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起你那嫉妒的嘴臉

翌日,金家。

金夜白與鄭若楓正在下圍棋。其間,金夜白繪聲繪色地講述了昨天發生的一切。

“學姐害羞的樣子,很好看。”末了,他臉上露出了癡漢一般的表情。

“她不僅害羞了,還給你發了好人卡。”鄭若楓聽完以上描述,再一次控製不住自己的嘴。

金夜白平靜地殺掉了他一大片棋子,淡定地說道:“收起你那嫉妒的嘴臉。”

“被發好人卡這種事情我不需要嫉妒好嗎?”鄭若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又失去了一大片土地,還被如此奚落,雙手已經準備掀桌子。

金夜白淡定地看著他:“掀桌子也沒用,下一局照樣輸。”

“比拚拿好人卡這種待遇,我一輩子都不想贏!”鄭若楓的青筋暴起。眼前這個家夥的嘴臉實在是很可惡,他很想一拳頭揮過去,可是沒辦法,阿澈已經抱住了他,在他耳邊努力喊道:“楓少爺,冷靜。楓少爺,淡定。”

金夜白順口說道:“他都瘋了,還怎麽靜?”

鄭若楓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大白,今天就是我們倆的友盡之日!

第二局開始。

白子繼續占據優勢,金夜白看著鄭若楓一臉沉思的表情,也跟著思考起來:“送女朋友什麽東西比較合適?”

鄭若楓隨口說道:“包包、化妝品、首飾,統稱為攻克女人的三大利器。”

金夜白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學姐跟你交的妖豔女性不同。”

鄭若楓感受到了重擊,第二局卒。

第三局。

金夜白的白子即將統領江湖,鄭若楓的臉跟他的黑子一個顏色,他努力掙紮。

金夜白的目光落到了電視上,廣告正在進行中。

“對你的愛永遠新鮮,二十四小時鮮花專送,讓感情保鮮,讓愛情充滿花香。”

電視屏幕上,女主角收到鮮花時的陶醉模樣讓金夜白沉思了起來。

鄭若楓轉過頭看去:嗯,女演員看著還可以,眼角開了一點點,鼻子也稍微隆了一下,不過臉沒有磨平,畫麵修得有點嚴重,倒是有點季若啡的影子,咦……大白不會是想通了,準備移情別戀吧?

雖然這個女演員看著較為淒慘,但是比起學姐,可能更容易接受大白,畢竟他是金家大少爺……這次發好人卡的概率應該不會太高。確切地說,這次他應該收不到了!

就是,大白的品位,喀喀喀,為什麽一下子拉低了這麽多……

“阿澈,記住這個電話號碼。”

“是,少爺。”

“從明天開始,早中晚,準時送一束花給學姐。”金夜白說著,轉過頭看向鄭若楓,認真問道,“什麽花合適?康乃馨?”

鄭若楓一口鮮血吐得老高,第三局卒。

為了能快點兒看到季若啡感動的模樣,金夜白在第三局結束後,迫不及待地要去買花。因為關係到心上人,所以他決定親自挑選。

於是,他在阿澈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家花店。

進門後,金夜白開門見山地道:“我想訂花。”

花店員工賠著笑臉問:“是送父母,還是送女友,或者送兄弟?”

他在送兄弟那一項困惑了好久,然後回答:“送女朋友。”

“請問你們的感情處於什麽階段?初相識,熱戀期,矛盾期,冷卻期?”

阿澈看了少爺一眼,知道他一定會說“熱戀期”。因此,他低聲回答花店員工:“初相識,目前有點小矛盾。”

“女朋友的性格是什麽類型?熱情奔放型,冷淡型,可愛型?”

季小姐熱情奔放?不不!可愛?不不不,那就剩下:“冷淡型!”

“請問要訂什麽規格的花束?高級……”

“高級!”一側的金夜白已經不耐煩,直接搶答了!

花店的員工笑道:“OK,那就用熱情融化她的心吧!”

阿澈心虛地看著金夜白:“少爺恐怕……”

“融化她的心,不錯。”金夜白一錘定音,“那就來熱情似火的。”

阿澈再一次欲言又止。

“學姐,你收到花了,這麽大束,應該有九十九朵吧!”

