂枕到腦後,靠在坐墊上,斜著腦袋望向窗外。幾個月不見,馬路兩旁的銀杏樹已經長出翠綠的葉子,街邊的景色也煥然一新。

“還真是不好意思。”坐在駕駛座上的周明遠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於江林,“昨天剛剛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趕上這種事,你還真是倒黴啊。”

“沒什麽,我剛才還想著今天好不容易能睡個懶覺。”於江林打了一個哈欠,“要是你不給我打電話,我還真能實現這個願望。”

“我不是也沒辦法麽,是老大讓我接你過來的,估計他們早就到現場了。”周明遠雙手握著方向盤,苦笑道。

於江林看了看手表,已經上午九點多了。他閉上眼睛,心中出現一絲淡淡的期待,希望今天的案子能夠順利解決。

大概二十分鍾以後,車子駛入導航指定的地點。於江林和周明遠下了車,強烈的陽光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今天一早警察局接到報案,報案人稱在某出租公寓內發現了兩具屍體。放下電話後,警方不敢怠慢,立刻派人趕到案發現場。一時間,出租公寓樓下停著好幾輛警車。看熱鬧的群眾動作同樣很快,還沒等民警拉上警戒線,許多人已經開始拿起手機拍照了。

分開吵雜的人群,於江林和周明遠鑽過警戒線。兩名民警看到他們的證件後,指了指身後的公寓入口。

“哎呀,江林哥,好久不見。”看守入口的年輕刑警點頭說道。

“怎麽樣?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麽大案子吧?”於江林停下腳步,問道。

“沒有沒有。不過,刑偵隊裏可出了一件大事,現在隊內的氣氛變得可微妙了。”

“為什麽?”

“因為啊,隊裏……”年輕刑警還想繼續講下去。

“行了行了,回頭我跟你說吧,再不趕過去老大該罵人了。”周明遠果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拉著於江林進了電梯,然後戴上手套按下了數字五。

電梯運行期間,於江林瞥了一眼斜上方的監控攝像頭,而後深吸口氣,簡單整理一下褶皺的上衣。

503號房間的門敞開著,門口有幾個調查人員在采集物證,走廊裏同樣有一些人在忙前忙後。刑偵隊長徐振強抱著肩膀站在門口,麵色凝重,眉間的皺紋都聚集在了一起。他今年五十出頭,身材卻沒怎麽走樣。看到於江林,徐振強輕輕招了下手,示意讓他過去。

“看來事情不太妙啊。”周明遠輕聲感歎一句。

於江林沒有理會周明遠,快速走到徐振強麵前。徐振強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聽公寓管理員說,因為一早就有住戶投訴,稱在五樓走廊聞到一股臭味。於是她順著味道找到這裏,但是沒有人應門。她不得已用備用鑰匙進了房間,結果一下子就看到兩具屍體,嚇得她立刻報了警。”

“是他殺嗎?”

“不知道。但我感覺這次的案件不同於往常,而且一下子就是兩條人命。現在局長都已經知道這事兒了,讓咱們立刻成立專案組,盡快破案。”

“我知道了。”於江林點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這間公寓是帶廚衛的一室一廳,屋內的采光不錯,各種家具也很齊全。房門左手邊就是廚房,向裏側是臥室。門口處堆放著幾雙鞋,從大小上判斷,應該是屬於男人的。正對著房門的客廳裏擺放著沙發和茶幾,茶幾上擺放著一些日用品和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茶幾旁的地板上,用白色膠帶畫有一個倒在地上的人的輪廓;同樣,旁邊的沙發上也有一個人形的輪廓,看樣子屍體被發現時正靠在沙發背上。

於江林蹲下身,盯著地板上的人形輪廓看了一會兒。有人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他隊內的同事張洋。

“怎麽這麽晚才來,屍體已經送去解剖了。”張洋雙手扶著膝蓋,“初步斷定,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均已超過七十二個小時。”

“人是怎麽死的?”於江林側身問道。

“你問哪一個?”

