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獸(3)

“我還從這個案子裏發現了兩點不可思議的一致之處。用學者的話講,一個是空間的一致,一個是時間的一致。這裏有一張東京的地圖。”我從口袋裏掏出準備好的簡明東京地圖,指著地圖接著說,“我從本田和象瀉署的署長那裏了解過大江春泥住過的各處居所,記得他搬家的路線大體是這樣的:池袋、牛込喜久井町、根岸、穀中初音町、日暮裏金杉、神田末廣町、上野櫻木町、本所柳島町、向島須崎町。這裏麵隻有池袋和牛込喜久井町離得比較遠,其餘七處,從地圖上看,都集中在東京的東北角這個狹小地區,這可是春泥的一大失策。池袋與牛込離得遠,以及春泥是從住在根岸的時候開始人氣上漲,兩者一塊考慮,便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了。就是說,那家夥直到住在喜久井町的時候都是用寄信的方式交付稿件的。可是,將根岸以後的七處住所畫一條線連接起來,會發現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如果去這個圓的中心進行調查,就會發現那裏隱藏著破解這個案件的線索。為什麽會這樣?下麵我說明一下。”

這時,靜子不知為何,突然鬆開我的手,轉而用手攬住我的脖子,從她那蒙娜麗莎般的嘴唇裏露出雪白的虎牙,叫了一聲“我害怕”,然後將自己的臉頰緊緊地貼著我的臉頰,用力吻我,好久才鬆開,接著又用食指靈巧地搔弄我的耳朵,對著我的耳朵用搖籃曲那樣甜美的聲音囁嚅道:“我覺得你講那麽可怕的故事,浪費寶貴的時間,實在太可惜了。親愛的,親愛的,沒有感覺到我這火辣辣的嘴唇嗎?沒有聽到我的心怦怦直跳嗎?快點吧,抱抱我吧。好嗎?抱抱我吧。”

“快了快了,你稍微忍耐一下,聽我跟你說。我今天來就是想給你講這個故事,然後和你好好談談的。”我沒有理睬她的挑逗,繼續說下去,“還有就是時間的一致這個問題。我清楚地記得,春泥的名字突然從雜誌上消失,是從前年年底開始的,這個時間和小山田先生從國外回來的時間,你告訴我是前年年底,這兩個時間為什麽如此一致呢?這是巧合嗎?你怎麽看?”

還沒等我說完,靜子就從房間一角拿來那條外國馬鞭,塞進我的右手,突然脫掉和服,趴在**,**出光滑的雙肩,朝我扭過臉來。

“那又怎麽了,那種事,那種事……”她發瘋似的嚷著莫名其妙的話,一邊叫喊著“快點打,打我呀!打我呀!”,一邊拚命扭動起了上半身。

從倉庫的小窗戶能窺見灰色的天空,不知是電車的轟鳴還是遠方傳來的雷鳴,那響聲和我自身的耳鳴混雜在一起,震耳欲聾,猶如從天而降的魔鬼軍隊擂響的隆隆戰鼓,我不禁一陣膽寒。

也許是這樣陰鬱的天氣和倉庫裏的詭異氣氛使我們變得歇斯底裏吧,後來回想起來,無論是靜子還是我,當時的精神狀態都不太正常。我望著**她那具痛苦扭動的汗津津的雪白肉體,執拗地繼續著我的推理。

“一方麵,在這個案件中有著大江春泥的身影,這已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可是,另一方麵,他仿佛人間蒸發了,日本的警察花了整整兩個月也沒找到那個有名的小說家。

“啊,我連想都不敢想。這件事居然不是噩夢,太匪夷所思了。他為什麽不殺死小山田靜子呢?為什麽突然中斷了恐嚇信呢?他是憑借怎樣的忍術溜進小山田的書房的呢?然後,怎麽打開那個有鎖的書櫃的呢?……

“我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物,就是偵探小說家平山日出子。世人都以為他是個女人,連作家和記者也大多相信他是女人,據說日出子的家裏每天都會收到青年讀者寫來的大量情書。其實人們不知道,此人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政府官員。