“學姐,又有花了!這次是桔梗耶!”

“學姐,你的花,繼續丟垃圾桶嗎?”

“哎呀,垃圾桶裝不下!”

連續兩天之後,所有人都知道金大少已經成功追到季學姐了,因為卡片上麵寫的內容十分曖昧:小親親,我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小親親,這朵花就像你微笑的樣子,希望我的愛情讓你永遠開懷。

—親愛的寶貝,今天你想我了嗎?

可作為女主角的季若啡,內心像是卷起了海嘯。

距離電視台的比賽就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了,每次排練到了關鍵時刻,這個家夥就出來搗亂,這是鬧哪樣!

那邊的季若啡氣得要跳腳,這邊的金夜白卻心情頗佳。

他心想,季若啡看到那些花,一定會明白他的心意,然後主動聯係他。

電話在此時響起,金夜白看了上麵的名字,臉上立刻露出微笑,接通電話:“學姐……”

“一個小時之後,學校門口餐廳見。”

“嘟嘟嘟。”

季若啡說完就掛了電話,動作幹淨利落。

金夜白並沒有意識到對方不悅的情緒,反而以為對方因為感動,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他。

因此,他吩咐阿澈,讓他給自己準備了一套新衣服,還換了一個超級帥的發型去赴約。一個小時之後,阿澈將季若啡送到了高級餐廳。

季若啡表情十分陰沉,一坐下來沒有動筷子,沒有動勺子,甚至好像沒有準備吃的樣子:“學弟,可以放過我幾天嗎?讓我喘口氣,休息休息!”

“我的熱情讓你窒息了?”金夜白壓根無視她的控訴,“雖然你不理我是欲擒欲縱,但是我願意上鉤。”

“我就沒有下鉤啊!”

“我雖然一直在國外學習,但是薑太公的典故我也讀過,我父母從來沒有放鬆過我的中文學。目前,我已經拿到了國內一流學府漢語言專業的研究生。所以,學姐不用擔心跟我有交流上的問題。”

—咱們不是交流上沒有問題,咱們已經無法交流了!

季若啡深吸了口氣,既然她內心的呐喊這個家夥已經聽不到,那她決定曲線救國。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海報,問道:“學弟,你知道這個比賽嗎?”

金夜白掃了一眼,點頭說道:“這個節目的嘉賓一般般吧,勉勉強強可以指導學姐。”

“我不是說這個!”季若啡無力說道,“我要參加這個比賽,所以……”

“學姐想要‘潛規則’奪冠?”

“砰!”季若啡一個大拳頭砸在了桌麵上,“你能不能好好地聽我把話說完?”要不是看在他幫過自己好幾次的分上,她的拳頭一定招呼他的腦袋。

金夜白麵帶微笑:“學姐請說。”

季若啡揉著稍痛的手背,繼續道:“我要參加比賽,所以麻煩你這段時間可不可以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金夜白低下頭,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沉默得令人不安。

季若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太殘忍了,除了救過他兩次之外,自己其實對他並沒有太多的幫助,相反,他卻一次又一次地解救了自己。盡管那些危機比起救命而言差了許多,可是在當時當地比救命還要重要。

第一次,他在舞台上幫自己挽回了顏麵;第二次,他幫自己招新,她打了他一巴掌;這一次,他幫自己解決了李譽的問題,可是自己給予的回應是……

“嗯……其實我也不是……”季若啡躊躇著,想要如何說得委婉一些,隨即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你好,這道菜是我們的特色菜,這樣吃是不對的!”

她驀地抬頭,就見到金夜白拿著筷子正努力地想要挖開擺在自己麵前的那道菜,而一側的女侍應生緊張地衝過來試圖友好地說明,當她抬起頭的時候,阿澈正滿臉恐懼地將女侍應生推開。

然而,女侍應生還是趁著這個空隙,成功碰到了金夜白。她給了他一個極其可愛的微笑,似乎想要讓金夜白記住自己的臉,隨後看到的卻是他慘白的臉上甚至要殺人的表情!

