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守護使之明月夜

作品類型:中篇小說

本故事不倫不類,亂七八糟,純屬胡說八道;如有雷同,實屬開玩笑。

“哪裏集合?”這是敖奕大學生涯第一天早上的第一句話。

“上麵。”答話的男生輕巧一指,隨後還是不緊不慢打著嗬欠上樓梯。

敖奕沒有問了,心裏暗暗罵了句“廢話”,她當然知道是在宿舍樓頂平台上麵。

平台很大,能站下千把人,清晨早操雲集四個院係,可自己連室友的模樣都記不清晰,怎麽去認自己的班級?幸虧她還認得剛才答話這男生,這個人給她印象很深,四大院係恐怕找不到長這麽帥的。

上了平台,果然黑壓壓四大塊雲。每塊雲裏都傳出響亮的口令聲,此起彼伏,照應到敖奕身上,竟引發催眠效應,讓她昏昏沉沉。

“範海星!敖奕!我們班在這裏!”

王暉的記性和視力比他們都好,所以才是班長。敖奕跟著那名叫範海星的男生一前一後奔向隊伍,早操正式開始。

早操之後是開學典禮,校領導們依次訓話,敖奕懶洋洋坐在最後一排曬太陽。太陽很毒,敖奕四處看了看,看見那個範海星端坐在和她隔幾個人的位置,好像被太陽曬得有些吃不消,滿頭滿臉都是密密的汗珠。

範海星好像發現她在看他,轉過臉對她笑。“真熱。要是能有片雲就好了。”

這句話比天氣預報還準,不久天上雲量就開始增多,把太陽遮得嚴嚴實實。

“學校真大。”範海星又說,“據說這兩座山都是學校的地盤,你去過另一座麽?”

他們所就讀的這所名牌大學是兩座山,確切說是一座大山的兩個山頭,具有得天獨厚的山清水秀,有樹林,有湖泊,像一座森林公園。

“那裏有教學樓麽?”敖奕睜大眼睛認真問道,“如果有我一定去上自習,我不介意跋山涉水翻山越嶺。”

“沒有。”範海星咧嘴笑了笑,他的牙齒很白很齊,“我隻聽說那裏有狼。”

“狼?”敖奕手搭涼棚望著遠處的那個山頭,想象著一頭狼站在最高處專門被她望見。

範海星又笑了。“它們晚上才會出來。怕麽?”

嚇唬誰啊?敖奕不以為然。“有什麽好怕的?”她煞有介事說,“這裏的小山坡上,還有很多蛇呢!”

“喜歡打球嗎?比如乒乓球、台球和網球?”範海星忽然問她。

“除了羽毛球,其他的一律無視!”敖奕的口氣斬釘截鐵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一個星期以後,敖奕才覺得大學生活真正開始。她逐漸習慣每天早起和一群女生排隊刷牙洗臉上廁所,逐漸習慣每天先跑到教室去占座然後吃早飯,逐漸習慣和一群人在公共澡堂裏洗澡。好在食堂、澡堂和自習教室都在宿舍樓頂平台上,三點一線,頗為方便。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食堂頂樓正在大修,雖然不妨礙樓下繼續營業,但施工的聲音常吵得她們睡不好午覺。

一天早上,敖奕照例早起去八號教學樓占座。八教在山腳下,離宿舍很遠。頗為奇怪的是,但凡在裏麵上的課,位置就非占不可,否則爆滿。大概因為那裏裝潢精美且位置舒服的緣故,或者因為那裏毗鄰未曉湖而風景優美的緣故,總之逃課的學生很少。

在八教門口,敖奕意外碰到了範海星。

“下午和外語學院的足球賽你會去看嗎?”範海星直截了當問她道,沒有任何開場白。

“可能要去。你會上場?”

“我踢前鋒。”範海星的體育很強,運動會幾乎包攬一切徑賽冠軍。田徑隊教練想方設法想招他入隊,說他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很快就能成為劉翔第二,但被他幾次拒絕,理由是不想做劉翔第二,隻想做範海星第一。

“今天晴天,老天爺作美,你們會贏的。”

“我倒希望下雨,因為比較擅長在濕草皮上發揮。”

下午居然真的下雨了,不早不遲,就在足球賽開始前一刻鍾。雨勢不緩不急,開踢時草皮恰好透濕。範海星神勇無敵,一人獨灌對方三球,最後4:0大獲全勝。

學校很大。如範海星所說,的確是兩座山,但隻有一座被開發使用,另一座基本保持原來的自然風貌。已被開發使用的這座,多半還是被覆蓋著鬱鬱蔥蔥的草叢和密密麻麻的樹林。各式各樣的建築星星點點散布開來,掩映在綠影疊翠中,又剛下過雨,空氣無比清新。

範海星和敖奕一前一後走在山路上,山路很窄,如果肩並肩就勢必得手牽手。

“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一部電影。”敖奕主動開口道。

“哪一部?”