“地板上這個。”

“被人刺死的,發現時胸口上插著一把刀,刀子直插心髒,可以說是一刀斃命。”張洋看著手裏筆記本,“根據身份證件等物品初步判斷,這名死者名叫陶雅,女,五十二歲。具體的身份調查還在進行中。”

“凶手身上濺到血了嗎?”

“應該沒有,其實就連屍體上都沒有多少血,畢竟刀子一直插在死者身上。”

於江林歎了口氣,抬起下巴,問道:“那沙發上那個呢?也是被刀刺死的?”

“不是。屍體表麵沒有傷痕,懷疑是中毒死的。”

“中毒?”於江林吃驚地問。

“茶幾上放著一個咖啡杯,裏麵還剩著半杯咖啡,鑒定科的人已經提取樣本了,估計不長時間就能出結果。”張洋將筆記本翻到前一頁,“死者名叫杜斌勇,男,五十六歲。初步調查結果顯示,他在這間公寓裏已經住了兩年的時間,這裏應該就是他的家。”

“嗬,有意思。”於江林邊感歎邊站了起來,圍著客廳轉了兩圈,“客廳裏好像有輕微打鬥的痕跡。你看,茶幾是歪的,地麵上還有兩個空啤酒罐,很明顯這些原本應該是放在茶幾上的。”

“我也是這樣想。”張洋說,“所以你覺得呢?是什麽樣的凶手?”

“完全沒頭緒。”於江林又踱步走到一旁的臥室,“現在頂多知道入室搶劫的可能性很小。”

張洋點點頭,表示同意:“我一開始就確認過了,死者的隨身物品一樣不少,屋內也沒有被亂翻的痕跡。再加上兩名死者分別是正麵遇刺、中毒身亡,怎麽看都不像是陌生人作案。”

於江林的目光再次落在客廳的茶幾上。茶幾表麵擺著一個煙灰缸,裏麵有一層薄薄的煙灰,卻沒有煙頭,估計是清理後還沒有使用。一旁的黑色手提包很明顯是女式的,於江林往裏麵看了看,包裏的確有一些常見的女性物品。茶幾中間還擺著一個水果盤,裏麵有幾塊吃剩的果皮,看樣子是哈密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像打火機、煙盒、紙抽之類的小物件。

“兩名死者的關係查清了嗎?”於江林問。

“還沒有。”張洋壞笑了一下,“不過根據鄰居們的證詞,杜斌勇一直是一個人居住。一個女人獨自跑到單身男子的家裏,這關係不是顯而易見嗎?”

“要是那女的不是一個人來的呢?”

“你的意思是說,或許與陶雅同行的那個人就是凶手?”

“我可沒這麽說,具體是單獨來的還是和別人一起來的還要再調查才能知道。”於江林停頓一下,“不過我想問一個問題,假設有這樣一個凶手的話,那麽他為什麽會用兩種不同的方式殺害這兩名被害人呢?”

“我想,凶手恐怕一開始隻打算殺害一個人,而另外那個人是意外出現的,所以不得不滅口。”

“有這種可能,而且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麽凶手一定是本打算殺害杜斌勇,而陶雅是那個意外出現的人。原因有兩點,第一,這裏是杜斌勇的家……”

“第二,”張洋伸出兩個手指,接過話茬,“不會有人看到地上有一具胸口插著刀的屍體還會喝下別人給的咖啡。”

“嗯。”於江林抱著肩膀點點頭,“不過我也在考慮另外一種可能性,就是同謀殺害被害人後,凶手又殺死了自己的同夥。”

張洋恍然大悟般地吸了口氣:“沒錯,確實存在這種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凶手與陶雅同謀殺死杜斌勇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在他們身旁,兩三個年輕的鑒定人員開始在這裏收集物證。於江林和張洋離開客廳,轉身走進廚房。水池邊上同樣放著一個咖啡杯,看起來和茶幾上那個是配套的。不過這個杯子很幹淨,看樣子使用之後被認真洗過。

於江林湊近聞了聞,杯裏沒有任何味道。

“看來生活在這裏的人很有閑情雅致啊。”張洋指著壁廚上的罐裝咖啡說道。

於江林沒有理會他,菜板邊上的刀架吸引了他的注意:“我說,插在死者胸口的那把刀是什麽樣子的?”