“咻!”下一秒,女侍應生已經被丟出房間!

“少爺!少爺你怎麽樣了!”阿澈滿臉惶恐,充滿了自責,早知道就不應該聽少爺的話,提前將其他人留在外頭,現在可如何是好……

金夜白的身體在發抖,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來,盡管他已經極力克製,可是從骨髓裏帶出來的痛苦還是扭曲了他俊美的麵容。

“少爺,振作點!少爺,我馬上帶你去醫院!”阿澈緊張地扶著金夜白,正要站起來,一隻纖細的手臂伸了過來,輕輕握住金夜白的手,那一瞬間,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痛楚就開始慢慢撤退……

金夜白抬起頭,看著季若啡。

季若啡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你不是裝的話……算了……”

她的溫度自手心傳到了心頭,一點一點撫平從四肢百骸冒出來的痛苦。金夜白閉上了眼,靠在她的身上,理所當然。

阿澈得到了少爺的暗示,迅速悄無聲息地離開,金夜白卻將季若啡的手握得更緊。

她掙紮了幾次,沒有脫離,隻能任由著他依靠,不敢去看他的臉,隻能將目光投向窗外。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萬家燈火在高高的樓頂已經看不到,隻餘下點點繁星裝飾著城市的高空。

沒有月亮,似乎很寒冷。

“學姐,你為什麽那麽喜歡舞蹈?”金夜白的聲音低低響起,他已經不再顫抖,可是依然緊握她的手。

為什麽?這個問題讓季若啡愣住了。

從小她就喜歡跳舞,喜歡舞姿的美妙,喜歡樂聲下靈動的身影,但是,單純的喜歡其實並不能支撐到最後,成為一種信念。

是為什麽呢?

漫天的星空變成了母親的麵容。

“是為了媽媽吧。”她輕聲說道,“媽媽她很喜歡跳舞,曾經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舞蹈家,可是因為爸爸,她放棄了她的夢想。隻是現實終究辜負了她。”

她沉默了下來,母親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表露過任何哀傷。母親溫柔善良,就像柔韌的蒲葦,立在她的身後,告訴她要堅強,要靠自己,要磊落,努力終有一天會有所回報。

後來,季若啡從家裏的倉庫中翻到了母親大學的誌願表,第一誌願就是舞蹈學院。可是誌願表為什麽會留在家裏,她就不得而知了。

再後來,她就喜歡上了舞蹈,這其中或多或少有媽媽的影響。

“我曾經以為我喜歡跳舞是因為媽媽,是為了完成媽媽的心願,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這也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旁人隻看到舞台上的風雅,可是台下的工夫一天都荒廢不得,有天賦也要努力,一步登天從來都會摔得很慘。但是這樣的努力,我從來都不覺得辛苦。”

“時間用在哪裏都是看得到的,站在任何舞台上,我都有自信讓別人為我的舞姿折服。”

“蘇美爾學院,是媽媽少女時的心願,我想幫她完成,同樣也是為了自己。我不害怕比賽,我會為了比賽而努力,我會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去獲得這次比賽的獎品。”

她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笑容,是夜空最璀璨的星光,她說:“努力,是為了媽媽,也是為了自己。”

看著她的笑容,金夜白挪不開眼,略有些失神,隨後低下頭:“如果你不想我出現在你的麵前……”

“嗯?”她垂下頭,隻看得到他的黑發,一如遙遠的天空。

“那我就在你的身後吧。”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認真說道。

“你這樣的方式,真的讓我……”她想要告訴他,卻發現這一刻自己也說不出殘忍的話,隻能默默停下來。

外麵的笛聲將金夜白的記憶帶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小的時候,我走丟過……”

“啊?”她愣了一下,“你的保鏢很多……”

“那個時候並不多。”他輕聲應道,“我父母會帶我去參加一些晚宴,有時候他們會把我留在家裏。那一次,保姆帶著我去買東西,然後把我忘在了購物車上,我一個人坐在購物車上,被一群陌生人推來推去……”

“你是不是很害怕?”她大膽猜測道。

“害怕。後來,有一個陌生女人發現我落單了,想把我帶走,那個時候,我很害怕,生怕她把我帶走,那樣我就回不來了,可是旁邊的人都不相信,把我當作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出現了:“媽媽,弟弟在這裏呢!”