“《範海辛》”

“布拉姆斯托克筆下的那個怪物獵人?”範海星冷笑一聲,“怪物殺人,他殺怪物,一樣是食物鏈,隻不過略高一級罷了。”

“你很有心得嘛!讀過布拉姆斯托克?他……”敖奕的話還沒問完,範海星忽然停下腳步。“小心!”他叫道,不由分說把她攬進懷裏。敖奕正要推開他,就見道路兩旁的灌木晃了幾下,鑽出兩條蛇,搖搖晃晃迎向他們,吐著信子。

“別緊張!它們好像沒有毒……”範海星把敖奕攥得緊緊的。

“是我緊張還是你緊張?我的手腕要被你捏碎了!”敖奕痛得齜牙咧嘴,她掙脫出範海星的懷抱,對那兩條蛇跺了跺腳。“草蛇不會主動傷人的,嚇跑它們就沒事啦!”

敖奕的高跟鞋跺得碎石路咚咚脆響,那兩條蛇果然受了驚嚇,鑽進草叢溜得無影無蹤。

“瞧?奏效吧?”敖奕笑著轉身,卻見範海星直勾勾盯著她。

“你知道那是兩條什麽蛇嗎?”範海星的問話嚴肅認真。

“什麽蛇?”

範海星指著草地,草地上有兩道彎彎曲曲的線條,想必是兩條蛇逃走的路徑。敖奕俯下身,發現路徑兩邊的草有被燒焦的痕跡。

“乖乖不得了,火蛇麽?”

“大概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範海星哈哈一笑,雙手插進牛仔褲袋繼續向前走。“走吧,我請你去圖書館看電影。你想看什麽?”

“《範海辛》。”

“不好不好,場麵暴力血腥,不適合女孩子。”

“那就《刀鋒戰士》。”

“這片子等於黑人版的範海辛,一樣恐怖暴力。”

“那就《驚情四百年》……不能再換了!”

“這片子等於老版本的範海辛,裏麵的帥哥都是廢柴。不如看動畫片?圖書館有不少經典片子,比如《哪吒鬧海》。”

敖奕沒有吱聲,一路踢著腳下的石塊。快到圖書館門口時,她站住腳看了看天,發現天上陰雲密布。“我們還是回去吧,看這天要下暴雨了,我沒帶傘。”

“我帶了。”範海星笑嘻嘻抽出一把三折傘,剛一撐開,瓢潑大雨就從天而降。範海星裝作沒看見敖奕的怒目而視,剌剌摟住她的肩膀,小心不讓雨水淋到她。

“我們回去也可以,但你得乖乖的呆在我的傘下,女孩子不能淋雨的,很容易感冒發燒。”

“算了,就看電影吧,你的傘太小了。”

“看《哪吒鬧海》?或者《大鬧天宮》?”範海星滿臉勝利者的微笑,敖奕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非得挑這兩個片子不可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隨便吧!”敖奕費了好大勁,才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宿舍的晚上很安靜,敖奕靜靜躺著,睡意全無。她睡眠不太好,總會半夜莫名醒轉然後睜眼到天亮。每次醒來,耳邊總是回響著淙淙流水的聲音,起初她很奇怪,時間長也就習慣了——不過耳鳴真的是個比較討厭的事情。

敖奕翻了個身,她的床前就是書桌,桌角隱隱透出光亮。

台燈沒關?她鑽出蚊帳在桌上摸索。顯然不是,台燈根本就沒開,發出光亮的是擺在書桌正中的《大學生心理健康》。

敖奕捧著這本書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納悶。這本書開學的時候就發給每個人,範海星的那本不知怎的弄丟了,上課時自己就順手借給了他,他昨天剛還回來。難不成被這位帥哥一看過,就真的熠熠生輝了?

“敖奕,你幹嘛呢?”宋小楓在對麵**迷迷糊糊地問。

“可不是嗎?我觀察你半天了,你幹嘛一個人站在黑暗中,不聲不響怪嚇人的。”睡在敖奕鄰床的胡娟麗也問道,看來醒了不止一會兒。

“黑暗?”敖奕晃了晃手上的書。“你不覺得我手上是亮晃晃一團麽?”