“你猜得沒錯,刀架上缺的那把刀應該就是凶器。”張洋抽出一把菜刀看了看,“這一整套刀要不少錢啊。”

“凶器都是被害人家裏的東西,看來十有八九是熟人作案了。”於江林說著,打開冰箱門,看到裏麵放著半個哈密瓜。

“嗯,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排查出嫌疑人。”

廚房邊上就是衛生間,於江林拉開門,看到裏麵有兩個鑒定人員在蹲著拍照。

“這裏發現什麽了嗎?”

“嗯……在馬桶沿上發現了少量的煙灰,此外就沒什麽了。”一個鑒定人員抬起頭說。

“煙灰?”於江林撇著嘴,右手托在下巴上。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估計是把煙灰缸裏的垃圾倒進馬桶時散落的。”

“是麽。”他遲疑了幾秒,再次環視衛生間,而後慢慢退了出去。

“看樣子,你是想到什麽了嗎?”張洋問他。

於江林搖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對了,那個報案的公寓管理員在哪?我想問她幾個問題。”

“老大剛剛派人找她做過筆錄了,估計現在正在休息吧。”

“正好,等下我帶著周明遠再去問一次,完事後我就直接回局裏了。一大早接到電話趕了過來,連早飯都沒吃。”

“呃……我剛才忘告訴你了,”張洋賠笑道,“這次周明遠和我一組,你偶爾也換個搭擋吧。”

“啊?那我跟誰一組?”

“你不在的這幾個月裏調來一位新同事,我跟老大說過了,正好讓你培養培養。”

“什麽話?你自己留著培養不行嗎?”

“嗬嗬,不跟你廢話了,我還有別的事要調查。”張洋也不管於江林答沒答應,徑直走出了房門。

於江林無奈地“哼”了一聲,掏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時,徐振強背著手走了過來:“怎麽樣?發現什麽了嗎?”

“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破案思路倒是有一些。”

“那就好。”

“隊長,我想去問公寓管理員幾個問題,結果張洋說周明遠跟他一組……”

“哦,沒錯。是我讓他們一組的。”徐振強說,“你直接去樓下101房間吧,公寓管理員就在那裏。”

“那……”

“啊,差點忘告訴你了。三個月前調到隊裏一位新同事,這會兒就在管理員身邊呢。我早就料到你一定會去詢問報案人,所以就讓他在那兒等著了。”

“行,我現在就過去。”

於江林長出了口氣,沿著逃生樓梯走到一樓。詢問和調查至少兩個人同行,否則結果無效,這個規定要是能改一改就好了。他這樣想著。

敲了敲101房間的門,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於江林推開門,看到屋裏麵坐著兩名女子。其中一個穿著警服,三十歲左右,鵝蛋臉,皮膚白皙,稍微有些吊眼角。另一個坐在辦公桌後麵,看上去接近四十歲,頭發紮在腦後,臉上沒怎麽化妝,麵色也不是很好。

“今天早上就是你報的警吧?”於江林問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女人。

對方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幾分驚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沒事的,姐。”那名穿警服的女子安慰道,“他問你什麽你直說就行,不必緊張。”

“剛剛不是問過了嗎?”管理員小聲嘀咕著。

“在這之後可能還會有很多次詢問,你要做好心裏準備才行啊。”女警笑道。

“不好意思,同誌,請問你見到刑偵隊的人了嗎?我聽徐振強隊長說有個同事在這裏等我。”於江林側身問這位女警。

女警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眯起眼睛,輕蔑地笑了笑:“你是於江林?”

“對。”

“我想問你個問題。”女警舔舔嘴唇,“為什麽你不認為我是等你的人呢?”