他停止了哭泣,隔著購物車呆呆地看著那張笑臉,看著那隻胖嘟嘟的手越過鐵欄觸碰著他的臉,軟糯的聲音在耳邊回**:“弟弟不哭,姐姐來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時隔多年,他已經忘記她和她媽媽的樣子,卻依然記得他們的笑容。

女孩的媽媽從那個陌生女人手中救下了他,送到了警務室,他在那裏看到了驚慌失措的保姆。

過程他已經不記得,留下的最後記憶,是小女孩離開時的笑容,以及她的囑咐:“弟弟以後一定不要讓陌生阿姨把你抱走哦!”

嗯,不會的。

小小的他在心裏回應。

從此之後,他就得了一種奇怪的病,隻要陌生女人碰到他,他的身體就會出現極度排異現象,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家裏人都以為是那次差點走丟留下的後遺症,其實,他也是這麽以為的。

一直到現在,他忽然想,這會不會是一個承諾……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承諾。

“所以,這種其實是你小時候的遭遇造成的陰影咯。”季若啡總結道。身病好治,心病難醫啊!但是她又想不明白:“為什麽是我?”

“嗯,為什麽是你呢?”金夜白也覺得困惑。

“我真的很倒黴……”她無力地捂住腦袋,“這也是你老是纏著我的原因嗎?”

“學姐,你看到外麵的星星了嗎?”

他沒有回答她,隻是突然指著窗外問,她下意識地抬起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天上的星星看著很靠近,可是彼此之間是光年的距離。”他的聲音很低,好像就在身邊繞著,“我和你的距離再遙遠,我相信,也不會比星星更加遙遠了吧。星星都有相遇的那天,相信我和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地板透著溫暖,讓兩個人的心一起平和起來。

季若啡看著滿天星光,腦子裏浮現的卻是蘇洛的影子。是否,她也是那顆一直想要靠近他的星星,可是最終他還是避開了她的軌跡,去了另一個方向?

而懷裏的學弟,卻在努力朝著她奔來。

等下,懷裏?

她為什麽在他的懷裏!

一記勾拳,整個房間晃動了一下。

阿澈聽到了號叫聲,默默閉上了眼,順便把耳朵也捂住了。這時候進去,少爺應該會生氣吧,畢竟是難得的獨處時光啊,他們能安靜這麽久已經算是奇跡了!

房門被人打開,季若啡怒氣衝衝地走出來,朝阿澈說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看著她怒氣衝衝的背影,阿澈連忙走進去準備解救傷員。他家少爺已經端正地坐在那裏,姿態優雅,標準的貴族姿態,如果不是腫起的下巴泄露了他的遭遇的話。

“少爺,你沒事吧?”

“嗯。”金夜白淡定地夾起一塊三文魚壽司準備蘸醬,就聽到阿澈緊張地說道:“少爺,那是清酒,不是芥末!”

“哦。”他默默地挪了挪筷子,又聽到阿澈喊道:“少爺,那是……是茶杯……”

他放下筷子,默默地看著阿澈。

阿澈虎軀一震,立馬望天,隨後想到什麽,馬上笑眯眯地說道:“少爺,你好像……病好了啊……這次又沒有痛上一天一夜就好了,難道說季小姐有神功?”

渙散的眼神終於恢複了一些色彩,他臉上露出微笑,淡淡說道:“這應該就是……愛的溫暖吧……”

金夜白真的沒有再出現在季若啡的麵前,但是他的關心並沒有離開。

熱氣騰騰的早餐、練舞之後的果汁,甚至一朵盛開的薔薇,都能讓她感覺到他的如影隨形。這樣的小舉動不張揚、不刻意,除了一些社團的成員,並沒有人發現金夜白的影子。

瘋狂的追求似乎也就這樣漸漸地淡下來了。

季若啡對此很鎮定,雖然覺得眼前沒有了那張俊臉有些不習慣,至於為什麽會覺得不習慣,她也說不上來。但是再一想,他不在,舞蹈社的這群男孩子看著立刻就順眼多了,畢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嘛。

總的來說,她的心情還算愉悅,小失落什麽的,早就被她打發得遠遠的了。不論怎麽說,她可不想承認自己會有被虐傾向啊!

