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另有企圖

姚鵬嘿嘿冷笑,上前趴在兩人中間。“你們追我追得這麽急切幹什麽?你們打得過我嗎?”

“哼,我若瞄到你的蹤影,一箭就能結果了你的性命。”托雲還在嘴硬。

“我聽你說話怪聲怪氣,你是契丹人吧?”姚鵬有此一問,托雲不禁一愣。

郭奕道,“師傅說你才是契丹狗賊。”

“真是笑話,”姚鵬不禁笑起來。轉眼去看麵前的宋軍俘虜。“真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呐!這個童貫難道是豬嗎?!”聽他語氣頗為痛心。

托雲也聽出他語氣的韻味,意欲衝開穴道,於是出言敷衍道:“這一帶已被我大金攻占,不該有大批遼兵作戰,應該隻是流寇。”

郭奕倒是實誠,低聲求道:“姚大哥,我是東京人氏,師父托雲是女真使臣,你快放了他吧。”

托雲不禁向郭奕連使眼色,可為時已晚。

姚鵬笑道:“那是我誤會了,我聽你和西雲的談話,父母都不在了,卻不大明白你因何與這人一路。”

郭奕道:“我娘是金國人,所以托雲師父才帶我到北地去。”

姚鵬一怔,道:“哥哥不知,莫怪。”說著竟然伸手解開了托雲的穴道。

姚鵬續道:“我大仇已報,聽聞糧草車走火,左右無事,就猜想,那個石霸天嫌疑最大,是以就追了下來,拐到了這裏。他必是契丹狗賊無疑了,名字一聽就是假的。”

托雲聽聞不禁釋懷。“倒是我想差了。這麽看,那個西雲和曹豹幫你倒是於情合理了。”

姚鵬道:“他倆幫我,倒是讓人見疑。”

郭奕剛要細說西雲的來曆,忽聽山坡下戰馬嘶鳴。三人探頭望去,隻見三十匹戰馬,迎著俘虜的隊伍疾馳而來。

那三十人甚是勇猛,一經對遼人放箭,那幾個押解俘虜的遼人便望風而逃了。

托雲一見不免麵露喜色。

姚鵬一把拉住就要起身的托雲,道:“你看那匹瘦驢,竟然跑在戰馬的前麵。”

“怎麽了?”

但見山坡下,騎兵為首的太監翻身下馬高叫道:“童大人可在你們當中,前方危局已解,請童大人同我一起趕赴幽州,臣誓死保護大人的安全。王總管,你在嗎?”

托雲又要起身,被姚鵬死死拉住,“別動。三十個人就敢在此招搖,肯定是有鬼。逃走的那幾個遼兵不戰而潰,不是交戰的把戲。”

托雲怔住,覺得很有道理。

山坡下,童貫一身士兵的裝束,被太監王振扶著,踉蹌著奔出俘虜的人群。

姚鵬不禁大罵:“該死,真是豬哇!”

話音未落,那太監模樣的人身後閃出四人,哈哈大笑,將童貫、王振二人牢牢抓住。

繼而傳來契丹言語,個個哈哈大笑。

其中一人扭頭之際,郭奕三人看得真切,正是那個石霸天。

托雲立時抽弓搭箭,被姚鵬一把拉住。“他們一受驚擾,這些俘虜可就難以活命了。”

“這等廢物救他們何用。”

姚鵬白了托雲一眼。“我是宋人,怎比你們女真人鐵石心腸。”

托雲不禁怒目而視。

姚鵬不再理會托雲。“宋軍主帥不能不救。此事不能急躁,須策萬全。我隻見這遼人三十多個,其他大隊人馬並未見到,卻也奇怪。”

托雲忽然一臉驚訝道:“難道是他們!”

姚鵬見托雲臉色微變,便問:“什麽?你怎麽這麽個表情?”