於江林像是被噎住了似的,半天沒出聲。

女警見狀,也沒再逼問,說道:“我就是新調到刑偵隊的,隊長讓我在這兒等你。”

“哦,是麽,真是不好意思。”於江林賠著笑,心想不會吧。

“我叫顧詩茵。”她伸出右手。

於江林急忙摘下手套,與她握了一下手。

“那個……”管理員欲言又止,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別讓大姐為難。”顧詩茵扭過身體,麵向管理員坐好。

於江林沒理會她,踱步走到靠牆立著的書架旁,隨手拿起一張公寓的宣傳單。顧詩茵回過頭用詫異的目光盯著他看,雖然她心裏納悶,不過也沒說什麽。大概過了半分鍾,於江林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辦公桌前,將宣傳單輕輕放在桌麵上,笑道:“大姐,宣傳單上寫的這些都屬實嗎?”

“啊……都屬實……”

“我剛剛去現場看了看,感覺房屋內部的裝修很精致,你們這裏所有房子的裝修都是一個風格嗎?”

“大同小異吧,我聽公司的人說裝修都是一個公司負責的。”

“房租不便宜吧?”

“嗯,但具體還要看租什麽樣的房子。”管理員看樣子放鬆了一些,“我們這裏有合租也有整租,整租還要看租多少平方米的。”

“就像503那樣的一個月要多少錢?”

“大概一千五百塊左右吧。”

“確實不便宜啊,我都住不起。”於江林搖著頭感歎道。

“不過,我們這裏地段好,家具、生活用品一概齊全啊。”她好像完全把麵前的警察當作顧客了,“冰箱、熱水器、無線網這些就不用說了,就連浴缸、咖啡機、廚房裏的刀具我們也提供……”

於江林眼睛一亮:“等一下,廚房裏的那套刀具是公寓提供的?”

“對啊,刀具還是進口的,絕對好用。”

看來從凶器這方麵入手調查恐怕完全沒指望了,於江林這樣想著,又問:“防盜措施做的怎麽樣?這棟公寓樓裏有多少個監控攝像頭?”

“嗯……樓門口有一個,電梯裏有一個,這間辦公室裏有一個,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每個樓層的走廊裏、逃生樓梯裏都有嗎?”

“沒有。因為每層隻有三戶人家,樓層又多,所以就沒裝。不過每戶的門鎖都是防盜的,不可能被撬開,就連鑰匙也很難配上。不瞞你說,從我在這裏工作開始,這裏就沒發生過盜竊事件。”說道這裏,她的臉上又浮現出不安的神情,“所以今天一早……我真是嚇壞了……”

“值得理解,畢竟發生了那種事。”於江林往前探了探,“發現屍體時,房門是從裏麵反鎖著的嗎?”

“嗯,是的。這個問題剛剛那個警察問過了,我敢肯定。”

“每個租客會給幾把房門鑰匙?”

“一般情況下都是兩把。”

於江林點點頭,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話題也隨之一轉:“請問,杜斌勇的煙癮大不大?”

“啊?這我怎麽知道。”管理員瞪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跟他不熟是吧?”於江林又立即露出笑容,“你之前和杜斌勇接觸過嗎?什麽事情都可以。”

“我不記得了,或許接觸過吧。這裏住戶這麽多,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又不可能全記得清。”

“這樣啊。那請問你見過這個女人嗎?”於江林下意識地摸向懷裏,但緊接著他就尷尬地想到自己忘記向鑒定科的人要死者的照片了。

“哪個女人?”管理員怯怯地問。

“呃……就是……”

於江林沒想好該怎麽說,扭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顧詩茵。顧詩茵微微撩起眼皮,放下手中正在記錄的筆,而後從上衣兜裏掏出一張照片,輕輕放在桌麵上。

正是死者陶雅的照片。

“這個人啊,沒見過。”管理員立即回答。

“這麽肯定啊,要是我的話,就算是陌生人也要好好回想一下。”

“不是的,剛才她就給我看過這張照片……”管理員瞄了一眼顧詩茵。

顧詩茵點點頭,表示認同。

“原來如此。這棟公寓裏就隻有你一個管理員嗎?”