想到這些,季若啡頭抬得更高了。

看著季若啡高挑的身影從舞蹈廳消失,趙小萱用鼻子說話:“哼,得意個什麽勁兒啊!金夜白明顯隻是跟她玩玩而已,她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路小佳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她伸手拉了拉趙小萱,誠懇地說道:“小萱不要這樣,學姐失戀,心裏已經夠難受了。”

“她那是活該!”趙小萱點了點路小佳,說道,“你呀,就是心太好。”

趙小萱的一指頭戳得路小佳心中惱怒不已,可是她依然笑嘻嘻地說道:“我隻是希望大家都過得好。”

“是我的話,誰欺負我,我也不會讓那個人好過!”趙小萱滿不在乎地說道,“小佳,你真的是小仙女,總是替別人想,這樣會被人欺負的。”

路小佳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麵露憂鬱:“我是學姐一手帶出來的,說真的,這次在電視台可以和她一起切磋我還是很激動的,從前她幫了我那麽多。”

“小佳,她隻是把你帶出去的那個人,不是她也會是別人,你的天賦就擺在這裏。換了別人,說不準你還不用被陷害,說不準就拿到學校的舞王了。”趙小萱皺了皺鼻子,不高興地說道,“李譽那家夥真沒出息,明明被季若啡推下去,到頭來還被人把兩條腿都打骨折了,雖然被醫院最好的醫生當場接上了,但這幾天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也怪我,沒有阻止他。”路小佳的臉上又露出內疚的神色,可心裏已經罵開了。

那個沒有用的東西,原本以為能讓季若啡添一下堵,沒想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被擺了一道。一想到那天他被尹甜架著丟到廣播站在全校師生麵前向季若啡道歉的畫麵,她就替他丟臉。

“你啊你啊,又把這件事怪到自己頭上了,明明是金學弟被季若啡蒙蔽了雙眼,跟你又有什麽關係?”趙小萱十分無奈,覺得路小佳就是現實裏的傻白甜,滿腦子世界和平,完全不知道人心險惡。

“金學弟也是年紀小。”路小佳歎了口氣,目光越過窗外,突然見到了一個影子,她的目光發亮,又迅速收斂目光,狀若無意地輕輕靠了靠趙小萱。趙小萱下意識轉身,同樣看到了準備離開的金夜白以及他周圍的一堵人牆。

趙小萱立刻拉住路小佳說道:“走走走,我們去跟金學弟說說,讓他知道季若啡的真麵目!”

“小萱,你這樣不行,很危險!”路小佳連忙拉住她。

開什麽玩笑,趙小萱這種貨色也配往金夜白身邊靠?

“也對,我看著他身邊的黑衣人就怕,一個個像要吃人似的。小佳,我們還是走吧!”

路小佳臉上露出矛盾的神色,似乎又下定了決心,說道:“季學姐和他分手了,可能是有什麽誤會,我去問一下,也許能幫他們解除誤會。”

“小佳!”趙小萱簡直怒其不爭,可是路小佳已經滿臉堅定地靠了過去,她隻能跺跺腳,站在後方幹著急。

路小佳捂著胸口快跑了幾步,隔著黑衣人站到金夜白的麵前:“學弟。”

金夜白眼角的餘光掃過她的臉,確定並不認識這個女生,目光又朝季若啡離開的方向投去。

完全被無視的路小佳心中恨意翻滾,她握緊了拳頭,卻用害羞的神色說道:“學弟,我之前是季若啡學姐舞蹈社的學妹。”

季若啡!

這三個字迅速將金夜白的思緒全部拉回來,他再度轉過頭,看向路小佳,在記憶的腦庫中尋找這張臉。

沒有辦法,他記憶雖然好,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卻懶得占用腦容量。

見少爺的目光在路小佳臉上停留了幾秒,阿澈已經忍不住,湊過去低聲說道:“少爺,她是之前跳舞的時候……”

這句話順利打開了金夜白的記憶之門,他還是想了起來,“哦”了一聲,然後說道:“陷害學姐的那個師妹。”

阿澈一個踉蹌,差點一頭紮到地麵上。

—少爺,請不要這麽直白,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啊!

