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門子弟
“不吃了，比起你那豆腐腦，爹還是喜歡玉樓春。”孟天和忍痛放下筷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不吃最好，我們還不夠吃呢。這個叫豆腐，除了我們仨，全天下的人都還沒吃過呢？”
“那你爹就是第四個，你說吧，要幾壇玉樓春。”孟天和聞言，把心一橫，抄起筷子迅速夾起一塊油煎豆腐，塞進了嘴裏。
咬一口外焦裏嫩，齒頰留香，他不覺嗯嗯直叫。
“這次不要玉樓春。”
孟天和正要夾向第二塊煎豆腐，聞聽此言大喜過望：“你早說呀。你怎麽不早說？早知道不要玉樓春，爹可就暢開肚皮吃了。這家裏除了玉樓春，將來都是你的。你愛拿什麽，都拿去，都拿去。”
說著，他又接二連三的塞了幾筷子菜，滿嘴流油，爽得忍不住閉上了一雙老眼。
“我要你給二郎找個啟蒙先生，此外，不許再娶六娘七娘。”孟凡探身盯著他這個好色無厭的老爹，他可不想家裏再多出幾個娘來。現在有三個，已經夠嗆了。
“爹答應你，全都答應你。”孟天和驚喜道：“你小子這次可打錯了算盤，爹上次就想通了，覺得你小子說的對，爹這一輩子，有五位夫人，也知足了。”
孟凡像是不認識他爹一樣。這個視酒色如命的老爹，怎麽就突然轉性了呢？真讓人大惑不解。
“凡兒啊。”孟天和又塞了兩勺拌豆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小子，到現在也沒給老子生個一兒半女出來，著實讓人著急呀。你看看你那幾個族弟，人家跟你同年的，兒子都滿地跑了，你叫你爹的臉往哪兒擱啊。小子，你是不是不懂男女之事？你娘在夢裏肯定沒教你，失策啊。爹教你，爹現在就教你。”
崔鶯鶯聽見這話，一張俏臉刷得一下就紅了，一直紅到脖子下麵。她趕緊起身領著孟威就跑出去了。
孟凡一個頭兩個大，盯著自己老爹，不明白自己這一場怎麽就輸了，莫名其妙讓老爺子占了上風。
“誰要你教，老不正經，趕緊吃，吃完就走，聽見沒有。”孟凡有些不耐煩的想要送客。
孟天和故意夾了一大筷菜，塞進嘴裏道：“是，你爹是老不正經。不過，我可告訴你，當年你爹我也是這麽罵你爺爺的，後來怎麽著？不還是愛得死去活來。小子，你是不明白其中滋味呀，比你這菜可好吃多了。”
“完了完了。”孟凡心裏腹誹道：“又要勾得本少爺精衝上腦。作孽呀，我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爹啊。”
“小子，你好好想想，你爹還等著當太上皇呢？隻要你給爹生個大胖孫子，爹就把家給你當，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孟天和眼見自己兒子是乎已經到了發飆的邊緣，趕緊站起身來，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站住。”孟凡忽然明白點什麽，沒好氣的問道：“爹，您就這麽想撂挑子，讓兒子接班？老實說，您是不是快把家裏的錢敗光了？留給兒子的，還有幾個大子？”
“知父莫若子啊。”孟天和流下了兩滴黃鼠狼的眼淚，慨歎道：“大郎，還是你懂為父。”
孟凡的心裏咯噔一聲。他料想自己老爹娶了三房娶四房，娶了四房娶五房。這些年來光幾個老婆，就花費巨萬。平日裏又出手闊綽，隔三差五的就往長安的平康坊跑，家裏的花費一定不小。
不過，家裏尚有良田千傾，屋舍幾十間，下人二三十。也沒聽說過老爺子賣田賣地，應當還是有些積蓄的。
他終於還是安下心來，冷眼看著孟天和，想聽聽他敗家的故事。
“你爺爺當年傳給爹十七萬貫家財，還有良田千傾，屋舍百間。小子，你說你爹還用幹啥？你爺爺生前就囑咐爹，咱家家大業大，一定要生孩子，多生，越多越好。你爹我就娶啊，娶了二房娶三房，就這麽娶下來了嘛。不生娃，不敗家，還能幹點啥？隻可惜你爹累彎了腰杆，也就生出來你們兄妹三人。如今是爹開始交權的時候了。”
孟凡臉色鐵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把敗家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恐怕也就隻有自己這位沒臉沒皮的爹了。
“爹，我已經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了，你就直說吧，咱家現在還有多少錢？”孟凡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他是要幹大事的人，本錢太小可不成。
“爹就知道你小子將來一定能扭轉乾坤，把咱孟家灑出去的家財，再掙回來。昨天爹聽你福伯說起，今年秋收之後，咱家就有一萬錢了。”孟天和欣慰的說道。
“什麽？”孟凡霍得一下站了起來，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是說，家裏沒錢了唄！要等秋收賣糧，才有一萬錢，是這意思不？”
“沒錯，大郎你真聰明，比你爹可強多了。”孟天和又夾了一塊油煎豆腐，送進了嘴裏。
孟凡隻覺得全身拔涼拔涼的，十七萬貫啦，那能幹成多少事。就這麽短短十幾年，就讓這死鬼老爹給敗光了。
不過話說回來，還好老爺子還有點良心，沒有把地給賣了，隻要有地，本錢還會有的。
“爹，您真夠意思？您就沒想給兒子留啊。十七萬貫，您怎麽花的呀？”孟凡怒極反笑，拉住他爹的袖子，兩人幹脆坐到了一起，談起了敗家經。
“早年娶了幾房夫人，又供你舅舅在長安讀書，差不多花掉了一半，後來……”
“打住。”孟凡瞳孔一縮，扭頭問道：“我還有個舅舅？是親的嗎？怎麽沒聽你說起？也沒來咱家？”
“親得不能再親了，那是你娘的親弟弟啊。他叫高士績，高家可是大有來頭，你知道當朝的長孫皇後和齊國公嗎？按道理，他們跟你一樣，都得叫高士績一聲舅舅。” 孟天和表情誇張的說道。
孟凡大喜道：“那咱家也算是皇親國戚呀，還等什麽，去長安啊。跟聖人討個封賞什麽的，好歹我也算是他表弟，你也是他表叔啊。”
“隋煬帝楊廣不是他表叔嗎？何況你舅舅早死了，他和你娘都是高氏一族的旁支，並不受重視。太上皇攻打長安一役中，他不幸中了流矢。他去世第二年，你娘因為傷心過度，也撒手人寰，離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