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花園
黑影落地後穩穩地蹲在地上，右手輕輕支撐地麵，乍看上去真有點古中國的俠客的味道。大夥都傻眼了，怔怔地看著他慢慢起身，拍拍雙手，轉身朝嚇癱的男孩走去。
“旺達！”高程第一個反應過來，迅速跑向剛才上演驚人一幕的好友處。旺達則一臉興奮，慢慢扶起嚇癱男孩，一邊開起玩笑道：“幸好有我在，算你命大。”
高程衝到旺達身邊一把摟住他肩，又將他頭掰到嘴邊小聲說：“旋風腿不是不能示人的嗎？難道你想攤牌？”
旺達看了眼嚇癱者，見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扭頭小聲回高程說：“不想，你幫我一起瞞一下。”
“你剛才叫出聲來了我還怎麽瞞？！”高程話音剛落，整個球場喧鬧起來，大家齊齊上前。有的去照顧嚇癱者，有的稱讚旺達神勇，有的跑去太空垃圾處觀察，但更多人拿起觸控儀開始拍攝起全息影像來。
球場負責人木木此時終於出現，將大家稍稍分開後雙手緊握旺達雙肩：“旺達！我代表蹦跳複古室外籃球場由衷感謝你。”說完他也不管旺達反應，又轉身朝大夥說：“大家拍的影像別忘發給媒體，順便也替我向政|府討個說法！”
沒人理會木木，反而都問旺達道：“剛才你是怎麽做到踢飛那麽大東西的？你是超人嗎？”
旺達有點尷尬：“啊……啊剛才嗎？”說著他看向高程，希望好友替他解圍。
高程輕歎口氣，硬著頭皮解釋：“旺達從小就練旋風腿來著，果然非常厲害。”
“可是……”木木覺得哪裏不對，又追問道，“他剛才跳的足有八米高……”
“對啊！旋風腿練的就是腳力，腳力大了，跳的不也就高了嗎？”高程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拉扯旺達，暗示早點離開這裏。
大家卻已經議論起來：“以前打球他怎麽不跳這麽高啊？”“是不是服用了什麽激素？”“激素？旺達是因為注射激素才不敢打球了嗎？”……
“行了！”高程突然大喝一聲，“你們幹什麽！旺達剛才可是救了一個人！他以前之所以隱瞞是沒到危急時刻。剛才這麽一跳，他至少要休息好幾個月才能恢複！大家讓開！英雄要回家休息！”
被他這麽一說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多問，紛紛讓開了道路，但手上的觸控儀卻從未停下拍攝。
回到家，旺達迅速將褲子脫下，仔細查看踢開金屬的腿部有無異常。
高程則雙手抱胸，苦笑了下：“這下你可真成超人了。”
旺達啊地長籲一聲倒入沙發，雙手捂臉叫苦：“完蛋完蛋，不該去救的。”
“你反應也太快了，剛掉下來你就朝前衝了？”高程也坐下說，“我看這事是瞞不過去了，你還是早點和你爸攤牌了吧。”
旺達則又一臉興奮道：“我本就立誌要做俠客，這次有人遇難，我怎能見死不救？”
高程點點頭，他知道旺達在被父親偷偷基因改造後也很為難。為不暴露腿力驚人，旺達一直藏的很辛苦，連籃球都不敢打。但見死不救也的確不是他的作風。隻是旋風腿這個名字……也的確太中二了點。
旺達不知高程所想，興奮完臉又一沉，對高程抱怨起來：“你以後別再提我爸了行嗎？煩人。”
“我沒和你開玩笑。”高程嚴肅起來，不無擔心地道，“現在非法的基因編輯管的很嚴，你要不去你爸那躲一下？”
“去我爸那？！”旺達一下竄起來，“那我寧願永遠封印我的旋風腿！啊噠！！”說著他隨意地空掄一腿，房間中所有的裝飾都朝上抬了抬。
……
另一邊，警察來的很快。
看著筆直插進水泥地的大型金屬，真田探長雙手插在黑色風衣的衣袋中。不一會他又將頭抬到最高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這種體積的太空垃圾，被一腳踢飛的看不見，你以為是在拍超人電影嗎？”
木木迅速接話道：“千真萬確，你也看到全息錄像的。當時我們都在場，這些大家夥一塊塊砸下來真的嚇死人。我為了保存現場都一天沒營業了，探長你看這事什麽時候可以定性？我還等著營業和賠償款呢。”
“帶我去見他。”真田吸了吸鼻子，“那個旺達。”
*****
【此岸戴森雲政|府】
會議室中所有人都沒想到吳住一家會選擇拒絕。要知道，隻要讓吳素素完成基因改造，戴森監察機構負責人的位置就是她的了。這麽大的利益**，吳住作為一個鋼廠的小工人實在沒拒絕的理由。何況理由居然還是莫名其妙的一句“我答應了妻子不做改造”。
“我們強行給吳住下命令吧！”會議桌上，身材魁梧的列爾肯將軍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他是此岸政|府維和部隊的隊長，和老陳勉強算是平級。老陳雖身為秘書長，卻和列爾肯一樣，超過範圍地調用部隊都須經聯合國同意，所以不能算是列爾肯上級。