“所謂偵探作家這種人,我也好,春泥也好,平山日出子也好,統統都是怪物。本是男性卻要扮作女性,女性卻扮作男性,獵奇的興致一上來,便跑去那種地方找樂子。我聽說有這麽個作家,夜晚喬裝成女子在淺草一帶冶遊,甚至跟男人玩戀愛遊戲。”

我已經失控了,像個精神病似的喋喋不休,而且滿臉是汗,汗珠甚至流進了嘴裏。

“好了,靜子夫人,請好好聽我說,看我的推測到底有沒有道理。連接春泥住所的圓的中心是哪裏,請看一下這張地圖,正是你的家!是淺草山之宿!這些住所都是從你家坐車十分鍾以內可以抵達的地方……

“為何小山田先生一回國,春泥便消失不見了呢?因為這個人不再去學習茶道和音樂了,你明白嗎?你在小山田先生不在國內的時候,每天下午到夜晚,都要去學習茶道和音樂……為我準備好證據,讓我做出那些推測的人是誰呢?就是你呀!還有在博物館與我偶遇,然後自由自在地操縱我的人,也是你呀!

“如果是你幹的,那麽,不論是在日記本上隨意添加詞語,還是把其他證據放進小山田先生的書櫃,或是將手套扣掉在天花板上,就無不隨心所欲了。我就是這樣推測的,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可能嗎?好了,請你回答吧,回答吧!”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赤條條的靜子“啊”地叫了一聲,朝我撲過來,把臉緊貼在我的襯衫上,哇哇大哭起來,我都能感覺到她的熱淚。

“你為什麽要哭呢?剛才為什麽阻止我往下說呢?對你來說是事關性命的事情,應該想聽下去才對呀。僅此一點,我就不能不懷疑你。你聽我說,我的推理還沒有完。

“大江春泥的夫人為何戴眼鏡,鑲金牙,貼止疼膏藥,梳西式發型,還看著像個圓臉。這不是和春泥的《帕諾拉馬國》裏的喬裝一模一樣嗎?春泥在那本小說中談論過日本人變裝的極致意趣,即改變發型、戴眼鏡和嘴裏含棉花,以及在《一錢銅幣》裏寫過的在健康的牙齒上貼夜店買來的鍍金假牙的方法。

“你的虎牙十分顯眼,為了掩蓋它,必須貼上鍍金假牙;你的右臉上有一顆大黑痣,你就貼上止疼膏藥來遮蓋;你梳西式發型,能使瓜子臉變成圓臉。你就是這樣變身為春泥夫人的。

“前天,我讓本田偷偷觀察你,讓他看下你是不是很像春泥夫人。本田說,如果將你的圓發髻換成西式發型,戴上眼鏡,裝上金牙,和春泥夫人一模一樣。好了,你都說出來吧,我全都弄明白了。事到如今,你還想蒙騙我嗎?”

我推開了靜子。她癱軟地倒在**,號啕大哭起來,我等了半天也聽不到她的回答。我被激怒了,忍不住揮起了手裏的馬鞭,使勁抽打在她的背上。我失去了理智:“你回答不回答,回答不回答!”我一鞭接一鞭地抽個不停。

我眼看著她雪白的皮膚紅腫起來,顯露出滲著鮮血的蚯蚓之形。在我的鞭打下,她擺出一貫的****姿勢,渾身亂扭,痛苦地掙紮著,並用微弱的聲音喃喃著:“平田,平田……”

“平田?啊,看來你還想蒙騙我啊!你扮裝成春泥夫人,就說明春泥這個人存在嗎?春泥根本就不存在,他完全是虛構出來的。為了瞞過其他人,你就假扮成他的夫人,和雜誌記者見麵。所以,你才會不斷地變換住所。然而,對有些人來說,虛構的人是瞞不住的,因此你才找來淺草公園的流浪漢,讓他睡在家裏。也就是說,並不是春泥扮成小醜,而是穿著小醜服裝的男人扮成了春泥。”

