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調查
狠話雖然是放出去了，但是怎麽查，從哪開始查，我是半點頭緒都沒，葛四爺的事兒還沒平，王大拿咬死了不肯借刀，煩心事一樁接一樁，我愁得頭大，二叔也沒什麽好心情。
天還黑著，出了這麽大一樁事，二叔也不打算回去睡覺了，他黑著臉，巴掌又揚了起來，我正要躲，他手落下來，卻是放在我肩膀上。
“二叔？您這是……”
我仰頭看著二叔，月亮下他的臉格外的冷，二叔平時幫人平事兒神態也淡，可冷成這樣也是難見的，抽我的時候不算。
畢竟遇上這種事，人家都要殺你了，想來二叔也不會太平靜。我垂著眼，等他指示。
二叔望了望四周，搭著我的肩，把我往樹蔭裏拉得更深了，也不動，眼睛直直的盯著房間，先前進去的人沒發現我們倆，此時正一邊罵著晦氣一邊退了出來。
他大概以為我們已經出村了，正拿著手機和人打電話，為了安全，我們沒往近裏湊，隔著一段距離，聽不太清他講什麽，隻模糊著傳來類似於“晚了一步，讓人給跑了”這種句子。
蒙著臉的男人走遠了，二叔拉著我又找了個角落，一腳踹在我身上，聲音壓的很低，挺正經的。
“李鐸，那口刀子你也看見了，這回是你運氣好，改天你運氣背了，那刀就該劈在你身上了。這事到底要不要管，你自己琢磨。”
我想起那雪亮的刀，心裏還後怕，低著頭不肯說話，直到二叔等的不耐煩，給了我一個白眼，才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字：“管！”
二叔對我的回答絲毫不意外，他總說我倔，這回也正是應了他的推論，他沒好氣地看著我，過了半晌還是搖搖頭，拽著我往村頭走。
我疑心他想撂下大王莊這堆爛事跑了，就蹲在地上，賴著不肯走，二叔抽我一巴掌，顧及是夜裏，人靜，怕被發現，沒用多大力。
“死賴的幹啥呢？大半夜的，你說要出來查事，這會兒卻不肯走了？”
我一愣，跳起來跟上去，追二叔追的緊緊的，生怕被落下，到時候他反悔。
我們沒敢往大路上去，怕有人守著抓我們，淨挑些烏漆嘛黑的拐角，躲在影子裏走，二叔帶我去昨晚他們停棺材的地方，準備好好找線索。
我們找了一晚上，也沒能找出些什麽東西，隻能看出來大王莊裏的布置確實是怪，都是些極陰的布局，容易招鬼的，就不像活人住的村子。
直到天色將亮了，二叔才帶著不住打瞌睡的我返回了老婦家裏，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樣上炕睡了，也算能養點精神。
估計睡了有兩三個鍾頭，我還是沒睡好，但精神亢奮的很，天一亮就起來了，拉著二叔打算去村裏溜達，想看看白天能不能發現些什麽。
臨出門，二叔拉住我，聲色俱厲地警告我別多嘴，他往外看看，確定周圍沒人，才肯跟我說話。
“小兔崽子，出去把你那張破嘴管好了，別咋咋乎乎說昨晚有人拿刀想殺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小心打草驚蛇。”
這事我也明白，要是被村裏人知道我們防備著他們，那事情就大條了，就怕他們魚死網破。我嫌二叔話多，隨便點了點頭就出門了。
等我出去的時候，發現那老婦居然也已經醒了，正坐在院子裏擇菜，看樣子是打算做飯。
她見我出來，眼神陰沉沉的看過來，我假裝不知道，實際上很仔細的觀察她的眼神，發現裏麵有一點驚訝，心裏頓時就有些不舒服。
我不知道老婦和其他村民是不是一夥兒的，又知不知道昨晚有人拿刀進來過，但這事情我又不能問，萬一昨天晚上的人是她放進來的，我可不被抓個現行？
“小娃兒，你昨晚上沒再出門吧？看之前的事鬧的，夜裏不安生，在房間裏呆著就行。”
沉默了很久，那老婦才笑著招呼我，偏偏她眼睛裏頭還是沒有情緒，看著怪異又慎人，我僵著身子不敢隨便答話，怕被抓著把柄。
正好這時候，二叔也出來了，我往後退一步，留二叔上去應聲，他做人圓滑，糊弄的過去，我不行。
二叔斜著眼睛看我，嗤笑了一聲，這才去看那老婦，跟著搭腔。
“昨晚上這小兔崽子非說肚子疼，鬧肚子呢，就帶他出去上了趟廁所，回來之後我們倆就都睡死了……您有事找過我？”
老婦沒回答這問題，低下頭繼續仔細擇菜去了，就好像那句話隻是隨口一問似的，那場麵尷尬的我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好在二叔沒露餡。
老婦吊著眼，也不看我們，慢慢悠悠地又拿了刀過來，蹲在地上剁骨頭，每一下用得力都很大，聲音像是響在我心裏，大白天硬生生鬧得我寒毛直豎。
“沒，就叮囑你們一聲，夜裏別出門最好。”
我和二叔笑笑，心裏還惦記著那年輕人的下落，沒跟她多掰扯，敷衍的道了句謝就出門了。
出門前，我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眼，那老夫手上仍舊在剁肉，卻吊著眼睛從眼角斜著看我，眼裏閃著一種貪婪的光，我心裏一陣惡寒，趕忙回頭不再看。
二叔被我這一動靜鬧得摸不著頭腦，瞥我一眼等著我說話，我朝他搖搖頭，等走到沒人的地方，才小聲把老婦剛才的神情說給他聽。
二叔聞言臉色更差，我看著他不敢說話，直覺我們卷進了一樁大麻煩裏，這大王莊裏的水估計深著呢，沒那麽容易讓我摸清。
可是我既然放話管了，沒道理半途而廢，再說了，刀沒到手就這麽輕易回去，葛四爺那邊也要拿我們發話，這事不能善了。
我頭疼的很，想來二叔也好不到哪裏去，就先把這段事情放過去不想它，和二叔在村子裏四處瞎轉悠，專心打聽情況。
這一路上，我注意到有些人看我們的表情不對，我暗自記住他們的臉，拿來和昨晚碰到的殺手一一比對身形，試圖找出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