“不要告訴我你正在夢遊。”胡娟麗打了個嗬欠,問,“你手上是啥?手電筒?忘記開開關了吧?”

宋小楓也陪著打了個嗬欠。“快睡吧小奕,黑燈瞎火的別折騰了!”

敖奕徹底不言語了。她攥著書躡手躡腳潛進蚊帳,把這本《大學生心理健康》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發現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是均勻柔和的微光。字在微光映照下非常清晰,清晰得好像本來就印在發光的紙版上。就這樣一直熬到天亮,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時,書上剛才還泛著的微光刹那消失不見。

第二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周末,範海星從早到晚都沒找到敖奕,問宋小楓和胡娟麗,她們也都茫然不知,隻猜敖奕大概獨自逛街去了。但範海星卻不信,晚飯後,他漫步到平台,看著矗立在平台頂上的自習教室,心頭忽然一動。

平台頂上的自習教室其實是個三層樓,乃是全校最高的建築,建於民國初年,古色古香,原本是個類似藏經閣之類的樓宇。一樓是個碩大無比的大廳,被辟為自習教室;二樓羅列著很多古書,平時不讓遊客和學生入內;三樓從來都被封著,嚴禁任何人入內。對於這神秘的頂樓,敖奕不止一次流露出好奇至極的神色,看架勢,總有一天她會上去探個究竟。

範海星圍著自習教室轉了幾圈,然後躡手躡腳走到樓梯口,剛踩上一級台階,背後卻被人拍了一下。“你幹嗎哪?不上自習?”範海星轉過身來,見敖奕抱著幾本書,笑吟吟望著他。

“今天一天你去哪兒了?”範海星愣了一下,擲出這麽一句。

“去圖書館了啊,這也要向你匯報?你是我的誰?”敖奕毫不示弱頂了回去,順便向樓上望了望。“你想上去?見者有份,帶我一起,我就不打小報告。”

兩人難得如此一拍即合,隨後一道輕輕爬到二樓。二樓很髒,多年都沒被打掃過,每本書上都積著寸餘厚的灰塵,蛛網層層相疊,根本看不清牆壁的本色。兩人看了半天,才找到通往三樓的入口。

那是一扇板門——或者說,是看起來像一扇板門的門,範海星伸手推了推,板門紋絲不動。

“恐怕得找工具撬開。”範海星說。

“別想了,我們就算有工具也撬不開的。”敖奕輕叩了幾下板門,歎了口氣,“這裏麵澆鑄了金屬,不信你敲一敲。”

範海星顯然不信,他敲了幾下,聲音噗噗,如同敲在一塊岩石上,他伸手扯掉了幾絲木板,探指進去摸了片刻,也歎了口氣。“你說得對。”他說,“裏麵是金屬,我懷疑是銅。”

“那就沒人能從這裏去三樓了。”敖奕嘿嘿笑著,“這三層樓比五層樓都高,除非你請來消防車用雲梯,或者插上翅膀飛上去。”

範海星的手機忽然響了,刺耳清晰的鈴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樓下緊接著傳來工作人員的叫聲:“誰?誰在上麵?!”隻聽腳步怦怦在木階上響起,範海星慌忙按下手機接聽鍵,拉著敖奕一頭紮到書架後麵躲了起來。

工作人員最終卻沒有上樓來,因為所有燈光忽然熄滅,整個三層樓都被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停電啦——!”樓下傳來一陣驚呼和紛亂雜遝的腳步聲。

“喂?”一見險情解除,範海星第一要務就是接電話。

“海星啊!我是王暉!你在哪裏?咱們寢室出事了!”王暉的聲音帶著哭腔,嗓門大得連敖奕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馬上回去!”範海星迅速掛上電話,拉敖奕起身。敖奕卻又蹲了下去:“等一等!”她掏出手機撥亮屏幕,諾基亞手機炫目的亮光把他們剛才靠過的牆壁照得一清二楚。“你看這是什麽?”

範海星把自己的手機屏幕也湊上去,牆壁上的灰塵被他們倆的衣服擦去,隱約露出一幅線條畫。敖奕又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線條畫清晰了些,原來是一幅八卦圖。

“這是後天八卦圖。”敖奕端詳了一陣,輕輕說道。“有個字寫錯了,喏。”她指給範海星看,八卦圖上的“艮”字被寫成了“良”。

範海星目不轉睛看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忽然站起身,把敖奕也拉了起來。“我得馬上回寢室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

這次敖奕沒有拒絕,她也很好奇為何王暉那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