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義結金蘭

此時的姚鵬,已經到了生死決於俄頃之際,退無可退,進攻無力。

姚鵬掄槍猛喝,卻無功而返,回首間縱身躍下。

伯顏四人皆是一怔。這時姚鵬也看到了奔過來的郭奕與托雲,情急間伸手一抓,先前斷裂的那根鐵索恰在左近,姚鵬借此,懸在不到一丈的半空。

伯顏四人伸了武器就要下戳。哪裏料到,姚鵬反而右手一揚,大槍激射而至。四人驚得趕緊回身後躍。

此時此際,托雲帶著郭奕踏著鐵索奔到近前。

姚鵬見二人在頭頂奔過,強援奔至,這一下自己也算死裏逃生,身上所受的傷痛也忘懷了,心中勇氣又增,咬牙拉著鐵索飛竄向上。

郭奕在中途就被托雲擒住。托雲並不停留,展開輕功提縱術,猶如疾風掠地,一氣哈成帶人奔至穀邊。

蕭卓、伯顏四人一見,麵前轉眼竟然成了三人,不禁咬牙,滿臉狠戾之色,舞動兵器衝了上來。

姚鵬恐懼之心立減,三人敵愾之意大增。

郭奕可說全無閱曆,又乏應變之才,一時之間被托雲護在身後,隻聽兵刃相交之聲,但他人小機靈,既然已經過來,怎能不施以援手。

郭奕雙眼亂轉,陡見攻擊托雲的蕭卓挺槍之勢,被托雲舉刀彈到半空。他再不猶豫,立即撲向蕭卓的下盤。

以他所練的這一點兒微末功夫,這一撲實是大為凶險。隻是蕭卓完全沒加防備,他會從側麵竄出。結果小腿被短刃刺中,慘叫一聲,可為了自救,隻得就勢側翻,強行抖槍護住托雲可能借此攻擊的方位,卻不想胸前門戶大開。

郭奕倒地,立時飛刀出手,正中蕭卓的小臂。

蕭卓手中槍再也拿捏不住隻得撒手。

郭奕一見,竄起身形上前就是一拳。他年紀雖小,手上勁力自也不弱,這一拳也擊得甚準,內勁貫注,正打在蕭卓胸口的鳩尾穴上。

蕭卓悶哼一聲,仰麵摔倒,一時疼痛難當,動彈不得。

其實郭奕這一招是點穴的手法,隻是他人小,隻能做打穴之態,可出手之快,認穴之準,已有名家風範。

托雲見狀毫不猶豫,彈開帖木爾的大刀,順勢給了蕭卓一刀。

那蕭卓身體一經麻木,拚命掙紮,但閃身還是慢了一步,鋼刀劃破咽喉,立時鮮血迸流。

一旁攻擊姚鵬的伯顏一擺混鐵棍,攻擊托雲麵門。托雲就勢後仰,倒地翻滾,堪堪躲過這一重擊。

那伯顏不去追擊托雲,反而直搶進前,向郭奕身上一棍掃來。

郭奕眼見無力躲閃,隻得倒地伸手,將蕭卓的右腿抬起抵擋。

伯顏收勢不及,打下這一棍卻也失去了三層的功力。蕭卓的腿還是被打折,原本並未死絕,這時又慘叫一聲。

托雲此時已然起身撲至,郭奕招招行險,已然讓他生出一身冷汗。

與婁石分手之時,被其千叮嚀萬囑咐,務必將小奕送到帝王身邊。自己受公主重托,責任未盡,怎能有失,是以拾起地上的長槍,對伯顏猛攻,招招逼迫,直如閃電橫空,果然有驚人藝業。