路小佳的臉上一陣難堪,紅白青綠交錯了幾秒,隨後麵露傷心:“事實不是那樣,是學姐誤會了我。”

“哦。”金夜白淡淡應了一聲,路小佳的行為在他這裏基本上已經算蓋章了,無關緊要的人,還是不要去搭理。

但是這樣的回應看在路小佳眼中就有了另一層意味。

小年輕果然還是小年輕,長得好看一點,可是對年輕可愛的女孩子完全沒有抵抗力。

路小佳溫柔地“嗯”了一聲,繼續說道:“學弟,我看你最近沒有和學姐見麵,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矛盾?我和學姐認識挺久了,也許可以幫上你!”

金夜白原本已經不耐煩,在聽到這句話後微微頓了一下。

雖然這個女的有點心機,還陷害過季若啡,但兵法上說過,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於是他站住了腳,轉過頭朝路小佳說道:“走吧。”

路小佳迅速分析出他這兩個字裏蘊含的深意,看著他朝一家咖啡店走去,心裏已經樂開花了。

很好,第一步很成功。

這種小年輕完全經不起美色!拿下他估計要比拿下蘇洛還要容易。

她已經計劃好了,用季若啡做借口接近他,下一步施展出自己與眾不同的魅力,金夜白這種小鮮肉學弟一定會情不自禁地愛上她。

這種事情,她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因此,再一次使用對她來說,簡直駕輕就熟。

坐在咖啡廳,金夜白的四周布滿了黑衣人,將他與路小佳隔成兩桌。

路小佳越過黑衣人,看著隔壁桌的金夜白,心中十分氣惱—這群黑衣人真是不解風情,看不出來他們在約會嗎,隔成兩個桌子還怎麽談?

可是金夜白顯然十分習慣:“你說。”

“說?”路小佳完全被他的招數弄糊塗了。

“既然你說你了解學姐,那麽她喜歡喝什麽口味的咖啡?”

嗯?這是在考驗她,確認她和季若啡的熟悉程度嗎?嗬,真是小兒科,她和季若啡待了那麽久,會被這種小問題難住?

於是,路小佳毫不猶豫地說道:“卡布奇諾。”

“她喜歡什麽花?”

“桔梗。”

“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麽?”

“黃色。她說這是王者的顏色,代表堅強。”

“喜歡的水果?”

“喜歡的菜係?”

“明星?”

“發型?”

“男生的類型?”

“蘇洛那種的……”路小佳在回答了一連串問題之後,終於發現了不對。如果他在考核她的話,那旁邊那個叫阿澈的保鏢拿著筆記本在記什麽?

“蘇洛,”金夜白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都不挑一下,“那個嘴上沒毛的小白臉?”

阿澈手中的筆一劃,差點沒把紙張戳破,少爺好像忘記自己比蘇洛還要小這個事實!

“學弟,輪到我問你了。”路小佳克製住自己的不悅,輕柔地說道,“我也需要了解一下你,才能知道你們之間的矛盾出在哪裏。”

金夜白看著她,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估摸是覺得自己問的的確比較多,考慮了一下,在心裏勉強同意回答她兩個問題。

“學弟家裏的條件怎麽樣?看你的樣子,似乎很不錯。”

金夜白漫不經心地應道:“小康。”

小康?你這樣叫小康,那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窮鬼了好嗎?阿澈在心中暴走。

路小佳感受到了深深的歧視,勉強撐住笑容繼續問道:“那學弟喜歡季學姐的哪一點呢?”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很重要,因為隻要她知道金夜白喜歡季若啡的某一項特點,她就可以複製對方的優點,然後表現出更好的一麵,轉移金夜白的注意力。

金若白淡定地丟出三個字:“都喜歡。”

這麽概括性的回答,讓路小佳的耐性瀕臨崩潰:“學弟,你這樣的回答,讓我很難幫你分析!”

