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漢靈帝賣官鬻爵
東漢靈帝是曆史上出名的昏君,他的荒**無恥,可謂罄竹難書。漢桓帝死後,隻有十二歲的漢靈帝被推上了曆史舞台。十二歲的他實在是做不了什麽事情,可就在他還沒弄懂周邊是什麽狀況的時候,他的名字就已經和血腥聯係到了一起。隨著竇武、陳蕃誅殺宦官的失敗,他的生命就完全被宦官所控製。也許,也正是因為經曆了那場宮廷政變,他才明白了自己所處的位置——要想保全性命與地位,就必須要取悅宦官。
所以,在以後的黨錮中,他的態度是明朗的,是積極維護宦官的,因為宦官希望他這麽做,他不這麽做也沒有反抗的能力。漢靈帝生前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張常侍是我爹,趙常侍是我媽!”這是他對宦官勢力屈服所作的明確表態,也正是這種明確的態度,令宦官們十分滿意。宦官們是無根之人,不能篡國稱帝,他們所希望的正是有漢靈帝這樣一個聽話的“主子”。或許就是這些原因,靈帝才能平安地長大,沒有如質帝那樣早早地死去。
隨著年齡的增長,漢靈帝在生活上更加腐化墮落。他明白,正事他是做不了的,如果不能做正事又擺出一副想做正事的模樣,就是很危險的,所以正事做不了就要去做不正之事,而不正之事做得越好,他也就越安全。作為名義上的天下之主,想要辦正事不容易,想要辦不正之事卻是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後漢書》中對漢靈帝的荒**是有明確記述的:“列肆於後宮,使諸采女販賣,更相盜竊爭鬥。帝著商估服,飲宴為樂。又於西園弄狗,著進賢冠,帶綬。又駕四驢,帝躬自操轡,驅馳周旋。”一句漢靈帝
話,變著法兒地玩,就是這位皇帝的日常生活。
也許在漢靈帝的內心深處也並非不痛恨宦官吧。竇武、陳蕃事敗被害,宦官們立刻就想除去竇太後這個眼中釘。而時年隻有十二歲的漢靈帝則以“太後有援立之功”加以阻止,並於建寧四年十月朔,率群臣朝拜竇太後於南宮,通過這些舉動保護了太後的安全。可見他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完全沒心肝的皇帝。
《後漢書》中的另一段敘述則更證明了漢靈帝放浪形骸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的。靈帝的第一個皇後是宋皇後。宋皇後,扶風平陵人,是肅宗宋貴人的從曾孫。建寧三年,宋皇後被選入掖庭,後被立為貴人,第二年改立為後。宋皇後的父親宋酆也在當時被提升為執金吾。宋皇後雖居正位,但並不得寵,所以常常被後宮的其他妃子誹謗詆毀。宦官王甫曾將渤海王悝與王妃宋氏害死,渤海王妃正是宋皇後的姑母,所以王甫十分擔心宋皇後將來會伺機懲治自己,於是王甫就向靈帝誣陷說:“宋皇後用巫術詛咒皇帝。”這當然是胡說八道,皇後雖然失寵,但並沒有理由做詛咒帝王這種事情。但漢靈帝終究是因王甫的話廢了宋皇後,宋皇後於是“自致暴室,以憂死”。宋皇後死後,她的父親與兄弟都一並被害。
宋皇後被害後不久,漢靈帝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桓帝憤怒地對他說:“宋皇後有什麽罪過,你聽用邪孽,使她絕命?渤海王悝既然已經自貶,又為什麽要受誅斃?現在宋氏和渤海王悝都把冤屈向天庭陳述了,上天也因此震怒,你的罪實在無法被饒恕!”
