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養家糊口
“這是……”秦川在窩棚外麵，看到了幾個早已幹燥的白土團子，走過去撿了一個起來，拿在手中仔細查看。
黃力君見到將軍居然來了自家窩棚，心中激動，此時見秦川被甘土團子吸引了注意力，忙道：“將軍，這甘土團子，我們早已沒有食用了。全靠將軍的大恩大德，救了我全家性命。”
“甘土？”秦川點點頭，對黃力君道：“你們是在哪找到這個土的？還記得位置嗎？”
這些“甘土團子”，色白細膩，明顯就是後世的高嶺土，秦川知道這個可以用來製作陶瓷。
陶瓷製品在此時雖然已經有了，但仍是昂貴之物，秦川也曾試圖生產。如果能成功，就可以增加一個產業，更好的利用那些煤炭，能多賺點錢也是好的。
“記得。”黃力君道。
“才良，稍後你隨他去發現‘甘土’之處，查看存量多少。若是這種甘土較多，就命人將地圈住，讓蘇鳴取土試做白陶。”秦川對羅國棟命令道。
“是。”
秦川放下甘土團子，打量著黃家窩棚，一邊說道：“我看你們……你們是三裏吧？你們三裏中已經有人在築新房，為何你家還住著窩棚？
要知道，有了房舍，才可以領到雞鴨鵝豬用於飼養，也能補貼家用。”
此前在杜氏繳獲的那些牲畜，除了牛馬，其他的吃掉了一些，剩下的大半都采用“供種還苗”的方式，交予了農戶飼養。
雅苑示範新村按百戶一裏劃分，共分為十個裏，每一裏都規劃了集中的民居用地。
秦川正是見到已有一些人家開始修建自己的房屋，才特意挑了一些窩棚，打算了解農戶的具體困難。所以他來到了黃家，還意外收獲高嶺土，也算是好心有好報了。
“將軍，我去年受了刀傷，過完年才勉強好起來。現在我家還欠著村部的‘農‘戶借貸’，這兩年是沒有可能修建新房的。”黃義夏麵帶慚愧之色，向秦川解釋道。
秦川沉吟片刻，轉頭對田豐道：“田豐，幫我記一下。”
等田豐備好紙筆，秦川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雅苑示範新村，需要推出‘農戶房屋借貸’。此借貸和之前的農戶借貸不同，農戶以將要修建的房屋為抵押。房屋借貸最多可提供……”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向黃義夏問道：“若是修建一棟你家能夠居住的土屋，還能飼養些家畜，大約需要多少錢糧？”
黃義夏道：“需要多少錢糧？這我也不知道。若是有人幫忙，修土牆、蓋草頂，自己伐木的話，也不需要什麽錢財。
隻是我家老小眾多，我傷勢也未痊愈，開荒都來不及，沒有勞力來修房。”
“……這樣，你估計一下大概要幾個人，需要幾天時間，才能修好？”秦川換了個問法。
黃義夏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三間草房，大約需要健壯黔首五人，十天左右能夠修好。”
秦川回憶了一下當初自己修建營房時的情況，在第一次募兵之前，原來營中二百多士卒，用了十二天時間修建，差不多修了近百間草屋。
不過當時修建的草屋，其中有一部分麵積比較大，是為了準備給後麵做宿舍之外的用途而準備的。
這樣算下來，大約二十五個工日能完成一間土牆草頂的房屋。
再看看黃義夏提供的數據，一間房屋算下來還不到二十個工日。
當然，這種情況很正常。
士卒們並不一定每個都是專業農夫，更不可能個個都對修建草房很熟悉，所以用時會稍多。
而黃義夏的估算，則明顯是針對修築草房很有經驗的農民。
再加上建房需要的木材不可能放任農夫們自己隨意砍伐，可能需要錢財購買，所以秦川得出了結論。
“農戶房屋借貸，按黔首家中人口提供，最高可按每人二斛計。借貸期分為三年，不計利息。三年後若是無法償還，則取其所建房屋抵債。”
截止目前為止，除了撫恤，秦川幾乎沒有為這些移民們提供任何免費幫助。
這並不是他冷血，而是他要建設的是一個將來可以推廣的示範村，並不是一時興起搞搞慈善，所以需要有可持續發展的模式。
秦川相信，以中華人民的勤勞，隻要提供無息借貸，讓他們能夠獲得喘息之機，他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勞動養家糊口，生存發展。
至於個別懶漢，無須在意。
黃義夏能聽懂秦川的話，他一向平靜的表情，此時也變得極為複雜。他很想問問這位陳將軍，為何你一個兩千石的高官，要如此仔細地過問黔首們的生活？
這並不是他有所不滿，而是這樣的事，他從未見過。
哪怕是在老家，當年還算繁盛的時代，也極少有官員深入農民家庭，詳細了解其生活，並有針對性地製定各種政策。
就算是直麵黔首徒附的地主豪強之家，其家族中的高層，也幾乎從不和農夫們接觸，一切多由管家仆役、裏長鄉老之類負責。除了收取賦稅、地租，他們也很少過問別的事情。
借貸的事當然也有，但全都是豪強富戶放的高利貸，往往令黔首們談貸變色。因為一旦借了高利貸，十有八九就是家破人亡的開端。
離開了黃家，秦川和田豐又沿路考察了另外的一些農戶。
快要走到石炭壩時，秦川發現了一塊水田，田中有一老一中兩個農夫正在平整田土。
秦川忙上前問道：“老丈，你家這塊水田，可是要拿來種稻？”
老農抬頭一看，見是一個衣甲鮮明的將軍，就想要跪拜，人卻在一片水田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他急忙往田外走，一邊點頭答道：“是的。將軍，可有什麽不妥？”
“沒有沒有。唉，你別急，不用跪拜。”秦川看出了老農的意圖，忙安撫道：“我這一路走來，為何隻看到你一家試圖種稻？”
老農上了岸，擦擦手腳上的泥水，不顧秦川反對，還是磕頭行了禮，才站起來道：“老漢見這塊地就在河邊，原本也很平整，所以就打算種一點稻。
其他人不種，大概還是怕種稻太費勞力吧。現在荒地都還沒開完，沒有幾個人願意費這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