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簡直就是流氓
書房內的是薑行和戶部侍郎吳同慶，這幾日範正一直在戶部工作，和吳同慶也比較熟。當然吳同慶並不知道範正商監院副監察史的身份，隻當是禮部員外郎範正被薑行借過來幹活。
範正進屋先朝兩人拱手行禮。薑行衝範正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讓吳同慶出去忙其他事情了。吳同慶臨走時好奇地多看了範正一眼。
“唉，門口的事，子義你都知道了吧？”薑行歎了口氣說道，麵色也有些憔悴。當然憔悴不是因為門口那幫書生鬧事，而是另有原因。
昨天晚上薑行為了算商稅帶來的利潤熬夜加了個班，這一算不要緊，直接給薑行驚呆了。他萬萬想不到這一下午帶來的收益竟然抵得上臨安城半年的稅收！用這些收益完全可以解決朝廷當下麵臨的問題，甚至綽綽有餘。
於是薑行激動地失眠了，好不容易挨到上朝，他興衝衝地將此事報告給了何文君。可想而知，全朝震驚。何文君更是難得地連誇了薑行三聲好。薑行也因為此事一下子成了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可是誰能料想到，薑行散朝之後歡天喜地地來到戶部衙門，一到大門口沒有看到排隊報備的商人，而是看到見了靜坐一地的文人！
這可愁懷了薑行！
“我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咱們這邊是怎麽對付他們的？”範正問。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朝廷對文人那是相當寬厚，我還能怎麽處理，隻能派人去勸唄。”薑行說道這裏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可這幫人軟硬不吃啊，連戶部侍郎都勸過了，就是不聽，非說要讓我親自去！”
範正搖搖頭，“這您肯定不能親自去。”。薑行畢竟是戶部尚書，朝廷的重臣，若是因為此事就親自過去，那以後是個人都能威脅朝廷大員了！
“這個我也清楚，所以現在很為難啊。”
“薑大人，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範正麵色嚴肅地將自己路上所想的問題講給了薑行。薑行聽後先是大吃一驚，思考過後點了點頭。
“聽你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薑行摸摸下巴的胡子露出思索的神色，“昨天下午政令才剛發，沒一會兒天都黑了，這幫子人哪來的時間籌劃這麽大的活動。”
“子義啊，你有什麽辦法嗎？”薑行看向範正問道。
範正沉吟半晌才開口道：“我還是想先出去和他們接觸一下，了解一下他們的真實意圖。”
薑行點點頭，“行。不過注意方式啊，他們身份特殊，不要發生太大衝突。”
“薑大人放心。”
範正出去的時候是吳同慶跟著的，對於薑行這樣的安排吳同慶自然是很不理解的，心裏也有些不舒服。自己堂堂戶部侍郎從三品的官竟然得聽一個六品禮部員外郎的話，這簡直太滑稽了。
兩人又帶著兩個小吏來到了大門口。剛剛範正來的時候隻是遠遠朝門口望了望，沒有太仔細了解周圍的狀況。這次站在戶部衙門正門口範正將四周狀況都看清楚後，臉色沉了下來。
情況比想象中的要麻煩。戶部衙門所在的地方人員流動並不大，但此刻這幫靜坐的文人的不遠處卻擠滿了人。這些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過來進行報備的商戶，還有一些其他的老百姓就是來這裏看熱鬧的了。
吳同慶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之前他過來勸的時候周圍的人還不多，可現在竟然已經聚集了幾十人，而這也無疑增加了這幫鬧事者的氣焰。
“戶部尚書何在，我們要見戶部尚書！”靜坐的人看見有人範正等人出來後立刻大聲高喊道。
“各位……”範正剛剛開口說話，隻說了兩個字。忽然一旁的吳同慶卻打斷了他。範正微微皺眉斜視了吳同慶一眼，隻見吳同慶走上前去對下麵的眾人說道。
“各位！尚書大人今日不在衙內，爾等先起來，不要在衙門口聚集，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本官說，本官會將你們的意見轉達給尚書大人的！”
可這些官話下麵坐著的眾人卻並不買賬，吳同慶的話音剛剛落下去，底下的人群就開始亂哄哄地吵鬧起來。
“哼，不見到尚書大人我們是不會走的！”
“讓我們見尚書大人！”
“爾等竟讓商人獲得功名，簡直是有辱斯文！”
“官商勾結！官商勾結啊！”
……
吳同慶見場麵一下子有些失控，一著急汗都下來了。他心裏納悶極了，之前加上自己勸他們也三四次了，雖然這幫人不聽話但態度還是很冷靜的，怎麽這次一下子跟炸了鍋似的，這哪裏還像讀書人啊，都趕上流氓了。
範正冷眼看著下麵哄鬧的人群，他發現每次這幫人起哄還挺有規律。每次都是中間那三四個人先說話，然後周圍的人再附和著鬧。
“肅靜！肅靜！”吳同慶連著高喊了兩聲。不出意料一點用都沒有，下麵的人反而鬧得更凶了。再瞧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不過範正也注意到一件事，就是那些準備來報備的商戶們看著這幫鬧事的文人，目光有些不善。
“呸！”
忽然，最前麵的一個人張口一吐，吳同慶還沒反應過一口痰便出現在了他的官服上。
場麵瞬間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兩個小吏憤怒地衝上去大聲嗬斥，“想造反嗎！”
吐口水那人也傻眼了，他剛剛也是順著氣氛隨口一吐，沒想到真的吐到了吳同慶身上。
“我……我沒想……”那人麵色有些慌張，手足無措起來。
範正一瞧，這正是個抓典型立威的好機會，正在他要出聲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隻見人群中間的那幾人怒目圓睜，衝到前麵衝著兩個小吏一人吐了一口。所有人都這突然的變故嚇懵了，但緊接著不知誰咳嗽了一聲，下麵的文人仿佛醒悟一般，紛紛衝上來朝吳同慶幾人吐口水。
範正站在後麵一點的位置沒有被波及到，但兩個小吏和吳同慶卻有些慘烈，被眾人噴得很狼狽。
“先回去，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