靜子趴在**一動也不動,也不說話。隻有她後背上的紅色鞭痕如蚯蚓一般隨著她的呼吸蠕動著。見她不再說話,我也漸漸恢複了理智。

“靜子夫人,我本來沒打算這樣對你,按說可以冷靜地好好說話。可是,你一直在竭力回避我的問話,而且還那樣施展狐媚之術糊弄我,我才忍不住打你的。請原諒我吧!這樣吧,你不說話也可以,我會將你做過的事,按照先後順序說一下,如果有哪裏說得不對,你就告訴我一聲。”

接下來,我把我的猜測簡明扼要地講給她聽。

“你作為女人,擁有相當的智慧與文采。讀了你寫給我的信,便一目了然。因此,你打算用匿名的方式,而且是男性的名字寫偵探小說也是合乎情理的。不料,你的小說意外地獲得了好評。而且,在你剛剛成名時,小山田先生去外國待了兩年。為了排遣寂寞的時光,也為了滿足你的獵奇癖,你偶然想到了一人三角的驚人詭計。你寫過《一人兩角》這部小說,於是以此基礎萌生了一人扮演三個角色這樣的奇思妙想。

“你使用平田一郎的名字在根岸租了房子。更早的池袋和牛込的住所僅僅是作為收信地址使用的吧?然後利用性格孤僻和經常旅行等理由,讓平田這個男人與世隔絕,你則化裝成平田夫人,代替平田做與人接洽稿件等事宜。就是說,你寫作時變成了大江春泥——平田;與雜誌記者見麵或租房子時,便化身為平田夫人;在山之宿的小山田家裏,就成了小山田夫人,即所謂的一人扮三角。

“為此,你必須每天打著學習茶道和音樂的旗號出去一個下午。也就是說,你半天是小山田夫人,半天是平田夫人,兩人共用同一個身體。為此你必須換發型、換和服、化妝等,這些都需要時間,住得太遠就很不方便。因此,你每次變換住所時,都是選擇以山之宿為中心,坐車十分鍾可達的地方。

“同為獵奇之徒,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雖然勞心費力,但世上恐怕沒有比這更富於魅力的遊戲了。

“我還聯想到一件事。曾經有個評論家這樣評價春泥的作品:‘充滿不愉快的猜疑心,非女子不會有,恰似黑暗中蠕動的陰獸。’我覺得那位評論家的話真是一針見血。

“短短兩年過去了,小山田先生回了國,你不能繼續一人扮三角,於是大江春泥便去向不明了。好在人們都知道春泥是個極端孤僻的人,對他不正常的去向不明也不覺得多麽可疑。

“可是,你為什麽要犯下那樣可怕的罪行呢?我是個男人,不太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看了變態心理學的書籍後,我了解到患有歇斯底裏症的婦女,常常自己給自己寄恐嚇信,日本或國外都有許多這樣的例子。

“就是那種自己也感到害怕,又想得到別人同情的心態,你肯定也是這樣的。收到自己扮裝的著名男性小說家寄來的恐嚇信,這是多麽妙趣橫生的遊戲啊!

“同時,你對上了年紀的丈夫漸漸感到不滿足。而且丈夫不在國內的那段時間,你從變態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中產生了無法控製的欲求。更尖銳地說,正如你曾經在春泥小說中所寫的那樣,對於犯罪,甚至殺人感到了難以抗拒的魅力。加上恰好有春泥這麽個去向不明的虛構人物,你隻要將眾人的懷疑轉移到這個人身上,便可以永遠高枕無憂了,還可以和厭惡的丈夫離婚,繼承大筆遺產,隨心所欲地度過後半生。

“然而,你並不滿足於此。為保萬無一失,你設下了兩道防線。為了這個計劃,你選中的人就是我。你利用我常常非難春泥的作品這一點,把我當成提線木偶操控,來幫你報仇。所以,當我給你看那份意見書時,你一定覺得我很好笑。你覺得要蒙騙我,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是吧?覺得有手套扣、日記本、《新青年》雜誌、《天花板上的遊戲》等就足夠了,是吧?

