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引火燒身
孟凡傻眼了，他隻見過灞城那種小地方的酒肆，沒想到長安城的酒樓，是這樣賣酒的。
自己那酒樓，要想生意興隆，將來少不得也要請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坐鎮，方能投唐人所好。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被後世各種商業手段浸**多年的他，怎麽能落後於這些老祖宗呢？
說話間，葡萄酒已經上桌，順帶著，還有一盤燉羊肉，一盤炙牛排。
孟凡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這些東西，比起灞城酒肆裏的吃食來，無論是外形也好，味道也罷，都不可同日而語。
果然帝都就是帝都，非別處能比。
那葡萄酒顏色鮮亮，盛在琉璃杯中，透出晶瑩的紅光，別具一格。
飲一口鮮甜解渴，和後世的葡萄汁飲料差不了太多。
琉璃在這個時代還十分少見。僅就這盞琉璃杯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家酒店的格調還挺高，消費水平應該不低。
也難怪孟順要提醒自己。這次出門本就隻帶了幾貫錢，原本是沒打算進這種高檔場所消費的。
無奈胡姬太過銷魂，一時把持不住，便被她勾引到店裏來。
想想一會兒可別吃了霸王餐，飲盡杯中葡萄酒之後，他便拿過了孟順身邊的酒囊，嘣的一聲，拔出了塞子。
這一聲脆響，在悠揚的樂曲中顯得格外違和，引得大堂裏的看客們紛紛側目。
鄰桌兩個紈絝，一左一右把腿翹在圓凳上，正目不轉睛地欣賞著胡姬曼妙的身姿。
冷不丁被他這一聲掃了興致，他二人便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孟凡手中的酒囊。
但見孟凡從酒囊中不緊不慢的倒出一汪清酒，注入麵前的琉璃盞中。那兩個紈絝的臉上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情。
“囊中羞澀，就別打腫臉充胖子，學人家來這種地方。”其中一個紈絝陰陽怪氣的說道。
“哈哈哈哈。”大堂裏一陣哄笑。所有的看客們，全都注意到了孟凡手裏的酒囊。
音樂聲戛然而止，酒博士連忙走過來，問道：“幾位客官，小店招待不周，不知幾位有何需求，盡管吩咐小的。”
其中一個紈絝指著孟凡說道：“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能坐在這裏欣賞妙娘子的舞姿。這二人隻飲了一小瓶葡萄酒，就拿自己的酒濫竽充數，何以能跟我們平起平坐呀？”
“客官，小店並沒有明文規定不許自帶酒水，小的也沒有權利趕他們出去呀。也許是他們錢帶的不夠？”酒博士有些為難。
其他客人聞言，紛紛叫嚷道：“是他這般，明日咱們全都自帶酒水，豈不方便？你還賣什麽酒？就讓妙妙娘子一個人跳舞給咱們看就行了。”
酒博士的臉刷得一下就白了。那胡姬離言，柳眉微蹙，冷眼瞪著孟凡主仆，緩步向他二人走來。
孟凡白靜的小臉兒脹得通紅，眼見胡姬一步步逼近，一幅來者不善的樣子。
孟凡慌忙起身，拱手道：“鄙人初到長安，不了解此地風俗。冒犯之處，還請小娘子多多見諒。”
胡姬見他禮數周全，麵色稍有和緩！正待說話，鄰座那個紈絝卻插話道：“無知小子，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這是魯班麵前弄斧，關公麵前耍刀。也不怕你那鄉野村釀，汙了這大雅之堂？”
“哈哈哈哈。”大堂內又是一陣哄笑。眾人臉上也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這位胡姬的忠實粉絲。在這間酒樓裏，自然灑了不少酒錢。
這時候忽然進來孟凡這麽一隻大頭蒜，準備坐在這裏喝自己的酒，免費欣賞妙妙娘子的曼妙舞姿。
他們長久以來揮金如土才構建起來的優越感，頃刻間土崩瓦解。他們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自然要對孟凡口誅筆伐。
原來唐代的店主們，深諳美女經濟之道。利用貌美的妙齡胡姬，挑逗起男人們的爭勝之心，讓他們爭相拜倒在美女腳下，心甘情願的打開自己的錢袋子。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這些花了大價錢的酒客們，目的當然也沒有那麽單純。
胡姬行為大膽，作風狂浪，不以男女歡愛為恥。再經胡商們的有意**，他們更是學會了拜高踩低，曲意逢迎。
對於那些錢花的很到位的豪客們，自然也不惜以身相許。甚至有時候隻要你長得帥，彼此郎情妾意，他們也不介意與你有**。
全唐詩裏就有詩雲：年少鄭郎那解愁，春來閑臥酒家樓。胡姬若擬邀他宿，掛卻金鞭係紫騮！
這詩裏說的是：年少的鄭郎君哪裏知道什麽憂愁，春天閑得沒事就醉臥在酒家樓上。如果漂亮的胡姬姐姐邀他同眠，就會把他的金鞭掛在店裏的牆上，把他的紫騮寶駒牽到店後的馬廄裏拴好。
可見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早就見怪不怪。
孟凡哪懂的這些？孟順也是第一次進出這種高檔消費場所，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主仆二人，稀裏糊塗的就引火燒身了。
胡姬當然隻會維護他的忠實粉絲們，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如果來的都是像孟凡這樣的，酒樓可能早就倒閉了。
孟凡見犯了眾怒，趕緊拉了拉孟勝的胳膊。就準備算還了酒錢，離開這是非之地。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是自己壞了規矩，他也不好說什麽。
酒博士眼見惹怒了那些老主顧，自然也願意成全他。兩盤菜，一小壇葡萄酒，足足花掉五十三個大錢。
要知道這個時代。一鬥米也才五個大錢，一頓酒就吃掉了尋常百姓一年的口糧。
好在比孟凡的心理預期要低很多，他也不在意。讓孟順付了酒錢，便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向大門走去。
酒博士見他二人離開，這才鬆了口氣，正要收拾杯盤，忽見琉璃盞中還盛著一汪清酒。
那酒澄澈透亮，芳香馥鬱，大老遠都能聞見。出於職業的本能，他好奇的伸指在那琉璃盞中點了點，送到嘴裏。
頓覺一縷辛辣直竄喉頭，一閃而逝。緊接著，口內便隻剩下清冽甘香，回味無窮！
他頓時大驚失色，慌忙叫喊道：“客官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