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初的難關

這些人被送往郿塢,安置在了董氏空出來的土地上。

其中還有些小插曲。

許多民夫得知要被送去種地,當場就痛哭流涕:“我們願意好好幹活,別把我們送去做徒附……”

秦川不免感歎,築路僅能勉強溫飽,但和地主的徒附比起來,仍然讓這些百姓留戀,可見這些人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

幸好田豐在民夫中已有足夠的威望,各保保長也有了不少組織經驗,抓緊向民夫宣傳,才很快將這些人安撫下來。

秦川將會向他們提供以糧食為主的無息貸款,以幫助他們度過最初的難關。

在一開始,他們的家庭還需要具有勞動力的人口,幫整個家庭在安置地立足。

此後他們仍要派出勞動力,參與築路或者其他工程。

這個安置地,就是他們的新家,他們的紮根之所,也是他們能被秦川驅策的保障。

至於如何管理和運行,就和雅苑示範新村一樣,這也是一個試點。

不過雅苑示範新村已運行兩年多了,秦川決定從中挑選一些人出來,用於此後的金城、西海定居點建設。

他們的經驗,已經開始具有一些推廣的價值了。

即使可能還不夠完善,但天下哪有完美之事?一邊幹著一邊成長才是常態——隻要能鏟除掉那些阻礙社會進步的事物。

需要擔心的,是西海一直被漢人當作是苦寒之地。

王莽時期,更是將罪犯大量流放到西海、敦煌等地,讓人更是加深了“到那些地方就是懲罰”的印象。

當然,秦川也不會迂腐到非要靠語言說服的地步。

雅苑示範新村的民眾,都可以算是秦川的“屬民”,連地契都沒有,秦川也沒時間等他們慢慢覺悟。

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之後田豐又選了一萬人,在匆匆趕到的馬超部統率下,分批前往長安,準備推上獨輪車前往漢中運糧。

不幾天,漢中過來的第一批糧食,終於抵達了陳倉。

與這些糧食差不多前後到達的,還有秦川在雅苑示範新村調來的胡浩,和五十名“支邊幹員”,以及他們帶來的大批漁網。

“巨濤,此去金城,我任你為西海郡郡守。你要總攬政事,按雅苑示範新村之法,在新的邊疆建立村莊和學校。

無論移民還是原住民,無論羌漢鮮卑,隻要力之所及,都要盡可能地把所有人納入。”

秦川對胡浩殷切囑咐道。

“屬下三生有幸,得蒙主公重用,必以死相報。”

胡浩激動的眼淚花都快掉出來了,哪裏還顧得上此去的地方到底是不是苦寒、是不是荒涼。

他在雅苑示範新村坐了快兩年冷板凳,還以為秦川把自己忘了。

沒想到守得雲開見月明,今天竟然從三百石的官吏,一躍成為了秩兩千石的太守。1

胡浩心裏也很清楚,若不是這種等於開荒的“西海郡”,這個位置再過一百年也不可能輪到自己。

哪怕西海郡還在羌胡野人手中,但這種地位的急速跨越,仍然讓胡浩如同喝了一大桶醇酒一般,渾身都滿溢著飄飄忽忽的幸福感。

那些被選中的年輕幹員沒有自願一說,不過秦川也給他們提供了豐厚的報酬:支邊幹員等同三百石吏。

對於這些隻學過粗淺的《漢語》、《算數》的農家子弟,這個待遇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幸運大禮包。

若不是秦川,他們一輩子也不可能有成為三百石吏的機會。

加上家人都在秦川的領地求活,這群年輕的幹員們雖然隻是聽令行事,也知道要前往荒涼的西海,倒也不算太過抵觸。

甚至還有少數性子跳脫的年輕人,為了這次遠行的機會,隱隱有興奮之感。

秦川帶著糧食和人,前往段煨的大營,為他們送行。

在陳倉擊退韓遂之後,段煨帶著部隊追擊了一程,便因為擔心後勤無法跟上,屯駐在了陳倉以西,卡在涼州出來的山口。

此時他和張遼加起來,一共有近七千人馬。

“忠明,文遠,你們此去金城,除了要徹底鏟除韓遂,還需為我大漢重開西海。”秦川對兩人道。

“主公,屬下定不辱命。”張遼抱拳道。

“太傅,擊敗韓遂容易,但重開西海,我們的人是不是少了點?”段煨沉吟道。

“雖然作戰部隊就這麽多,但你們身後將會有十餘萬漢民。”秦川道。

張遼皺眉道:“主公,這太多了吧?最多兩萬人,就足以滿足疏通道路和輜重運轉。人太多的話,他們自己消耗的糧食也會很多,恐怕以現在的這點糧,連漢陽都走不到。”

“你們放心,這些人也不是同時出發的。我會先留下十萬人繼續往前築路,此後他們會陸續將漢中運來的糧食,往金城方向輸送。

這些人到達金城以後,其中五萬人需分批前往西海捕魚,並負責向金城供給。”

“其他人則就地安置,最終隻在金洛官道保留兩萬人左右,用數年時間完成這條官道。

而你們要保護這些定居和築路者的安全,此後你們的糧食也將轉由他們提供,因此這將是一個漫長的任務。”

秦川道。

這時候除了西線這邊,東線往關東方向,南麵往漢中方向,也都各有數萬人在進行著建設。

一直維持數十萬人的工程,以此時的生產力,哪怕是整個關中傾盡全力,也不可能持久。

所以還是要適當收縮工程規模,將多數人轉入生產。

“除了韓遂,金城一帶其實已經沒有其他的大股盜匪了,需要擔心的,是那些逃往羌人部族的漢民。羌亂層出不絕,和這些人大有關係。”段煨沉吟道。

“我們可趕盡殺絕,凡作亂者一個不留。我看他有多少人,能磨鈍我的利刃。”張遼殺氣騰騰地說道。

段煨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象是嘲弄,又象是苦笑,欲言又止,隻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這是秦川第二次聽到羌亂和漢人的關係。

上次李儒略微提了一嘴,也沒有深入討論。現在看段煨的樣子,似乎還有些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