“可是,就像你常常在小說裏寫的一樣,罪犯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你拾到了小山田先生的手套上掉下來的裝飾扣,把它當成重要的證據加以使用,卻沒有仔細了解它是什麽時候脫落的。因為你完全不知道那個手套早就給司機了,這是多麽可笑的失誤啊。小山田先生身上的致命傷是如我之前推測的那樣形成的,不同的是,並非小山田先生從窗外窺視你,而多半是他和你玩變態遊戲時(所以才戴那頂假發),被你從窗戶裏推下去的。

“靜子夫人,我的猜測有沒有錯呢?請你回答一下。可以的話,請指出我的推理的破綻好嗎,靜子夫人?”

我把手搭在癱軟的靜子的肩頭,輕輕搖晃她。可是,她也許因羞恥和後悔抬不起頭來,仍然一動也不動,一句話也不說。

我把想說的一股腦兒地都說出來之後,忽覺有些失落,茫然地站在原地。眼前這個我昨天還非常鍾愛的女人,此時卻露出傷痕累累的陰獸原形,癱作一團。我凝視著她,不禁眼眶一熱。

“我該回去了。”我終於平靜下來對她說,“你回頭好好想一想,選擇一條正道吧。這一個月來,我拜你所賜,見識到了從未體驗過的情欲世界,而且一想到此,我就不想離開你,現在也是如此。可是,繼續和你保持這樣的關係,我的良心不允許。因為在道德上,我是個比別人敏感一倍的人……還是就此別過吧。”

我在靜子後背的紅腫鞭痕上留下深情一吻後,轉身離開了我和她這對露水情緣的癡狂舞台——我們的鬼屋。天空越來越低,氣溫好像更高了。我渾身盜汗,牙齒卻咯咯作響,像個瘋子似的踉踉蹌蹌地走了。

十二

在第二天的晚報上,我看到了靜子自殺的消息。

她可能也和小山田六郎一樣,是從洋房的二樓投身隅田川,宿命般地溺水而亡的。命運真是恐怖,也許由於隅田川的水有固定的流向,她的屍體也同樣漂流到吾妻橋下的汽船碼頭近旁,早上被路人發現了。

毫不知情的報社記者,在報道最後追加了一句:“小山田夫人可能同樣是為害死夫君六郎的那個犯人所害,悲慘地喪了命。”

看了這篇報道,我憐憫曾經的戀人可悲的橫死,陷入深深的哀愁,雖說如此,又覺得靜子的死,等於是坦白了她所犯下的邪惡罪行,也是自作自受,死不足惜。足有一個月我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隨著我發熱的頭腦漸漸冷卻下來,恐怖的猜疑又占了上風。

回想起來,我並沒有從靜子嘴裏聽到過哪怕一句懺悔。雖然有各種證據支持我的推測,但這些證據的解讀皆出自我的猜想,不可能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的確鑿定論。實際上,我不也隻靠著司機和天花板清洗工的證詞,就從一度構想出來的似乎無懈可擊的推理和各種證據中得出了截然不同的解釋嗎?我怎麽能斷言類似的情況不會再得出別的推測呢?

事實上,我在那個倉庫的二樓逼問靜子的時候,起初並不想那樣凶狠地對待她,隻打算心平氣和地說明我的猜想,再聽聽她怎樣辯解。可是,剛說了一半,她的態度就促使我不由得往壞處想,才那樣無情地妄加斷言。而且,最後我叮問了多次,她一直沉默不答,我便自以為她默認了自己的罪行。可是,如果那不過是我的誤判呢?

