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危機

村長掃了眼那中年漢沒應聲,我站在棺材邊上,聽見棺材裏的聲音越來越小,巴巴地看過去,二叔借機瞪我一眼,我也沒理會。

繼續僵持了一會,那漢子臉皮抽了抽,才勉強堆出個笑來,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開棺!”

我隔著二叔看他,正對上他投過來陰森森的一眼,是殺意,我認得的,是當年給太爺抬轎子時,從轎子外投來落在太爺身上的眼神。

我摸摸掌心,濕漉漉的冷汗。

抬棺的村民放下棺材,那中年漢子麵色不善地走到棺材邊,招呼剛才圍住我的幾個精壯男人開棺。

撬開了長釘,移開棺材板,猛然傳來一陣咳嗽聲,那年輕人被悶在棺材裏太久了,被湧進來的新鮮空氣嗆得直咳嗽。

大家夥臉色都不好看,圍上去後,發現那年輕人果然是有呼吸的,這會正費勁地喘氣,身上的血還在往外冒。

“還不送人去治傷?傻站著幹嘛呢!”

村長拔高聲音,炸雷樣劈開了周圍愣了一群的村民,大家夥手忙腳亂地想把人從棺材裏搬出來,但是那年輕人受傷實在太重,沒人敢碰他。

雖然不吉利,但是沒其他辦法,村民隻好商量著連人帶棺材一起送去診所。

我怕自己一走,他們又要重新把棺材封上,拉著二叔就跟了上去,無視了他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反正都挨打,不如跟過去看。

大家夥把那年輕人送到了村裏的衛生所,值夜的小護士以為出了什麽事,看著這口漆黑的棺材,差點哭出來。

等他被推進急救室,我才鬆了口氣,拉著二叔的手準備回去,二叔看上去又想抽我,我困得厲害,沒管,這晚上統共也沒睡多久。

“李鐸,你小子夠可以啊?現在什麽事都敢上去摻和一手了。”

到屋裏,二叔坐在炕上邊吸煙邊罵,我沒吱聲,隨他罵去,視線都有點模糊。他罵了一會,也不出聲了,把我往炕裏頭一扔,我徹底安心下來,倒在炕上,頭一歪,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我趕忙爬起來,二叔正坐在門口抽煙,我拽著他就往衛生院跑。

“一大早急急忙忙要死啊?”

二叔又罵了一句,也沒推開我,反正他麵冷心熱這點我早知道,撇撇嘴沒搭話。

剛到衛生所門口,迎麵就撞上昨晚值夜班的那護士,她換完衣服,看上去是要下班了。我上前攔住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好像記得我,朝我笑了笑。

“你來看望你朋友啊?他今天早上醒了,已經被他家裏人接回去了,你去他家裏看看吧……你怎麽了?”

晴天霹靂,我愣在原地,心止不住地沉下去,護士見我臉色不對,關切地問我一句。

我顧不上答話,想了一下,扭頭就朝他家裏衝,二叔也追了上來,沒罵我。我抬頭看過去,他的臉色和我一樣冷。

我莽莽撞撞地衝入人家門,那年輕人的父母似乎是想阻攔,可惜被二叔擋下了,沒攔住我,隻好坐在院子裏,斜著眼睛瞪我。

我闖進去,每個屋子裏都轉了一遍,沒看到那年輕人,心逐漸沉入了穀底,咬牙到他父母麵前,中年漢子看到我的神情,毫不在意地嗤笑。

“他到哪去了?你們把他怎麽了!”

中年漢子冷淡的別過視線,擺明了不想搭理我,倒是他身邊的女人看了我一眼,也是冷淡的。

“能怎麽?跑了!沒良心的東西,才把他接回來就失蹤了,我們已經報警了。”

“報警”這兩個字簡直就是在嘲笑,昨晚我說要報警,他們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猙獰……我臉色越來越難看,二叔拉住我,連拖帶拽把我帶出了門。

我心裏涼成一片,眼睛都是紅的,他們就是騙子,根本不可能報警!那年輕人估計已經被殺了。

二叔見我鬱悶,拍拍我的肩,難得沒有說些不知天高地厚之類的詞,語氣雖然還是不好,他點上支煙,勸我。

“小兔崽子,天底下的不平事多了去了,你想管,管的來麽?”

我沒搭腔,低下頭,心裏卻很不服,這事兒我明明遇上了,怎麽能不管呢?我人都在這了,就決不能讓它不明不白的過了,我得弄清楚!

“行啦,拿了刀,我們就走。”

二叔直起身子,帶著我往王大拿家走,我眼睛倏忽亮起來,王大拿也是村裏人,指不定知道些什麽!

我跟著二叔到了王大拿家裏,他又是一副喝得爛醉的模樣,懷裏還抱著個酒瓶,我看清楚了,那是二叔昨天來拿的五糧液。

我啐了口,二叔也不客氣,上去就是兩巴掌,直接把王大拿從酣醉裏扇醒,他暴怒地跳起來,見到我們,又失了怒火。

“您二位怎麽又來了?下次叫人能換個方法不,昨晚打完,我臉可還腫著呢。”

二叔不說話,我上前一步問他:“你們大王莊到底有什麽事瞞著外人?昨晚送葬的棺材你知道怎麽回事不?”

王大拿眼神閃爍了一下,嘿嘿一笑,打算糊弄過去,我好不容易發現個知道內情的人,當然不能讓他岔開。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那人失蹤了!”

王大拿愣住了,但我看他的眼裏好像又沒多少驚訝,更像是已經知道之後的篤定,我越發火冒三丈,王大拿苦笑著勸我千萬別再管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恐懼,就像二叔對上葛四爺時一樣,一瞬間啞了火。

王大拿勸我們快走,我死命想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再加上刀還沒租到,於是斷然拒絕了,關乎身家性命,他還在猶豫著不肯借刀,也拿我們沒法子。

我和二叔打聽了一圈,又回到村尾的老婦家裏休息,到半夜,我翻來覆去的,重新拉上二叔打算一探究竟,二叔拗不過我,被我拖出來門,罵罵咧咧地跟我走。

結果還沒走出去多遠,剛到牆角的陰影裏,我眼尖,突然發現有人衝進了我們的住處,月光雪亮,刀光也是煞白的。

“媽的,狗東西!”

二叔徹底怒了,咬著牙罵,我低著頭,知道他是來殺我們的,要是我們還在裏頭,指不定這會還有沒有命。

我咬著牙,告訴自己必須找到年輕人,搞明白這一切,我的命可不是隨便人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