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槍挑小梁王

台下的郭奕有些納悶,忍不住向曹豹打探:“這梁王年紀不大,為何如此猖狂,竟敢對趙氏宗親的國公如此不敬?”

曹豹道:“太祖當年黃袍加身,巧取豪奪了人家柴家的天下,之後皇位傳到了太宗一脈,如今的柴家和太祖的後裔沒有什麽不同,都不怎麽招官家待見,能夠領兵上千,已經是極其少見了。眼前這柴順,沒準兒是在替先人討還公道。”

正說間,台上的姚鵬毫無預兆地雙手突然順勢一推,那兩個護從哪料想,這姚鵬會有膽子這時向他二人出手,所以全然沒加防備,結果雙雙跌下點錄台,摔跪在郭奕麵前,狼狽至極。

姚鵬繼而哈哈冷笑道:“你看他們的武功,多虛妄浮誇的多,不過是依仗人多罷了。”

姚鵬正自一臉的嘲笑,身後的柴順冷哼一聲。“好,我這就親自料理你,絕不假手於部下。”

柴順說著轉身麵對趙勇,道:“他定是國公的人了,我看也沒有第二個肯為你出頭。他是死是殘,比武之後,國公就留下兵馬,獨自去向聖上領罪去吧。”

言下之意,姚鵬的性命已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趙勇氣得渾身發抖。

忽聽姚鵬叫道:“國公,我這就替你封他的嘴。”說著伸手向後。

那曹豹實際上也有意要他二人相爭,之前言語都是做戲罷了,此時自不猶豫,抬手將自己配套的槍杆交到姚鵬的手中。

姚鵬揮槍點指柴順道:“國家用命,在下也顧不得小節了。”

柴順哪裏受過這種指點輕視,揮刀搶上摟頭就砍,這一擊蓄銳而發,絕不留情。

但見姚鵬神情凝重,後退一步,暴喝一聲,舉槍招架。

刀槍相交,迸發出一蓬星火。

柴順倒退兩步,方使拿樁站定。

姚鵬抖槍便刺。

柴順見他毫不畏懼,心下再不敢小覷,舉刀抵擋,鋼刀使發,遮架砍劈,顧盼捏合之間,信手而應,縱橫來去,越鬥越是淩厲。

姚鵬幾個躲閃之後,短槍忽地剛猛狠疾,刺挑攔搠,快捷無倫,端的是厲害無比。

台上詹度等人眼見二人凶殺惡鬥,紛紛閃避,跳下點錄台。

沒了顧忌的姚鵬攻拒之間更加猛惡。但見他狂縱狠撲,神色猙獰,槍槍迅若風雷,勢不可擋。

柴順在他鋒銳狠辣的招數催迫之下,腳步逐漸虛浮,不住倒退,很快陷入捉襟見肘的境地。

眼見自己為人所製,柴順忽地長聲猛喝,勢若癲狂狀如瘋虎。他刀法本有根基,此時奮力呼喝抵禦。奈何依然無法將頹勢扭轉分毫。漸漸逃遁退避的空間也被姚鵬封死,終成困獸之鬥。

‘自己無數手下在台下虎視眈眈,這人卻有持無恐。’柴順心下震怖,分神之際,肩頭立時中槍,鮮血隨之迸流而出。

姚鵬並不停手,反而呼喝震膽,覷準一槍,刺向柴順的咽喉。

柴順隻得就勢側倒,甩手擲出手中刀,以求一擊而中,敗中求勝。

姚鵬閃身避過。

柴順似乎感到姚鵬是要取他性命,生死立決之際,性命隻在呼吸之間,急切間翻滾狂突,向台下急竄而去。

姚鵬飛出手中短槍。

短槍紮在台邊,柴順一頭撞在槍杆之上。

到此時,勝負即判,再拚下去已無道理,哪裏想到姚鵬突然暴喝而起,抄足躍起在半空。

柴順驚得回頭,就勢翻滾。

姚鵬落身,恰巧肘擊其胸,這一下擊得甚是沉重。

柴順頓時一口鮮血噴出,堪堪就要暈厥過去。

姚鵬起身抽槍,踏步大力跺腳,一腳正踏在柴順的軟肋之上。

柴順似被摧筋破骨,疼得長聲慘叫。

台下觀戰的兵將無不駭然失色,一時間竟然全都呆住。

原以為這幾招,每一招姚鵬都會收手,卻哪曾想,這姚鵬招招狠烈。更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姚鵬忽然再次出手,揮出手中槍,直刺柴順的胸膛。