“還有兩個,我和他們倆三班倒。”

“好,我明白了。抱歉打擾了這麽久。”於江林慢慢站起來,側過身時正與顧詩茵的目光撞上,“你還有什麽問題想問嗎?”

“沒有。”

“謝謝你了,大姐。今天就問到這裏吧,以後可能還會有問題請教,到時還請多幫幫忙。”

顧詩茵也整理好東西,站了起來。管理員把兩位警察送到門外,顧詩茵笑了笑:“大姐,我們回去了,你多保重。”

“嗯。”管理員目視他們出了公寓門口。

“聽你剛才的口氣,你在懷疑那位大姐?”顧詩茵小聲問於江林。

“說不上懷疑,就是想確認一些東西。”於江林咽了一口唾沫,“你之前一直跟她在一起吧,了解到什麽特別的事了嗎?”

顧詩茵搖搖頭:“之前做筆錄時就問了報案前後的經過,又讓她看了兩名死者的照片,別的就沒什麽了。”

“那好。我現在要坐周明遠的車回局裏,一起嗎?”

“不了,我坐別的車回去。”

“那等下局裏見。”於江林在路邊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準備給周明遠打電話。

“哦,對了。”顧詩茵走到他麵前,“隊長說這個案子讓我跟你一組,為了方便聯係,互相留個手機號碼吧。”

“行,如果有事直接打電話,我平時不看那些聊天軟件。”

交換完號碼,顧詩茵走到馬路對麵,上了一輛警車。於江林等了兩分鍾,見到周明遠的車在麵前停下,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周明遠遞給他一瓶水,於江林大口喝了起來。

“現場調查結束了?”周明遠問。

“結束了。現場跟個火爐似的,還有一股臭味,別提多遭罪了。”

“正因為這樣我才不願意去現場。”周明遠笑著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些,“新調來的那位同事你見到了嗎?”

於江林冷笑兩聲:“見到了,嚇了我一跳。”

“不要大驚小怪嘛,時代已經變了,你也不要總以為刑偵隊就隻是男人的世界。況且那女的要是仔細化妝,估計是個美女。隻可惜啊,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別跟我扯淡,我倒是想問你呢,你怎麽跑去跟張洋那小子混了?”

“因為同情他。”周明遠笑道。

“同情?”

“你不知道,顧詩茵剛來的時候跟張洋一組調查過幾個案子。我也不知道張洋是怎麽想的,沒過兩個月竟然跟她表白了。”

“結果呢?”

“我聽說直接就被拒絕了。”周明遠幸災樂禍地說,“顧詩茵當時大概是這麽說的:‘我這個人挺俗的,就喜歡帥哥,可是你達不到我的標準,所以不行。’”

於江林大笑起來:“這可真是一點餘地都沒給他留啊,總不至於去整容吧。”

“對啊,她都這麽說了,張洋也就不好意思再跟她一組了。當時正好趕上你不在,張洋就跟我說下個案子要和我組隊,我看他可憐就答應了。”

“真想不到張洋那小子也有今天,我說他怎麽不願意跟我提這件事呢。”於江林笑罷,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不對啊,那他為什麽把顧詩茵推給我?”

“說句實話你別不樂意聽。”周明遠撓撓頭發,“我估計張洋肯定是這麽想的:連我這樣的都沒戲,於江林肯定更沒戲了,而且他還離過婚。”

“是嗎。”於江林撇了撇嘴,也不再笑了。

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江林哥,別不說話呀。”周明遠見狀,轉換了話題,“中午去哪裏吃飯去?今天我請客。”

“隨便吧,能吃飽就行。”

正說著,手機鈴聲響了。見到是隊長的號碼,於江林不敢怠慢,立刻將手機拿到耳邊。周明遠聽見他說了幾聲“嗯”之後,掛斷了電話。

“怎麽了?”

“買點東西拿回局裏吃吧。”於江林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那位女性死者的家屬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