郭奕得空從地上爬起來,見伯顏在托雲的猛攻之下左支右拙迭遇險招。他立馬轉身去幫襯姚鵬。

此時的姚鵬,又以一敵二,依然不保無虞,想要取勝,更是難能。

郭奕知道自己武功平庸,此時不能與之放對,稍一猶豫,拾起地上的大槍向帖木爾投去。

他力量雖小,但刀槍利器,他早年射鳥捕魚,全在奇兵突出,攻其不備。是以揪個空擋,大槍激射出去。

那帖木爾聽到風聲,已然不及,側身躲閃,肩頭被大槍貫穿而過,慘叫倒地。

身旁的耶律淳鋒一見,攻拒之間更是猛惡,卻已然心神大亂。

姚鵬見狀,勇氣倍增,挺槍突擊,心無旁騖隻對一人,立時將戰局頹勢扭轉,精神陡振,槍法再度拿捏得妙到好處。

那邊的伯顏被托雲疾風暴雨般的刀法逼得連連後退。一個躲閃不及,被托雲一刀砍翻在地。

這邊郭奕又故技重施,拾了地上的大槍向耶律淳鋒亂投狂擲。

耶律淳鋒支吾不過,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伯顏倒地,立刻抽身就逃,可轉身之際,反被姚鵬飛槍刺中,繼而長聲慘叫。

見救人成功,托雲不禁喝起采來。

郭奕臉上也現出一絲笑容,但他畢竟是頭一次麵臨如此危險的陣仗,此際思之心中猶有餘悸,臉上不免表露無遺。

姚鵬已然力竭,轟然倒在地上,竟還不忘拱手稱謝援手之德。對郭奕更是讚不絕口。“小奕,你舍身救我,真是個義烈的孩子。多謝相助,哥哥實在是感激不盡。”

托雲向帖木爾幾人補刀,不等姚鵬向他拱手,便笑道:“你不用謝我,你謝小奕就好。我隻恐累了小奕的性命,沒法向皇上交代,是以遲遲不肯援手,並不想冒險,實是因小奕貿然奔過來,我才不得已而為之。姚兄弟莫怪。”

姚鵬道:“不怪不怪,兄弟肝腦塗地,也難報你倆恩德於萬一。”

郭奕微笑道:“姚大哥,沒那麽嚴重,你不能回去見西雲姐姐,與我便是終身的遺恨。我爹爹和我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但求心之所適,那才是知己所為。”

姚鵬一聽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原以為要歸天了,不想臨死之際,竟然結交了你這麽情義深重的小兄弟,做哥哥的我很是歡喜。咱們兩個結義金蘭可好啊?”姚鵬說著爬了起來。

見姚鵬言談舉止頗具氣度,與初見之時無厘的形象大為不同,郭奕欣然應允道:“怎個結拜法大哥,我全聽你的。”

姚鵬笑道:“原本要撮土為香,磕頭立誓,江湖上的慣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你我經此一戰,哥哥認定你了,那些個繁文辱節,咱們不理他也罷,說是兄弟就是兄弟了。”

郭奕大叫道:“大哥!”

“小奕兄弟。”兩人不禁撐掌哈哈而笑。

一旁的托雲看得卻是有些鬱鬱。突然想到,自己助了這人一臂之力,樹恩示惠,將這草莽異人據為己用,正當此時,於是幹咳了一聲道:“姚大俠,我看你本領高強,起了愛才之心,你何不歸於我大金旗下。等我麵見了我家皇上,與他言明你今日之戰,必得重用。”

姚鵬卻毫無猶豫道:“我是個粗人,貪圖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話雖這樣說,心裏卻想:‘你有招攬之心,可我是何等樣人,豈能供你們金人驅策。

托雲又道:“可是你已經殺死了那個小梁王,不見得如今救了童貫就能靠他脫罪。”

姚鵬笑道:“我救童大人,是因為他是接收燕雲十六州的國家要員,至於他能不能救我。我也沒指望他能為我說項。不過,你又何嚐知道,我沒有易過容,沒有假冒別人的名諱。”說著竟然向郭奕抱了抱拳。

郭奕微笑以示理解。

托雲討了個老大沒趣,便不再提拉攏之議。

正這時,峽穀對麵出現了一對人馬,打著大宋的旗號,正是趙勇的部隊。漸漸馳近,竟有三千之眾,甚是威風。

三人於是向對麵的童貫揮手作別,就此分道揚鑣。

郭奕知道姚鵬急切趕回東京,於是讓他轉告爺爺。“哥哥,你就說,我身體很好,將來學好本領,多則三年少則一年半載,我便回去了。”

姚鵬也再三叮囑:“江湖之上,步步荊棘,哥哥求個與你日後相見,小奕,萬事小心,保重!”

姚鵬說著縱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