結果,她自殺了。(可是,真的是自殺嗎?他殺!如果是他殺,誰是凶手呢?真是越想越覺得恐怖。)即便是自殺,又能否證明她犯了罪呢?或許還有其他的緣由?例如,被一直信賴的我那樣懷疑追問,她完全無從為自己辯解,感到失望至極,心胸狹小的她因為一時想不開就尋了短見。

倘若是這樣,我雖沒有直接下手,但殺死她的人不正是我嗎?我剛才還說什麽不是他殺,但這不是他殺又是什麽呢?

不過,倘若我隻是有可能殺了一個女人,還可以忍受。然而,我不幸的妄想癖萌生了更加可怕的念頭。

她明顯很愛我。被所愛的人懷疑自己是邪惡的凶手並受到追問,女人內心會作何感受?她不正因為愛著我,卻受到情人無法辯解的懷疑,才悲痛欲絕,最終下決心自殺的嗎?

再者,即便我的那番推理是符合事實的,她又為什麽要殺死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君呢?是為了自由,還是為了財產呢?這些東西具有讓一個女人不惜殺人的**力嗎?這**力不正是愛情嗎?而她所愛戀的人不就是我嗎?

啊,我到底該怎樣解開這道世所罕見的可怕謎題呢?無論靜子是不是殺人凶手,我都殺死了那般愛慕我的可憐的女人,我不得不詛咒自己的狹隘的道義之念。這個世上還有比愛情更美好的東西嗎?我卻以道學家那樣的冷酷之心,親手打碎了這般清純美好的愛情!

如果她像我猜想的那樣是大江春泥本人,且犯下了那樁可怕的殺人罪,我多少還可以安心一些。

但事到如今又該如何查證呢?小山田六郎死了,小山田靜子也死了,隻能認為大江春泥永久地從這個世上消失不見了。本田說靜子很像春泥夫人,可是僅僅相似算什麽證據呢?

我多次去見係崎檢察官,打聽後來的偵破情況,他的回答總是含糊其詞,看樣子搜索大江春泥沒有什麽進展。我又托人前往平田一郎的故鄉靜岡的住所進行調查,以為他是完全不存在的人的預判也落了空,調查結果顯示,目前去向不明的平田一郎這個人物確實是真實存在的。可是,即便平田此人是真實存在的,即便他就是靜子曾經的戀人,又如何斷定他就是大江春泥,就是殺害六郎的犯人呢?他現在無處可尋,所以我也無法斷言靜子沒有將從前戀人的名字用於一人三角中的一人。我征得小山田家親戚的許可,徹底檢查了靜子的隨身物品、信件等,想從中尋找到一些證據,可是這個努力也是一無所獲。

我對自己的推理癖、妄想癖真是後悔莫及。可能的話,為了探查平田一郎——大江春泥的行蹤,明知是徒勞,我也要找遍日本全國乃至世界的盡頭,哪怕花費一生的光陰,也在所不惜。(但是,即便找到了春泥,不管最終證實他是凶手或不是凶手,我的痛苦也隻能與日俱增了。)

靜子慘死已經過去了半年,但平田一郎一直不曾現身。我那無法挽回的可怕的猜疑,將逐日逐月、越來越深地持續下去。

[1]帝室博物館:東京國立博物館的舊稱。

[2]土左衛門:江戶的相撲力士,他肥胖白皙,酷似溺死者,所以土左衛門常被用來指代溺死者的屍體。

[3]一錢蒸汽:指1885—1942年在東京隅田川定期航行的小型客船。航線自吾妻橋至永代橋,中間劃分為七個區間,船費為一區間一錢,因此被稱為一錢蒸汽。

[4]齙牙龜事件:1908年東京發生了一起奸殺女子的命案,隨後35歲的池田龜太郎被逮捕。他的綽號是齙牙龜,有過多次偷窺女澡堂的前科。後來,在日本,齙牙龜被用來稱呼偷窺狂或色鬼。

[5]這裏提到的大江春泥的作品都是江戶川亂步的作品名稱稍加改動形成的,例如《天花板上的遊戲》改自《天花板上的散步者》,《一枚郵票》改自《一張收據》,後麵出現的《一錢銅幣》《帕諾拉馬國》等也是如此。——編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