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理所當然

“為何?”秦川問道:“你們早已不是當初的黃巾軍了。據我所知,你們和豪強範氏、衛氏、柳氏、裴氏都有勾連,甚至和河內太守張揚都有合作,此時為何不願降我?”

楊奉低頭不語。

“也罷,不願降就算了。”秦川道:“你要是能想個辦法,把徐晃引出來,我也可以放你回去。”

楊奉的心不由一動,用兄弟的命換自己?

但隨即他就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後,搖頭道:“別說我沒有什麽辦法,就算有辦法,我楊奉也幹不出這事。”

秦川上下打量著楊奉,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沒想到你還挺講義氣的。不過我很奇怪,你不是郭泰手下的大將嗎?為何會親自出來劫糧,害得我沒抓到徐晃?”

“身為主將,自然更應該多立戰功。”楊奉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然,時間久了,兄弟們誰還服你?

雖說太平道的思想,對白波黃巾的影響越來越小,但一些“平均”“平等”之類的理念,在郭泰長期的宣揚下,還是黃巾軍人人皆知的。

“你還真是讓我為難,又不肯降,我也不想就這麽殺了你……”秦川沉吟道:“這樣吧,你用情報換性命。”

“什麽情報換性命?”楊奉有些摸不著頭腦。

“告訴我你們的根據地在哪?你被抓之後徐晃是不是會成為首領?”秦川道。

楊奉實在理解不了,為何這個漢軍將校對徐晃這麽執著:“我不能說。”

“是不是我對你太客氣了?你好歹也是一方大將,讓我對你用刑,你不覺得有失身份嗎?”秦川的臉色沉了下來。

楊奉思慮再三,覺得自己應該熬不過刑罰,秦川說的也不無道理。隻能點頭道:“好吧,我部一共有兩萬餘人,駐守在猗氏。我被抓了,徐晃肯定會成為新的首領。”

“兩萬多人?猗氏?那你為何隻帶了不到一千人,從中條山來?”秦川問道。

“說是兩萬,實際上能戰者不到一萬;能長途奔襲者,更是不到三千。我帶的劫糧隊伍,已經算是精銳了,總還要留下些人守城吧?至於從中條山出襲,是因為這樣能在得手後迅速遁入山林,可以最快地擺脫追兵。”楊奉道。

秦川思索片刻,不再提問,命人將楊奉帶回去重新關押起來。

當夜,秦川又把還在營中的首期夜校成員聚集了起來。

“今天我們開始學習《算數》。”秦川對堂下諸人道。

他從長安回河東時,順便背了一百本印好的《算數》教材過來。

眾學員心裏齊齊一沉,他們學完了《漢語》,本以為從此獲得了解脫,沒想到秦川又拿出了一本《算數》。

眾人的表情,秦川盡收眼底。

“大家放心,這本《算數》學完,我就不會再強迫你們學習了。當然,要是你們還有興趣,願意繼續學習後麵的《常識》和《曆史》,我也非常歡迎。”秦川道。

沙小宇當初留在了軍營,秦川也不允許他一個人再回去,於是再次加入了夜校課堂。

對於《漢語》他早已鑽研透徹,這讓他的眼前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渴望能了解更多未知。

現在沙小宇得知還有《算數》、《常識》、《曆史》,不免心中暗喜,和其他人的滿麵愁容恰好相反。

“我們先從數字學起。數字,是最古老的文字。我們的先祖,曾經使用‘結繩記事’,那些繩結,記錄的就是數字……”秦川不在意學員們的心情,開始講課。

數學雖然也是“六藝”之一,但到了東漢末年,跟經學比起來,已經完全算不上是一門“正經”的學科了。除了少數對數學特別感興趣的人,並沒有太多人將其當做一種值得鑽研的學問。

但數學的普及程度,實際上是遠遠超過漢語文字的。

大多數人,尤其是男性,哪怕是文盲,在長輩同伴的口耳相傳中,一般也都會數數,至少懂得簡單的加減法。

試想一個完全不識數的人,無法搞清楚錢和物的數量,那就沒辦法和別人交易;不明白糧的數量,那就不知道播種和倉儲的多寡,連種地都很艱難。

當然,完全不會數數的人,肯定也是有的。但他們無法進行正常的社會交流,隻能依賴家人進行交易,接受安排承擔一些簡單的工作。

至少秦川這個課堂上的人,包括沙小宇,在他們學會識字以前都是會數數的。

因此除了對阿拉伯數字不熟悉以外,從零到九的數字並沒有沒什麽難度。其中一些以前讀過書的人,還早已掌握了九九乘法表。甚至學習過《九章算術》的一些掾吏,連遠超這本《算數》的差分、方程等較為深入的數學知識都不在話下。

當他們明白這本算數的難點其實就在十個阿拉伯數字時,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能要到下冊那些刁鑽的應用題時,才會再次讓他們想起數學的恐怖吧。

此後白波軍也老實了起來,很久都沒有出來襲擊後勤運輸線。秦川便在大陽操練軍隊,同時在夜校按不同進度教授《漢語》、《算數》。

沒過幾天,秦川單騎闖長安殺了董卓部下郭汜,還幾乎全滅他手下騎兵的事,就在營中傳了開來。

秦川自問自己並未泄漏消息,那這是從哪傳開的?

直到趙雲找他抱怨,說牛輔部最近總在後勤交接上找茬,有事沒事都要刁難一下,秦川才明白過來。

郭汜本是牛輔手下將軍,這次秦川保住了董卓,牛輔背後靠山仍在,穩穩的坐鎮陝縣,因此有膽子給自己找麻煩。畢竟,秦川是殺了他部屬的“仇人”。

於是秦川親自渡河去了一趟陝縣,當著牛輔的麵,舉起他將軍府門口上千斤的兩隻石獅子,提到了城門外放著,然後揚長而去。

從此以後,牛輔就老實了。

不過這個消息,也讓有些人蠢蠢欲動起來。

這一晚夜校散學後,左安請求與秦川單獨對話。

“陳將軍,你對董卓有何看法?”左安猶豫著問道。

秦川道:“守寧有話請直說。”

左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象是豁出去一般說道:“董卓為禍深重,將軍可敢為天下除去此害?”

“這件事,是誰讓你跟我說的?”秦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