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恐怖存在

而且我爹是王家村第一個“吃皇糧”的人,多少也有點膨脹。回來的時候借了一輛破吉普,也是為了顯擺。

我正依在媽的懷裏吃餅幹,我爹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嚇得我一哆嗦——怕他揍我。

我爹這人頭腦簡單的很,能動手的絕對不動嘴。

爹二話沒說,拎起我就往外走,嚇得我哇哇哭起來,餅幹撒了一地。

“吃,還吃!不是你嘮嘴(饞嘴)能出這麽多事兒!”

一巴掌糊下來,我感覺屁股都炸了,趕緊憋住氣不出聲。

我原本以為少不了一頓胖揍,沒想到爹並沒有再動手,而是送我去了二伯家。

簡陋的客廳裏擺了兩張破太師椅,爺爺和三舅老爺一左一右。

“你個愣種,又打他幹啥!”

我爺爺已經戴上了一副圓片墨鏡,跟大街上拉二胡的瞎子一樣。他一見我被拎進來,氣不打一處來。

我被放下來之後,趕緊躲到爺爺的懷裏,不明白這陣勢要幹什麽。

三舅老爺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不時地掏出一塊古香古色的懷表看時間。十幾分鍾的樣子,外麵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藍布幹部裝的中年人走進來,我看他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專門吃死人飯的大喜。

他開了一家冥器店,壽衣、棺材、紙紮之類的,附近村子辦白事都要和他打交道。

可是,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這貨還是個“土賊”。就是盜墓的,專門倒騰一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

我奇怪,二伯已經下葬了,他還來幹什麽?

大喜跟我爹打了個招呼,從隨身的黑皮包裏拿出來一包東西,用報紙包裹了好幾層。

“老道爺,都在這兒!”

“大喜,這鈴鐺是賣給誰了?”爺爺一皺眉頭問。

“這個……四叔,你就別問了,行有行規!”

我爸一聽火氣就冒上來了,剛要下腳踹,被爺爺製止住。他掏出一疊子錢交給大喜,擺擺手讓他走。

大喜剛要走,三舅老爺又喊住他:“告訴買主,一個月之內不要出門!否則,可是有殺身之禍!”

一層層打開包裹,七個小銅鈴鐺完好無損。

“人為財死......可這人死的真是窩囊啊!”

三舅老爺一邊收起來,一邊指著我說:“解下來吧!”

我不明白啥意思,爺爺一撩我的衣服,我才發現腰間有一條紅線,不知道什麽時候係上去的。上麵掛著一個鈴鐺,隻有指甲大小。

“這叫塔頂珠,是玲瓏塔最上麵、最小的鈴鐺。烏金打造的,裏麵沒芯子,能吸納邪靈妖氣。”

三舅老爺一邊說,一邊收起來。

“那貓婆子……”

“這幾天估計沒少來吧!天娃子?”三舅老爺問我,我也沒隱瞞,把睡著之後發生的事情說了。

“那是勾魂!幸虧有著鈴鐺鎮著,要不然你早就飄到外麵當孤魂野鬼了!說不定,永世給那貓婆子當奴隸。放心吧,已經嚇跑了。”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說。

從小都是爺爺帶著我,一舉一動他都能覺察到。見我神態不對,就追問一句:“天娃子,哪兒不對勁?”

我把自己做的那個夢說了一遍,什麽將軍啊,被亂箭射死啊,死不瞑目啊,反正挺嚇人。

越往下說,三舅老爺的臉色就越難看,最後他一把抓住我,問:“你真感覺到箭射到你身上了?疼嗎?”

我點點頭,三舅老爺把東西包起來,轉身就要走,說家仙廟要出事!

我爺爺不讓,說黑燈瞎火的,十八裏鋪距離王家村挺遠,半夜也走不回去!

三舅老爺不聽,剛走到門口,天空一個炸雷就批了下來。當街的那顆老槐樹“騰”地冒起了煙火!

那聲音驚天動地,二伯家的房子“撲簌簌”往下掉灰。

“老天發脾氣了,今天這是要收誰?”三舅老爺呆若木雞,站在門口自言自語。

傾盆大雨隨即而來,走是走不了了。他重新坐下來,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七郎出塔,覆水難收!”

“七郎?楊七郎!”我爺爺一把摘掉墨鏡,瞪著僅剩的一隻眼。

“那還能有誰?”

三舅老爺苦笑一下,“你們呐,隻知道家仙廟的那五位。知道玲瓏塔裏麵供奉的那位嗎?唉,說起怨氣,沒人比他更大了!”

十八裏鋪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距離古汴梁有十八裏路程。

古時候曾經有個“點將台”,又叫做“望鄉台”。出征的士兵在這裏最後看一眼家鄉,踏上征途,很可能是有來無回。

也因此,這個地方怨氣最重!後來為了鎮邪,在這裏修了一座廟,請了五位家仙,冠以“家仙廟”的名字。

也不知何年何月,廟的後院修起來一座玲瓏塔,上麵掛滿了一百零八顆銅鈴鐺。

冷風吹過、哀聲一片,據說整個後院連草都不長。與前麵香火旺盛的五大家仙相比,十分明顯的冷清。

“那個玲瓏塔,其實就是楊七郎的衣冠塚之一。

他生前忠烈,卻沒能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小人之手、亂箭穿心,怎麽會不怨怒?

這次是怎麽了,因為這件小事兒出頭......”三舅老爺不停地搓手,滿屋子亂轉。

楊家將的故事我也聽說過,奶奶講的大多是“楊排風”、“楊金花”等女人。

我印象當中似乎沒男人的事兒,或者說都是很弱的……

“七郎雖然比不上判官、鍾馗。可生前行伍、位列將軍,又專管陰間孤魂野鬼,也算是了不得的邪神!

他這次出來,究竟要幹什麽?”三舅老爺看著外麵的大雨,一籌莫展。

“算了,老三啊,船到橋頭自然直!過哪河脫哪鞋,你也別擔心,這事兒你也解決不了!”

晚上,我跟媽一個屋睡,一場雨之後屋子裏很涼爽,身上不出汗,半夜就被一泡尿給別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走到門口,拔掉褲子就尿。尿著尿著,覺得不對勁,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是做夢尿床了!

我一激靈,睡意全無,趕緊睜開眼睛!

地上趴著一個人形,再仔細一看,是一件破舊的棉大衣,已經被雨澆透了,我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股尿搔味。

下麵沒有人,趴著一個身形巨大的老鼠。

我並不怕老鼠,尤其是老鼠還救過我的命,可這隻也太大了!

蜷縮著身體,還比我高一大截子,她醒過來還不把我當幹糧啃了?不行,趕緊走,叫人去!

一轉身,一條老鼠尾巴勾住了我的腿,接著耳邊傳來一個埋怨的聲音:“你想跑?”

一回頭,那老鼠已經立起來了,比我高了兩頭,一對紅彤彤的小眼睛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