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反殺
蕭客不再理會郭奕，起身去弄魚蝦。
坐在池邊，蕭客心下甚是狂喜，卻無一絲痕跡表露出來。‘這少年才智武功都是上上之選。若是知道法門，洞悉加以防範，自己體弱，偷襲也是難能。’
蕭客一邊吃魚一邊幻想。‘這少年的體魄實是修習上乘武功的良助。以後不妨礙他進修，待到幾月之後，再如此炮製於他，加之自身的輕功，三四次之後，他油盡燈枯，自己或可脫卻這裏了。’
蕭客心裏想著美事，轉回到郭奕的麵前，臉上毫無羞愧之色。道：“世人都是涼薄之輩，多說也是枉然，少年，你好自為之，我未始不可饒了你，隻要你聽話，將來我帶你出去，留你一條性命也是好的。”
郭奕哪裏還能信他。自己出去隻會宣揚他的惡名，這老賊如何能容自己活在世間。如今之計，隻能讓自己在他心目中還存有價值，否則將萬劫不複。
郭奕心意一經明了，頓時靈台清明，伏地拜道：“我隻求師傅留我一條性命，再無他念。”
“好，你知趣兒就好。”蕭客禁不住哈哈大笑，繼而將刺人心魄的目光瞧著郭奕。“若我發現你有什麽壞心思，我必將整治得你，死不了活不成。”
郭奕伏地而哭，轉而周身疼痛，隻得即刻操煉內功，果然疼痛大減。
自此，蕭客對郭奕改觀了顏色，不怒不樂也不加以督促。
如此每日練習不綴，日有進境，沉浸下來，半年一過，蕭客又對郭奕如法施以暴力。
郭奕無力抵抗，身受重創，傷痛再起，隻能再次從頭練起。
這蕭客見郭奕體魄如此了得，心中也存了一個指望，如此或可多炮製他兩次，兩年一過，自己神功可成。
他每日裏都要習練提縱之術，這地洞上窄下寬，兩丈之上便不足六尺，隻要能夠躍到那個高度，支撐住身體打橫，就此支持到上麵，也未可知。
郭奕身體恢複了幾天，便在夜間坐在那塊極寒之地，練習父親當年教授給他的功法。但凡修煉內功無不是逆天而行之事，氣血運轉，均與尋常之時不同，待到每晚睡將下來，氣血不免如舊運行倒轉，將白天練的功夫十成去了七八。
郭奕固守父親練功時的姿勢要旨，睡夢中非但不耗白日之功，反而更增功力。
郭奕之前感知到此法的妙用，暗自慶幸沒有告知這老賊蕭客。
那蕭客功力大增，是以徹底放鬆了對郭奕的防備。
在此極寒之地，郭奕晝夜潛心思索修煉，十幾日之後內力增速異常明顯。過了月餘，功力幾若奔馬，已經顯出身體的不適。
郭奕隻能堅忍。‘那蕭客吸取自己兩次功力，若再有一次，勢必更加強大，到時自己隻怕偷襲也不能與之相抗了。’
這麽想著，日日苦修，痛苦難當。那蕭客隻道他為對抗傷痛，才勤加練習，是以並不多疑。
如此又過了月餘，郭奕內力增速狂飆。
但讓郭奕更為苦惱的，是將來以怎樣的方式與那蕭客對決。爺爺郭士安教過他全身穴道的精義，靈台是治療肺病的穴道。何以能吸人內力，自己不弄懂這個，難免要與那老賊性命相搏，那樣的話，自己失去的功力就拿不回來了。
他既然存了這個想法，要把自己失去的拿回來，是以夜以繼日地研究。可又哪裏那麽容易。
郭奕仔細回想當日耶律大石一指靈台之前的招數。自己兩次被老賊蕭客暴力攻擊的前後。
自己第二次被攻擊，就曾特意留心過。當時肩頭下方的中府穴被擊打，小腹的氣海穴被掌力扣押，頸部的廉泉穴被徹底封堵。後腰的命門，後頸下方的風門，中府上麵的雲門，氣海下的石門四個穴道都先後被點到。
他人雖小，記性倒好，終於發現了三次共有的先後順序，以及當時的受力角度。
郭奕記得爺爺曾經說過，凡是叫門的穴位都是陰陽道路上的樞紐。凡是叫海的穴位，都是精氣聚集的地方，凡是叫泉的穴位，都是精氣、津液最多的地方，凡是叫府的穴道，都是神的住所。
將這一切貫通，倒也隱約明白了氣運流轉的道理。
想明白這一切，日日加以推敲，雖沒有實踐，卻篤定就是這個道理。
他的構想也就止於此，想到若對抗時候錯了，也可重傷到那個老賊，大不了以命相搏。
這樣想著，郭奕日日提防，苦練內力。
蕭客依舊每日修煉他的提縱之術，堪堪接近目標，心中竊喜，不免心想，‘待到再吸取一次，應該就可以縱身而出了吧。’
如此二人各司其能，倒也相安無事。
又一個落葉飄零的仲秋日子裏，郭奕在蕭客的眼中再次看到了那種強烈的貪婪氣息，那種突發的欣喜日漸旺盛。
郭奕強裝鎮定，知道這老賊已經心癢難抑，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對自己下手，郭奕心中求生之念大盛，機會隻有一次，若再來一個輪回，自己的功力萬難再超過這個惡賊了。
縱使刀山劍海也隻能闖過去。
蕭客每日背對石壁練功，隻有在練習提縱之術的時候離開原位。
郭奕知道他是個守時之人，如強迫症一般，是以這日準備先下手為強，早早坐在預先定好的位置，等待蕭客練習提縱之術離開原地。
眼見時候已到，郭奕起身邁步走到池邊，很快聽到身後有縱躍之聲。
一炷香的時間，郭奕提了魚轉回來。
蕭客縱落之間頗有氣度，不過這時已然接近氣餒。
郭奕瞄準時機，在蕭客縱落就要著地之際，突至其身前，出手如電，雙指點到蕭客小腹的氣海、石門之上。
蕭客精氣立時窒息。
郭奕毫不猶豫，雙指直奔蕭客肩頭下方的中府和雲門二穴。
知道二穴受力，蕭客擎授不住就會轉身，郭奕怕力度不及，是以使出了全部功力，以求一擊奏效。
此時蕭客已經雙腳落地，這正麵一擊，實則危險極大。
但郭奕認穴之準熟練至極。爺爺當年教他的法門他似懂非懂，如今習練蕭客的通玄指法一年多，又籌思數月，日日仔細琢磨，用以剛克柔，運虛禦實的法門，全都被他參透領悟，又抱定搏命一擊，即使錯了，認可拚個你死我活，立斃當場也不願再次任人宰割。
但見蕭客身子承受不住這一擊，身子立時側轉。
郭奕順勢在其頸部一掃，前廉泉，後風門。
蕭客剛有一絲反抗之力，瞬間氣息又是一滯。
此時蕭客後背已經完全麵對郭奕。
蕭客駭得魂飛天外，奮力想要閃躲。
可郭奕哪裏還容他躲過，閃電出擊。
蕭客後腰的命門中拳，身子不由自主一挺。
郭奕一指點在其靈台穴上。
蕭客“啊！”的一聲，奮力相抗。
兩人功力相差無幾，立時成了比拚內力之局，不死不休無可容讓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