“不行，吳住又不是軍人。”老陳沒看列爾肯，環顧四周對大家說：“既然他不要錢，就別浪費資源了。周池，你上門去說服吳住。”
被點名的人是此岸政|府的談判專家周池，此刻他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麵道：“通過雷德提供的檔案可以發現，吳住根本不需要說服，因為他沒有資格做吳素素的監護人。”
“什麽意思？”老陳揚了揚眉。
周池手掌一揮，會議桌上出現了大段文字和照片的投影來：“這是去年9月12日發生的C27鋼廠火災事故的報導。結案了，是由動物引起的觸控點接觸不完全，導致**鐵大量溢出，死亡22個人。現在，我們來看看該事發時的當班責任人……”
老陳臉色微微一變，他身邊的雷德則一臉欽佩，沒想到自己隨手做下的一個記號，居然會被周池利用到。
“吳住，就是當班組長。而戴森雲上除了付費花園，是沒有野生動物的。我們隻需查一查付費花園在去年有否動物走失，就能反推這起事故結論的真實性。”說到這周池頓了頓，換了種更堅定的語氣繼續又道，“結論也很明顯，吳住是這起事故的罪魁禍首，他顯然不適合做一個可愛女孩的監護人。”
“可這事故已經結案了……”雷德嘴上反對著，眼睛也看向一旁的老陳說道，“再翻案豈不是打此岸政|府自己的臉？”
周池看了眼雷德辯駁道：“當時政|府和鋼廠全被吳住騙了，也正因為他善於撒彌天大謊，所以女兒也一定是這種人。那就更該強製對其做基因改造，並加快執行速度。”
老陳想了想，決定讓周池先去試試。於是他看了看時間，擺擺手道：“吳住就交給周池……現在開始討論戴森雲移民|權的新法案及自殘戴森雲的初步方案。”
*****
此岸戴森雲有53座城市，僅3座有付費花園。雖然規模最大的就在吳住所在的C27市，但他們一家卻是首次前來。花園和星空觀景區挨的很近，吳住一家趕到時恰是遠處太陽帆緩緩轉動的時刻。陽光照在小小的太陽帆上，反射回一縷縷淡金色的陽光，算得上是戴森雲上能看到的最好天氣。
“好刺眼呀！”麵對偶爾橫射的陽光，吳素素不禁用手擋住雙眼。洛芬見狀則蹲下身子，將女兒身子朝自己轉了一些。
“沒事的，戴森雲的特殊透射係數玻璃可以抵擋有害的電磁波。”吳住一邊解釋著一邊觀察起周圍來。他發現來付費花園的人太多了，隊伍排的很長，連入口在哪都很難發現。而且除了滿街的人，居然還有很多寵物混在其中。
吳素素覺得新鮮，今天居然可以看到這麽多真的動物，她歡呼一聲剛想上前，忽聽不遠處有人叫住了她。
“是吳素素同學，你也來了。”發聲的是個男孩，皮膚偏黑，身高不矮打扮略顯老氣。上身穿著件印有此岸花圖案的輕薄上衣，可見是個很愛戴森雲的年輕人。
吳素素也揮手大聲回應：“是鍾敏大哥哥……”
洛芬對此很在意，笑著問女兒：“他是你的同學嗎？哥哥多大了呀？”
吳素素用力點頭：“鍾敏大哥哥十九歲。”
“噢……”洛芬給吳住使了個顏色，又對吳素素道，“那你去和大哥哥玩，媽媽在這排隊。”
誰知鍾敏又突然大聲問道：“你們帶了什麽寵物啊？”
“我們家沒有寵物。”吳素素也大聲回應道。
“沒有寵物？”鍾敏的聲音滿是驚訝，索性也不排隊了直接走過來道，“付費花園現在就是給寵物玩的，不帶寵物過來幹嘛呢？”
“我不能玩嗎？”素素看了眼周圍的人，的確大家都帶了寵物。
“你？是你要玩？”鍾敏更驚訝了，張大嘴好奇反問，“你在家玩玩虛擬現實的花園不好嗎？還可以調節各項參數。”
“可那是假的呀，我想要看真的花園。”
“有區別嗎？人不就喜歡假的東西。”鍾敏搖了搖頭，手指向一個方向道，“再說想看真的，你可以直接去地球啊，要多真有多真。”
吳素素沒話說了，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吳住心覺奇怪，適時追問道：“付費花園一直都是給寵物玩的嗎？”
鍾敏打量了下吳住，語氣平緩了些：“你們是第一次來嗎？最以前不是，後來因為動物進不了虛擬世界，就開始有人帶寵物來玩。久而久之，人們覺得和動物在一起玩又丟人又髒，就沒人來玩了。”
“啊？和動物在一起玩很丟人？”吳住好奇。
“叔叔！你這話是在放大衝突嗎？！”鍾敏居然激動起來，大聲道，“你難道不知道這裏已經全是為動物準備的設施了嗎？難道你想看女兒和蟑螂蜘蛛一起玩耍，還共用同樣的設施嗎？”
吳住被這突如其來的激動弄的一愣。
放大衝突……這話怎麽這麽熟悉，在什麽地方見過來著？
那篇作文的後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