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元朝與吐蕃的關係

忽必烈改“元”之後,就對吐蕃地區加強了中央的管轄。在元朝,對吐蕃地區的管理采取了設立宣政院、宗王分鎮與帝師的統領、完善地方機構和設立驛站、統計戶籍等措施。由於吐蕃地區封建製的確立與藏教的形成相輔而行,在經濟上也出現了二者同步發展的局麵,因此,元朝在吐蕃地區的管理也多采用政教合一的方式。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用具有政教合一身份的帝師對吐蕃地區進行管理。

帝師其實是元代皇帝授予藏教僧人的最高神職。元代的第一位帝師是八思巴,可以說在中央與吐蕃的關係中,八思巴起到了重要作用。

八思巴生於1235年,是藏教薩迦派高僧薩班的弟子,同時也是他的侄子。“八思巴”在藏語中的意思是“聖童”,是藏民給他的美稱,因為八思巴7歲時就能熟讀佛經,知道經文的大意了。1247年,薩班到涼州與闊端談議吐蕃歸附蒙古的事項,年僅8歲的八思巴也一同隨行。薩班走後,八思巴作為人質留在了涼州。這樣,他童年的大多數時間是在蒙古人的宮廷中度過的,所以八思巴受蒙古文化的影響很大。薩班去世後,15歲的八思巴作為薩班的繼承人,到六盤山拜見了忽必烈。忽必烈一見到他就非常喜愛,把他留在了身邊。

八思巴19歲的一天,他給忽必烈講授《喜金剛·大灌頂》時說:“藏教是從天竺傳來的。佛法的宗旨是要救度一切眾生,引導眾生到達涅槃的境界,過極樂世界的生活。要達到這個境界必須嚴格遵守三藏經典中所闡述的戒律而修行。假如一個人違背了三藏中的戒律,他將轉生在阿鼻地獄中受苦……”可見八思巴是位虔誠的藏教高僧。

1260年,忽必烈搶在阿裏不哥前宣布繼承汗位,出於政治上的考慮,他封八思巴為“帝師”,賜玉印。1264年,忽必烈設立了專門管理全國佛教事務和西藏地方軍政事務的機構——總製院,也就是宣政院的前身,命剛剛29歲的八思巴掌管。到後來,由帝師管理宣政院也就成為一種慣例。

有了宗教勢力的幫助,元政府對吐蕃的工作就容易展開了。不久,元政府就開始在西藏設立起地方行政機構和驛站,根據吐蕃的物產分布情況,重新劃分了行政區域。元政府還對吐蕃地區進行了人口普查,在前藏和後藏分別設立了13個萬戶,各萬戶兼管軍事民政,皆由八思巴領導。這樣一來,八思巴既是西藏的宗教領袖,同時也成為行政首腦,一個“政教合一”的新政體在西藏出現了。

政教合一的政體對吐蕃地區經濟的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元政府賜給帝師莊園土地,使帝師成為吐蕃地方的大封建主。這些是按照聖旨賜給八思巴的土地,不負擔府庫及驛站等漢地、吐蕃的任何稅賦差役。而由於帝師的特殊身份,他領導下的烏思藏宣慰使司及下轄的諸萬戶、千戶,吐蕃等處的各路宣慰使、司、都元帥府及安撫司、招討司、元帥府等長、使,也因擁有一定數量的莊園而成為大小不等的農奴主。這就使吐蕃的經濟形式具有了封建性質,促進了當地的經濟發展。

吐蕃的政局穩定,社會安定,在農牧業穩定發展的基礎上,在元朝多民族統治的龐大帝國中,手工業與商業也有了一定的發展。吐蕃的手工業多以家庭為生產加工單位。犛牛尾製作的帳篷以及羊毛織成的各種織物,種類繁多,質量精美,“毛布”“花毯子”“藏地嗶嘰”“氆氌”等都廣受人們喜愛。烏思藏的細氆氌尤為著名,是上貢的佳品。至於金、銀、象牙、珍珠、銀珠的加工品和吐蕃當地的特產藏紅花、木香、牛黃,虎、豹、水獺皮張及麝香等,既是貢品,也有一部分進入市場成為貿易商品。

因元政府的扶持,吐蕃文化在這一時期也有了相當大的發展。這種發展不是單方麵的,而是相互促進的,以薩班與八思巴叔侄貢獻最大。薩班與闊端商定吐蕃歸附蒙古的條件後,留在了涼州,從事佛教傳播工作。他發現當時蒙古人使用的畏兀兒蒙文有不完備的地方,無法標注、翻譯一些梵文、藏文。為了傳播翻譯經文的需要,薩班便對畏兀兒蒙文加以完備,在畏兀兒字母的基礎上增加了藏文表音字母,形成了一套新的字母。這套字母的出現對後來八思巴創造蒙古新字無疑有很大的影響。

成吉思汗所創造的蒙古文字存在著許多不完善的地方,這一點忽必烈也意識到了。在他於1260年宣布登上蒙古汗位後就命八思巴開始製定蒙古新字。八思巴同薩班一樣,也是借用藏文字母,創製了41個新蒙古字母以拚寫蒙語,這一新的拚音文字在1269年正式公布使用。元朝統治時期,官方文書一律用八思巴創製的蒙古新字譯寫。今天我們從保留下來的元代碑刻上還能看到這種文字。

1280年,八思巴去世後,曆代藏教首領成為“帝師”,受朝廷的委托,執行朝廷命令,管理西藏政事,就成為一項沒有明文的規定。

吐蕃文化在元朝也顯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繁榮。藏族長篇史詩《格薩爾王傳》就大約形成於元代。這是中國文學史及世界文學史上罕見的史詩巨作,150多萬行,1500多萬字,歌頌了藏族英雄格薩爾王的偉大業績。

另外,藏族史學作品也是在這一時期得到了發展。元代藏族學者讀史、撰史之風興起。十五卷本的《薩斯迦全集》是薩斯迦五祖的全集,其中包含有重要的原始資料。現存最古老的藏文史籍之一的《紅史》,於1346—1363年由公哥朵兒隻寫成,對後代藏史的創作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同時很多中原史書也被翻譯成藏文,起到了文化促進作用。如漢族譯師胡將祖把《唐書·吐蕃傳》和《資治通鑒·唐記》譯成藏文,並由喇嘛亦鄰真乞剌思刊行。史書的編譯整理,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產。

吐蕃地區佛教的發展,也推動了寺院建築業的發展。各種建築、繪畫、雕塑藝術都在原有的基礎上得到提高,藝術風格得到更好的吸取利用。如搽裏八的領主請漢族巧匠修建漢式佛殿,還有拉當寺彌勒佛、沙魯寺的蓮花雕刻,都吸收了元代漢地的雕塑風格。而薩斯迦寺的黃金塔、沙魯寺的幾幅“供養天”壁畫則由尼泊爾工匠完成,並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影響。

總之,在元代大一統的客觀環境下,吐蕃文化吸收融合了其他地區民族的文化,不斷完善提高,得到了長足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