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之強盛與文王之治

文王既然要率領周人滅商,那麽在武王伐紂前,周國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呢?前篇已經說過,由於商朝內部社會動**,在武王之前,周人的政權組織形式和農業生產要優於商朝。由於周人地區社會較為安定,商品貿易方麵也要比商朝繁榮。盡管在整體實力上,比起商王朝的地大物博,生活在岐山地區的周人顯得望塵莫及,可周人卻能夠集中優勢力量,給予商人有效的打擊,逐步蠶食商朝。

周人是否擁有比商人更為強大的軍事力量呢?如果從人數上來看,商王朝地括中原,人口眾多,並征服了今山東半島和湖北各地的藩邦,恐怕不是蕞爾小國的周可以比擬的。那麽在武器方麵,周人的裝備是否要強於商人呢?

首先看戰車。由於商朝先祖馴化了馬和牛這些大型動物,依靠馬匹作為動力的戰車也就隨之產生。周人承繼商人,也學會了駕車技能。商人的戰車是由兩匹馬或四匹馬拖拉一輛直轅雙輪的車輛組合而成。在車上站有三名戰士,一人執弓,一人用戈矛一類的長柄武器,另外一人則負責駕車。作戰時,車上三人相互配合,遠用弓射,接近時用戈矛等長柄武器刺擊,再近就要使用短兵器進行近身搏鬥。為防止戰車受到直接衝擊,戰鬥中每輛戰車前都配屬若幹名隨車的步卒。根據在河南安陽小屯村殷商遺址中宗廟前人祭坑的安排來看,在戰場上,步卒每十人為一組構成方陣,站在隊伍的最前麵,車隊及其所屬步卒隨後,戰車以五輛為一組,隊形大約是以左、右、中三隊為列隊的方式。通過這種排列,我們可以看出在古代戰爭中,步卒的作用要遠遠高於戰車。在戰場上,戰車究竟能發揮多大作用,學者們頗有疑問。有人提出,在快速奔駛的戰車上弓箭手發射,可以發揮十足的威力。也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認為戰車硬輪在崎嶇不平的路麵上行駛,必致顛簸不堪,自然會影響弓箭手命中的準確性;戰車前又有馬及車轅等阻礙,執戈戰士對刺的可能性也很小,隻有在兩車錯轂交馳時,才可以進行短促的互擊。因此,提出反對意見的人認為,戰車的功能大約隻是將戰士迅速運送到戰場,指揮官站在車上可以取得較好的視野,方便以旗幟與金鼓指揮軍隊進退,戰場上的主力也許仍是那些隨車的甲士與步卒。周國是向商人學來的駕車技能,比起商人的戰車,周車稍微寬些,轅略長些,但差別很小。所以,無論戰車在戰場上能否真正發揮作用,商周兩國在這一方麵的能力應該不分伯仲。

下麵我們再來看周人的兵器與鎧甲。通過對商周兩地出土文物的研究,可以證明,在士兵貼身的武裝配備上,周人的裝備要比商人更能有效地發揮作用。周人士兵使用的兵器有戈、矛、戟、劍及弓矢。商人的標準配備是弓、矢、戈(或矛)、盾及短兵。與商人的武器裝備比,周人則配備有較為複雜的戟,這是一種將戈與矛聯裝而成的武器。雖然在商人的墓葬中也發現有戈矛聯裝成的兵器,周人的戟未必是一種新型武器,但商人對這類武器的使用並沒有像周人那麽普遍。周人真正的優越性表現在劍的使用上。劍是商人所不曾使用的,作為一種短兵器,可刺可削,無論是在車戰、馬戰還是下車搏鬥及近身戰中,劍的威力都要高於斧鉞和手戈等短兵器。目前中國發現最早的銅劍是在山西保德林遮峪出土的鈴首劍,其年代相當於商代後期。銅劍在西周早期已普遍出現,陝西長安張家坡、岐山賀家村、甘肅靈台白草坡、北京琉璃河,各處西周早期墓中都發現了一種柳葉狀、無柄的銅劍。周人用劍可能和受到草原遊牧文化的影響有關。遊牧民族在馬戰中接近敵人時,用劍砍殺十分方便。周人先與戎狄雜居,後又時常與西北地區少數民族發生戰爭,吸收他們的先進武器也是可能的。

劍不一定是由周人發明,卻是由周人將其發揚,並成為後來在冷兵器時代戰場上不可缺少的兵器。

周人的甲胄在作戰時,活動起來也要比商人士兵穿著的甲胄更為靈活。商人的甲胄是用整片皮甲製成的,可以防護前麵,但裹甲的戰士卻不能自由活動。而周人的甲胄則不同。在山東膠縣西庵出土的西周青銅甲由胸甲、肩甲和背甲三片組成,在各甲片的邊緣都有小穿孔,可以通過這些穿孔,將銅甲用釘綴在皮革或其他質料的甲衣上。這種將甲胄分開製作穿著的方法,可以使士兵的各部分關節能夠較為靈活地活動,這就使得甲胄在增加防護力的同時,也不影響士兵的戰鬥能力。在戰鬥中,周人自然會占有一定的優勢。

在武器方麵的優越性,使周人變得強大,但要滅商,周人隻憑借這種優勢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在戰略上實行正確的方法才能夠逐步瓦解商朝的統治,最後將如同參天巨樹一般的商王朝連根拔起。周人從古公亶父時期開始“剪商”,季曆又以維護商朝北邊的名義不斷開疆拓土,文王姬昌又用了五十年的時間逐步削減商朝的羽翼,在武王當政後,滅商之勢終於不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