第二天,漢靈帝把羽林左監許永找來,讓他幫著解夢。許永說:“宋皇後與陛下共同擔負著社稷的安危,母臨萬國,時間已經不短了,天下人都知道她的賢惠,並沒有聽說過她有什麽過錯。陛下因虛聽讒妒之說,以致廢除了她,更禍及了宋氏家族,天下臣民都為此感到怨痛啊。渤海王悝是桓帝母親的弟弟,也沒有任何罪過。陛下不經查審,就見罪無辜,也是極大的過失啊。正是天道明察,鬼神難誣。陛下應妥善安葬宋皇後,恢複宋皇後家屬與渤海王後人的地位,這樣才能消除愧疚。”但靈帝最終還是沒有采用許永的建議。由此可見,靈帝是能夠分清是非的,隻是處於當時的情況,將諸多無奈隱藏在昏庸的背後而已。終靈帝一朝,宦官當道,政令雖多出自靈帝之口,可是否是靈帝真心想做的就不得而知了。靈帝十二歲登基,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長大以後,他身處危機四伏的宮廷,想要奪回權力,可誰又是可以信賴的人呢?漢靈帝不知道。可是誰是可以要了他命的人,他卻再清楚不過,想要活著,就隻能昏聵一世,荒唐一生了。
曆史畢竟是已經過去的事實,不管曆史文獻背後的真實情況是什麽,在漢靈帝時期,宦官勢力確實發展到了曠古的程度。東漢的宦官集團在殺逐了黨人以後,對士人還有疑懼,為了加強自己的勢力,在漢靈帝時期,宦官們也確實采取了一些措施。洛陽的太學生都讀五經,而當時對五經的解說很多,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結果太學生們在太學考試中,為爭考試等第的高下,往往鬧到官府裏去爭訟。宦官早已被名士們議論政事嚇得發狂,太學生們又糾纏經學,擾攘不休,這對文化水平有限的宦官來說確實是一種可厭的刺激。於是宦官們於公元175年,讓漢靈帝命大學者蔡邕寫定五經文字,然後刻成四十六塊石碑,立在了太學講堂前。五經石碑一立,宦官們於是得到了清靜。而太學生畢竟是誦習經書的,也就不大可能說出擁護宦官的言論,所以宦官就必須另外建立起擁護自己的文化組織以排斥士族。公元178年,漢靈帝立鴻都門學。這是以皇帝名義建立起的新式太學,其內所教授的是辭賦、小說、繪畫、書法,這與研讀經文的太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宦官的這種做法雖說對文化的發展有著一定的促進作用,可其根本目的在於打擊士族,確立自己在文化上的地位。這樣一來,鴻都門學也就有了腐朽的一麵。在鴻都門學學習的學士考試及格,就給大官做,不及格也能得個較小的官做,如此培養出來的官宦,其質量也自然不會很高了。
宦官們借漢靈帝的手立起了鴻都門學後,過去無法仕進的鬥筲小人有了晉升的機會。但這些鬥筲小人也畢竟是讀書人,身居下層的豪強不一定讀過書,想做官仍受到限製。而下層豪強雖無學識,但他們卻做著士人所鄙視的買賣。在這種情況下,宦官們一則為了進一步排斥士人,另一方麵也為了斂財,滿足自己的欲望,於是他們與漢靈帝一起,索性在西園開了一個官員交易所,標出官價公開賣官。
古往今來,公開賣官鬻爵的也隻有東漢靈帝一朝而已,其時世之黑白顛倒,由此可見。在西園內,有著一套完備的官爵買賣手續。因地方官可以搜刮百姓,所以地方官一般比朝官價貴一倍,而且各縣經濟狀況不等,求官人需估價投標,出價較高的人才能得標上任。通過此法獲得官位的人,都是貪財好利之人,其走馬上任之時,也自然是一方百姓遭殃之日。
但在定價以外,西園內賣官也是見人下菜碟,宦官們會看求官人的身份及財產而隨時加減價格,如名士崔烈隻以半價一千萬錢,就買得了一個司徒做;宦官曹騰的養子曹嵩家財萬貫,買太尉出錢一億錢,比定價貴十倍。
宦官為優待主顧,擴充營業,還允許先掛賒欠賬,到任後再限期加借還欠。同時又為了能盡快周轉,以廣招財源,一個官上任不久,就會另派一個新官去上任,州郡官一月內甚至會替換好幾次。如此一來,買官的人即使本懷善意,想當造福一方的好官也難了。買官的人為防虧本,幾乎都是一到任就開始搜刮,本利兼收,刻不容緩,以至於普通百姓“寒不敢衣,饑不敢食”,賤價賣出自己僅有的一點穀物,好讓新官一到就得錢,以免一家人性命不保。
一個朝代黑暗到如此程度,其滅亡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漢靈帝確實是宦官的傀儡,盡管作為傀儡本身,他不是心甘情願地接受宦官,但其個人也有著荒**的一麵,在宦官堆裏長大的他確實沒有養成什麽好秉性。朝廷如此腐敗,百姓還怎麽生活?於是,一場摧毀東漢王朝的農民起義,就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逐漸醞釀成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