這三招兩式激電奔雷般神速,雖有人高喊:“住手!”卻哪裏還來得及阻止。

槍尖“噗!”地一聲穿胸而入。

姚鵬隨之抽槍一挑,目光中一片肅殺之氣,短暫喘息間,一動不動,手中槍鮮血淋漓,微微顫動。

柴順血濺滿台,身子抽搐,眼見隻剩一口活氣,沒的活了。

台下士兵紛紛舉槍,身後更有無數官兵湧動。

姚鵬嘶聲長嘯,再度揮槍,打中柴順的頭部,竟然還不解恨,抬腿暴喝,將其踢下點錄台。

衝殺的人群見他這般威勢,不禁腳步一滯。多數人受他聲威震懾,竟不敢群起而攻之。

姚鵬高聲叫道:“我姚鵬與他仇深似海,今日死而無憾。”說著又暴喝一聲,就要縱身衝殺。

忽然眼前一隻羽箭飛過,一名最前舉刀的士兵胳膊中箭,連聲慘叫。

姚鵬扭頭望去,見西雲與曹豹已然狂抖韁繩,縱馬從一側衝了過來。

這一下變起倉促,兵士們見三匹馬並排衝撞過來,紛紛躲閃避讓。

姚鵬見其有相救之意,立刻奔跑幾步,飛身縱向馬背,這幾步奔得直如風馳電掣一般,穩穩竄上曹豹牽來的戰馬之上,繼而打馬從一側縱馬奔出。

西雲與曹豹見狀,也策馬狂奔,踅馬從另一側衝了出去。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叫:“糧草車著火了。”

官兵大驚,回頭一看,隻見糧草車處濃煙滾滾。

眾軍士一時紛紛擾擾,大多轉向救火去了。

托雲見身後不見了那個石霸天,終於醒悟過來,拉著郭奕奔向自己的戰馬。

郭奕隻得跟著奔跑。

二人躍上戰馬,向姚鵬逃去的方向追去。

兩人追到岔路口,托雲略一猶豫,帶了郭奕向西北方向的小路衝了下去。

兩人足足追了一個時辰,才放緩馬的腳步。

托雲不免有些泄氣,道:“咱們怕是追錯了方向,讓那兩個契丹狗賊騙過了。”

托雲一臉的憤憤。可郭奕實在是有些不信。“師父,你說那個姚鵬是契丹人,我說你怎麽往這個方向追呢!奕兒實在是看不出來。”

“那不然呢,引開眾人視線,讓那個石霸天去放火燒糧,真是機關算盡,窮寇不追也罷。”

“他們可能是真的有仇,你沒聽那個姚鵬說嗎?”

“你太小,不知道人心險惡,從馬的足跡看,確實是往這個方向逃的。如果隻是為了報仇,他是南人,應該逃往南地才對。”

“也許是慌不擇路。”

“那個姚鵬是何等的冷靜,殺伐果斷。”

“那西雲姑姑的行為可就奇怪了!她應該不認識那個姓姚的。”

兩人正說間,忽聽坡後人聲嘈雜。

兩人趕緊拴了馬匹,飛竄到坡上。

麵前視野頓時開闊,清冷的蒼穹下,竟是滿目瘡痍的戰場,遍地折弓斷箭,人馬屍骸枕藉,屍棄荒野肝腦塗地。

二人眼前不遠,數以百計的宋軍俘虜,走在山坡下,幾名遼國騎兵在俘虜外圍馳騁呼喝。

托雲與郭奕趴在那裏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好在麵前有幾株稀疏的小樹遮擋。

正自猶疑間,忽然身子一麻,竟然被人欺身側後點中了穴道。

郭奕側頭一瞧,竟然是姚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