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隱姓埋名

朱興驚得魂飛天外,但他畢竟老於世故,急切間拚命向姚鵬爬動掙紮。

這時的姚鵬也呆了,想不到時隔兩年不到,麵前的小孩竟然已有驚人技藝。

正猶疑間,那樊綱疾撲而至,揮劍阻擋。

刀劍相交,迸出一絲星火。

郭奕沒有見過樊綱,不想傷他性命,伸手一點,戳中對方的肩井穴。

樊綱立時胳臂不舉棄劍於地,繼而氣舍穴位被點,頸項轉動不靈,彎腰咳嗽不止。

裴蕭眼見這小孩上來三招兩式就將己方個個製服,手中提刀凶相畢露。身前的姚鵬竟然無意插手,於是趕緊急道:“嶽小哥,你家夫人正投往東京,萬事都需要我們周全呐——”

說到此處,郭奕已然持刀再次趕到朱興身前。

姚鵬心下好生躊躇,可事關妻子,不得不伸手阻攔。

郭奕見姚鵬挺身而起,竟是要奪刀之意。

郭奕怎能與之相搏,去勢一滯,就此被姚鵬抓住了手腕。

姚鵬順勢拉住郭奕的手道:“小奕,容哥哥問他們幾句。”

郭奕心緒難平,卻不能不給姚鵬這個麵子,好在四人已然受製,全部倒地不起,且聽姚鵬如何分說,再慢慢炮製這四個賊子不遲。是以不再一意孤行,一臉淡然地被姚鵬拉著坐下。

姚鵬見狀陪笑道:“哥哥就知道,我們小奕是有度量的——你們說吧,要怎麽周全我的妻子?”

裴蕭一見,自是要挑緊要的說辭,以拖延麵前的危難。“三娘她身遭大故,已經命不久矣,是以我們才派了顧青等人去永和鄉你的家裏接你的妻子前來。”

“混蛋!”姚鵬厲聲喝道:“芳兒她已經重孕在身,怎麽可以長途勞頓?”

裴蕭硬了頭皮不得不說下去。“我們原本打算在東京接應,聽說這幾個賊臣被降職留用外派,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所以就追到這裏,想結果了他們再回東京接應你夫人她們。現在想來,她們可能已經過了黃河,離京城不遠了。”

姚鵬長歎了一口氣,心下好生難以平定,轉身撫住郭奕的肩頭道:“哥哥還得求你成全一事。”

郭奕心下黯然。

姚鵬見郭奕臉色不快,隻得往他身前湊了湊,以示親近。

接著姚鵬語重心長道:“哥哥與你細說之前的話題吧——我每日裏無事便在軍營裏打發時光,忽一日,軍營來了一隊人馬,官不官民不民的雜牌軍,我一看就知道,是外地賑災的物資到了,趕緊叫人敲起鼓來,搬運東西。結果被一個少年攔住,說什麽——

“此番賑災並非上指下派,而是臨縣百姓募集的物資。你們當兵的不能動。”

哥哥我一聽,便也隨他調侃:“確實東西雜七雜八亂七八糟。”他說的時候,我們這幫兵痞子也沒有停手,早就有人殺翻了兩頭豬。

那少年立刻就急了,上前和我理論。“賑災的物資是有細則劃分的,臨走時劉縣令有交代,此次賑災之物隻配發給民,並無軍需。”

雖然他說得不怒自威,可哥哥我卻哪裏放在眼裏,自是無理也要辯三分。“軍民一家親,所謂軍民同樂,正在此時,你們勞師遠道而來,當此午膳之際,暫且歇下,我輩出力招待,哪敢懈怠。”

那少年更加急頭白臉起來。大聲譏諷道:“我怎麽沒看出來你是在為我們忙碌?”

哥哥我自知理虧,說了一句:“當然我也上有老,下一小,娃娃天天吵哇。”說完便不再理他,去忙著擺弄肥豬了。

可那少年竟然沒完沒了,誓要將死豬抬回車上。還挖苦我說:“你既然為人父,就該知道為人子的道理,這麽做就不怕丟父母的臉嗎?”小奕你說說,你哥我哪裏受過這種氣。

郭奕頗懼他這嘮家常般的長篇大論,不過借此,心緒竟然徹底寧定下來。“那哥哥你怎麽說的?”

哥哥就說:“你定是官家子弟,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天寒地冷,我兒子正缺一頂帽子,你戴的這個還真別致,不妨也一起捐了吧。”我說著就用手去抓。

他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無禮,等到閃身退避,哪裏還來得及。帽子我雖然沒有抓到,卻被我觸碰,打落在地。她的一頭秀發瞬間傾瀉。

其實我早就看出他是個女的,所有才有此動作,不過我還是呆了又呆。當時內心頗覺異樣,一時竟覺驚雷陣陣,眼前熠熠發光。

她帶來的人這時紛紛拔刀相向。

她倒是沒有惱怒,竟然彎腰拾起地上的帽子,開始貶損我。“你兒子的腦袋瓜兒還真是不小,既然你要,那也無妨,不過瞧你這不思進取的樣子,娶的婆娘,肯定也是個好吃懶做的主。’

我一聽就來氣了,轉身就是一刀,砍了一條帶毛的豬腿,抬腿就走了。

我們那個王安撫是個窩囊廢的角色,雖然官不小,不過咱大宋朝這樣的官兒,隻管練兵管不了發兵。

我一走,立刻就聽到他在身後編排我的壞話,說什麽,“劉小姐,你還是別跟他一般見識了,一個潑皮破落戶,哪有什麽老婆,瘋起來胡說八道,雨起來哭爹喊娘,家裏就有個老媽,身體還不大好,就那個一歲的孩子,看起來還算正常,聽說是難產所生,一生下來就死了娘。人都說貧文富武,可他專愛舞槍弄棒,欺壓良善,純屬敗家子一個,要不是瞧他姓嶽的一家老小可憐,我非治他的罪不可,外人還以為是我教導失察。”

姚鵬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道:“小奕,其實哥哥姓嶽,名飛,字鵬舉。因為要替西雲報仇,才一時隱姓埋名。前年小梁王那個事兒,你就當沒看見,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才好。”

郭奕一聽,驚詫不已,可不等他表露什麽,隻聽嶽飛又續道:“不過昨日聽說,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也許根本就沒有事了。”

嶽飛說到這裏,又提高了嗓門道:

——那少女聽到這裏,趕緊問:“他妻子因何難產?”

“聽說是因為經曆了火災。”

那少女忽然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高叫一聲:“你給我站住!”說著就飛奔而來開始追我。

我聽王安撫對她說話的稱呼和語氣,顯然是劉縣令的千金無疑。見她追上來糾纏,不免叫苦,自己剛剛那麽對待她,確實是有些過分了,回頭見她拔出劍來,於是甩手就把豬肉擲到了她的劍上。

她又氣又怒。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應該是看到劍上的肉,不知如何處置,棄之可惜,再追不雅,隻好泄氣地作罷了。

我轉到舅舅家裏,胡扯些閑話,一直坐到天晚才歸家,不想那少女竟然抱著雲兒坐在家中。我驚愕不已,她卻笑淚滿唇。

我不明狀況,趕緊拱手道:“讓小姐你沾染了此處的煙火氣,實在是不該,待我焚香淨手,再來與小姐說話,不然怕是會再度冒昧了小姐你,我心何安。”

我說完就往外走,卻被母親厲聲喝住。“這是西雲的妹妹。”我驚得怔在當地,‘怎麽可能,一個是丫鬟,一個是富家千金。’

「第一男配嶽飛,如今以真名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