金夜白垂下臉,再度丟出一句話:“學姐一般喜歡去哪裏玩?”

路小佳握緊拳頭,耐心值逐漸下降。

“不知道?”金夜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站起來丟下一句,“談話結束。”

在金夜白起身的瞬間,一群黑衣人訓練有素地護著他走出咖啡廳。

就這樣……走了?

路小佳一愣,手中的糖塊掉到了桌子上。

侍應生走過來,客氣地問道:“小姐,你還喝嗎?”

路小佳這才回過神,皺皺眉看向侍應生:“怎麽了?”

“你的朋友還未埋單,一共是十五杯黑咖啡。”侍應笑眯眯地說道,又客氣問她,“您還要點些別的嗎?”

路小佳看著菜單上的價格,一陣眩暈。

這個傻子學弟,他居然……沒有埋單!

可是她沒有這麽多錢,因此隻能拿起手機給蘇洛發信息。

蘇洛收到路小佳的信息後就趕了過來,把單一買,皺著眉問道:“你怎麽跟那些人扯上關係了?”

路小佳滿臉委屈,往他的懷裏靠了靠,說道:“我隻是聽說他和季若啡學姐有點矛盾,想幫幫她。”

蘇洛聽到季若啡的名字,心頭湧過一陣莫名酸澀,強作鎮定地說道:“若啡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洛哥,你是在怪我多管閑事嗎?”路小佳抬起頭淚眼婆娑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隻是幫學姐,請你來幫忙救場,也是因為我的錢沒帶夠,所以才……”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洛無奈地歎了口氣,“若啡隻是我的鄰居,她既然沒有開口要幫忙,她的事情,我們就少管好了。”

“可是……”路小佳將臉埋在蘇洛的胸口,低聲說道,“我不想學姐一個人,她太可憐了……”

“小佳。”蘇洛不由得加重語氣,又怕嚇到了懷裏的女孩,隻能稍稍緩了一下情緒,然後說道,“我選擇你,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你不需要為這件事情而自責。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管她的閑事了,不然我會以為你在乎她多過於我!”

路小佳在他的懷中輕輕地“嗯”了一聲,腦子裏已經開始快速分析起來。

她原本以為金夜白家裏條件應該不錯,畢竟有十幾個保鏢跟在身邊。現在看來,情況恐怕不是她推測的那樣,真正的貴族向來都是女士優先,再說了,真正的貴族會付不起十幾杯咖啡的錢?

很顯然,這個金夜白就是個外強中幹的角色,而且一通聊天下來,這個人的腦子明顯有問題—

又窮又蠢,除了比蘇洛長得稍微好看一點,幾乎一無是處!

說不準這個憑空出現的家夥還有可能是季若啡自己雇過來想要挑釁她的,順便給蘇洛製造點錯覺!

她怎麽會在這種人身上浪費這麽多時間!真是太失敗了!

身邊的蘇洛又開口:“電視台的初賽就要開始了,你也差不多應該準備準備。我知道你很有天賦,也很努力,不過有些準備工作還是要做的。”

聽到這句話,路小佳立刻調整狀態,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洛哥,我不想參加比賽。”

聞言,蘇洛驚訝道:“怎麽了?對自己沒信心?”

“不是,我隻是比較擔心賽製的問題,聽說還要場外投票。如果是按照正規比賽進行,那我一點都不怕,可是有些參賽人肯定不會走正規渠道,買票之類的手段絕對不會少,我無權無勢,又怎麽拚得過人民幣玩家?”

蘇洛立刻握緊她的手,微笑著安撫道:“你不要緊張,既然大家都要玩,那就一起玩,我會讓你有一個公平的競爭舞台。在我心中,你是最優秀的!”

“洛哥,你對我真的太好了!”路小佳的臉紅彤彤的,她閉上了眼睛,雙唇飛快地貼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蘇洛飛快扣住她的臉,對著她的紅唇深深地吻下去。

他緊閉著雙目,並沒有發現心愛的人已經睜開了眼,雙眼陰沉地看著窗外。

—季若啡,總有一天,我會踩在你的頭頂,讓你嚐到失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