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放他過去

未曾入眠的太史慈紅著眼眶,他在見到李雲義的一瞬間,便拜倒在地上:“末將無能,致使司馬俱那廝偷襲成功,損兵折將頗多。”

他聲音低沉沙啞,沒了往日的溫潤。

“起來吧。”李雲義伸手將其扶起,歎了口氣:“你做的很好,是我心急,大量擴充軍隊,害了大郎。”

他自入營以來,便一直都在觀察。營中新卒都在學習老卒,靠攏他們。可無論是什麽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新卒變成老卒需要訓練,需要時間積澱。

除了人的問題之外,營內並無別的問題,無論是明暗哨還是箭樓,壕溝,據馬。

臨時修建起來的營地雖然潦草,可處處功能俱全,防守一方占據巨大的優勢,任何主動進攻的人都將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是末將鬆懈......”

“鬆懈也實屬正常,軍隊當中新卒太多,反而會帶壞風氣,叫老卒也大意起來。”李雲義心中搖頭,同等情況他也不會做的比太史慈更好。

太史慈見到李雲義這般說話,一時間臉色漲紅,仿佛回到了昨夜一般。隻是他知道李雲義這般說話並非是為了譏諷自己,而是在寬慰自己。

“此戰當中,大郎身先士卒,擊退黃巾,功勳卓著,這是功勞。放縱士卒,致使黃巾偷襲成功,這是過,應當懲戒一番。”

如何安撫太史慈,李雲義也沒什麽好辦法,叫他打開心結。

後勤軍隊是李雲義一手塑造的,隻要他還在,軍隊就會變得更加精銳。

可領兵太史慈是否能夠重拾信心,麵對強敵也敢亮劍,全看太史慈自己。

他說的話再多,也要太史慈自己醒悟,堅韌起來。

“末將願意領罪。”太史慈正色,眉宇當中的擔心也在這一息輕鬆了不少。

他自知自己做錯,也知道李雲義甚愛自己,不然也不會將如此重要的職責交到他的手中。

昨夜己方損失二百餘人,相比黃巾損傷,如何也算不得失敗。可他心中清楚,自己疏忽大意,險些叫黃巾殺入營內,不然損失不會這般大。

眼下他最關心的還是李雲義的態度,他想認錯,留在軍中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從昨夜到現在,將近十二個時辰當中,他不曾閉合雙目,腦袋裏麵不斷將昨夜的激戰拿出來模擬,弄清楚自己敗在什麽地方。

在遼東的時候,他被相鄰的一些人家推舉為首領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一群人。

相比自己的失敗,李雲義拿下淳於,繼而派兵北上昌都的舉動,讓太史慈也是心服口服。

“別高興的太早,懲罰會有,但是在此戰之後。”李雲義冷笑一聲,太史慈尚且知恥,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他倒不是特別擔心。

他擔心的是軍中士氣萎靡,軍士在昨夜一戰後,心生懼意。

無論是他的本部人馬,還是太史慈的軍隊當中。從朱虛出來的老卒充其量不過百人,貫籍在朱虛或多一點,卻也是族兵出身,本身就訓練不足。

現在遭遇失敗,旁的人覺得他們能夠堅持下來。可當事人李雲義卻知道,形勢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危急幾分。

“末將知曉。”太史慈深深地吸一口氣,剛要說話,卻如遭雷擊般的呆立原地。

“使君發鬢......”

他張張嘴,欲言又止。

“頭發?”李雲義聞言一怔,撓撓頭道:“這頭發短上一些也倒是好事。”

不等太史慈發問,李雲義身邊的親衛便將淳於城中發生的林林總總一並說了出來。

他說到李雲義為了士卒,願意領罰的時候,太史慈初時詫異,隨後卻眼神愈發堅定起來。

隨後,就在李雲義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太史慈卻是摘下自己的頭盔,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劍來。

已經下定決心的太史慈臉上並無輕鬆之色,他跟常人不一樣。他在家中是由著寡母養大,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理解得更深一些。

他清楚自己的命就是母親給的,也知道自己這一頭的發鬢是為了什麽才留的。

出仕,為官,可以說,這是這個時代所有讀書識字的人都在做的事情。

他一想到李雲義愛惜下屬而自斷前程,便下意識的用短劍將長發割下。

隨著一縷縷青絲落在濕冷的地麵上,李雲義卻不說話了。他很難言喻自己的心情,他對短發一事看的並不重,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自己。

因為他的軀殼裏麵裝的是一個後世的靈魂。

反倒是這些生長在這年代的人,為了自己,不斷割掉自己的頭發,努力靠攏自己。

他當然知道人人都有不同的理由這樣做。可這些人當中絕對沒有太史慈,他沒有理由這樣做。

“你何必如此?”

隻是眼見太史慈做都做了,他隻能接受現實,無奈道。

在他對麵,太史慈卻神色凝重,鄭重的握著手中的頭發,鄭重其事的道:“回稟使君,末將該死卻不能死,今日也學著使君以發代首,待到來日,末將必然會為今日雪恥,以司馬俱的人頭祭奠戰死的弟兄。”

“祭奠?”李雲義卻是毫不猶豫的就打斷了太史慈沒有說完的話。

“司馬俱與你一般,都是想活著的人。他忠於黃天,也是與你一樣,想要百姓日子好過一點。”

隨著他權勢增長,掌控的信息也愈發多了。司馬俱的祖宗十八代,他雖然查不出來。但司馬俱的抱負,與做過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的七七八八。

青徐黃巾現在要麽投靠了陶謙,要麽在青州繼續頑抗。這些能夠被稱為渠帥的頭目,大多數都是從黃巾之亂活下來的老人。

司馬俱跟張闓,黃邵這些人不一樣,他是正兒八經跟張角學習過的人,知道什麽是黃天。

“在愛護百姓上,咱們跟他並無差別。”

他實話實說,倒也不是給司馬俱開罪。而是他準備跟司馬俱休戰。

“使君的意思是?”太史慈左思右想,卻都猜不透李雲義想要說些什麽,隻能閉嘴不言。

“明日一早,你與我一道北上,跟司馬俱聊聊,看看他願意付出什麽價碼,換他的人馬回劇縣。”

李雲義隻是有這樣一個想法,具體如何實行,他沒有深入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