托雲縮回身子小聲道:“你不知道,遼人曾有一支勁旅,隻有三十六人,個個武藝非凡,時人稱其燕雲三十六騎。我們曾有兩次,猛安三百人的隊伍,遭到其伏擊,我軍兩次皆慘遭屠戮,有百人之多,結果那三十六人卻全身而退。”

“那是你們——”姚鵬本想說‘是你們無能,’可是大遼是被人家大金所滅,自己這麽說,委實不妥。’

托雲知他語意,又道:“我軍常有幾百人追擊契丹幾千人馬的時候,常常能勝。隻有這三十六騎,被傳得很是邪乎。”

“那可得從長計議了。”姚鵬心下狐疑,‘難不成趙勇的部隊是遭了這三十六人的伏擊。那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姚鵬這麽想著,不禁一陣汗顏。

三人溜下土坡,姚鵬立刻製定了自己的救人計劃。“他們應該就此北去,五十裏外有個穀口,有座索橋。這個時間如果行軍,正好天黑應該到達那裏不遠。咱們就去那裏設伏。”

“咱們三個?”托雲不禁失笑。

姚鵬卻道:“你不去,咱們就此分手——小兄弟,我看你一臉英氣,本是宋人,不如跟哥哥混吧”

“我去。”郭奕說得斬釘截鐵。

托雲皺眉,一時不明所以。他哪裏知道,郭奕心中所想。原來攙扶童貫的那個王振,就是當日在宣德門樓下監斬自己爹爹的官員之一。

郭奕一心想著,正可借機救援之時,把那個王振一刀捅了,以舒自己這一個月來心中的鬱結之氣。

他人小氣盛,見到與父仇有關的人,就恨之入骨。那些看熱鬧,喝彩的,仿佛都成了他的仇人。平頭百姓姑且不論,那幾個監斬的,誓要尋到個個殺掉。

是以姚鵬一說救人,他立馬就決定同行。

托雲猶豫了一下,也想曆練郭奕,便也同意了。“但願不是那三十六騎就好。”

三人向北一路疾馳,待到日落西山,三人尋到一處隱蔽之地藏了。

等待期間不免閑談,說到軍機戰事,托雲語氣中頗有扁損之意。“我看你們大宋的將領帶兵打仗的能力欠奉啊!”

姚鵬臉色有些尷尬。“小哥,你有所不知,我朝這兩年年景不大好。刁民造反,人禍未平天災又起。我們大宋朝富民的政策,是曆朝曆代之中,最人性化的了,物盡其用人盡其才。賑災變成征兵,反正怕出亂子,要供應吃喝,不如堅固國防,有事出戰,無事的時候待命操練體魄。”

托雲一伸大拇指:“不知這樣的士兵能有什麽戰鬥力。”

一旁的郭奕都明白的道理,姚鵬自是不免有些汗顏。“不說也罷。”

待到聽聞契丹馬隊馳近,三人潛行跟了一炷香的功夫,契丹武士果然駐足不前了。

當夜雖有月光,卻被陰雲籠罩,姚鵬與托雲二人摸去契丹軍營。

郭奕卻被留下看守馬匹,雖不情願,卻也無法可想。見兩人隱沒在黑暗之中,郭奕不免心下慌慌,好生佩服兩人的膽勇過人,甘願冒險。

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四個人影出現在郭奕麵前。二人竟然輕易地就將童貫和王振從契丹手中救了出來。

郭奕一見王振被救出,心下甚慰,心道:‘待到和他們離別之際,定要結果了這姓王的狗命。’

五人聚首,匆匆拉了戰馬,離開樹林。

走了一個多時辰,想著應該逃離了契丹武士追擊的範圍,這才放緩了馬的腳步,說話也都大聲起來。

因為隻有三匹馬,童貫一匹,郭奕與托雲共乘一匹,姚鵬和王振一匹,那王振長得肥胖,結果那馬力不能支,不免氣喘籲籲,耽擱行程。

姚鵬見狀,就要王振下馬跑步前進。

那王振辯解道:“我有傷在身,力有未逮,還是你下去的為好。我見你身手敏捷,跑個十裏八裏肯定沒有問題。”

姚鵬卻很突兀地一把將其推下馬去。

那王振腦袋著地,直摔得七葷八素,臉上蹭掉了一塊皮,鮮血直流。

待到勉強爬起,還沒等破口,隻聽姚鵬恨恨地道:“眼下總算給我盼到了,王大人,那個小梁王已經死了。”

王振一聽,震驚不已。“你說什麽,他,他不是正在押解糧草的途中嗎?”

姚鵬不理他說什麽,隻是自說自話。”王大人,黃縣的李延執一家被滅門,是你勾搭小梁王幹的吧?”

王振一怔,“你胡說什麽?”

姚鵬冷哼道:“你以為我會好心救你嗎?我救你,就是要童大人做個見證,然後親手結果了你。”姚鵬越說語氣越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