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孩子的父親找到了
王振心中惶恐，想不到自己剛出虎穴又入狼口，自是一臉的驚駭。
童貫與托雲也都驚訝不已。
隻聽姚鵬又道：“王振，你若實情以告，那就由童大人金口玉言發落你，你若死鴨子嘴硬，那我可沒有心情聽你胡說。”
“你，童大人，你聽聽，他說的是什麽話？我與那小梁王，並不熟識。”
“你竟敢不認。”姚鵬挺槍要刺。“今天不結果了你，我不姓——”
托雲一把扯住姚鵬道：“童大人在此，不可自作主張，凡事得有證據。”
那王振嚇得躲到童貫的另一側，一泡尿已然撒在褲襠裏。
郭奕這時急道：“姚大哥，你剛剛提到的李延執李大人，正是與我爹有婚約的李家。李家小姐燒成重傷，被西雲姑姑送到我們郭家，可我奶奶卻背棄了婚約。”
“你說客棧的西雲？”
“對呀，她是李家的丫環，也說是義女。”
“你確定是黃縣的李延執家？”
“對呀，那還有錯。”
姚鵬一臉的急切，再三確認。“你說西雲是李家的義女？”
郭奕見姚鵬迫切言語，快速說道：“西雲姑姑說是從小訂的親，我爺爺卻說是口頭上說的，隻是那麽一說而已，當不得真，所以——”
“那場大火我已查明，是小梁王柴順放的。”姚鵬打斷郭奕的話，沉痛道：“背後主使就是這個王振，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殺人放火——王振，你可有話說？”
“我說什麽？那小梁王作惡與我有什麽關係——童大人，為我做主啊！”
托雲也道：“姚鵬，什麽時候，你說這些，不可因私而廢公事。”
童貫也道：“是這個道理。姚鵬，等咱們脫離了險地，我肯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你稍安勿躁。”
姚鵬神色不禁一黯。
郭奕道：“姚大哥，我幫你看住他，你放心便是。”
姚鵬道：“看來客棧外，西雲要殺的肯定也是那個小梁王，不然她不會冒那麽大的風險，讓我逃走，你說她是丫環，千裏追凶怎會是一個丫環所為，說她是李家的小姐還差不多。”
“我爺爺也這麽說，說燒傷的那個可能才是丫環。為了讓她有個安身立命之所，西雲姑姑才借故婚約一說，將其送到了我們郭家，她自己才好抽身尋機為父母報仇。”
姚鵬的神色在月光下忽地黯然下來，繼而雙目含淚，聲音更加憂傷。“李家是有個丫環叫西雲，前年我路過李家的井房，向她討碗水喝，以致生情，我娘也同意我娶她過門。”
郭奕一聽，心中大痛。“姚大哥，你是說——”
姚鵬哽咽道：“我打聽過，坊間人都說，李家隻有李家小姐逃過了一劫。西雲她才十八歲——”
正說到這裏，身後忽然馬蹄得得。
幾人慌忙拉了馬匹躲到樹林之中。
姚鵬趴在地上側耳傾聽，道：”還好，隻有兩匹馬，正好為咱們所用。”
待到馬蹄聲近，姚鵬與托雲雙雙揮刀殺出。
此時天光微亮，兩人縱落間便見來人麵目，竟是曹豹與西雲。
二人慌忙收勢回刀。
曹豹和西雲勒住戰馬。一見是姚鵬，西雲激動得大叫：“姚大哥，”
二人翻身下馬。曹豹立刻訴說別情。“我們也正要俟機相救童大人，影影綽綽看到有人行事，就拐道追了上來，沒想到竟是你們。
西雲則盈盈下拜，道：“大哥替我報了殺父之仇，此恩李嫣終身難報，時刻不敢有忘。”
姚鵬慌忙將其扯起。
郭奕不禁急切問道：“姑姑是李嫣，那你送到我家的傷者是誰？姚大哥說，李家的丫環隻有十八歲。”
李嫣怔了一下，抬頭看向姚鵬，見其眼含淚水，不禁驚詫莫名。
一旁的曹豹插嘴道：“送到你家的那個才是西雲。是李嫣的異性姐妹，為救李嫣燒成重傷，所以李嫣就把她送到你們郭家，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李嫣也好脫身出來追查凶手。”
淚水頓時衝出姚鵬的眼眶。
忽聽郭奕哽咽道：“姚大哥，西雲姐姐她，她已經懷有了身孕，那必是你的了。”
幾人一時都怔住。
李嫣急道：“你說什麽？”
“西雲姐姐進門時，爺爺給她把過脈，我聽他與父親提及，言之鑿鑿。”郭奕轉對姚鵬道：“我爺爺是太醫，錯不了的。”
姚鵬頓時淚如泉湧。
李嫣也一臉的傷心難過。
姚鵬邁步伸手去牽馬匹。“小奕，你家住在哪裏？”
郭奕趕緊答道：“我們郭家在東京北，安肅門入城，不到五裏，過虹橋，再走半裏，到西大街，西行三裏就是郭府，一打聽便知，方圓三裏沒有不知道我爺爺郭士安的。”
姚鵬搬鞍任蹬就要上馬，身子卻忽然停在了半空。
李嫣此時被曹豹拉著，撫在其肩頭哽咽。“西雲說她將來要嫁給一個白馬英雄，原來是真的。”
郭奕見姚鵬回落轉身，一時不明所以。“姚大哥——”
姚鵬卻轉身麵對林邊已然現身的童貫拱手道：“童大人，你是接收燕雲十六州的朝廷大員。契丹流寇之患未除，為了大人的安全，姚鵬江湖草莽，殺人須見血，救人須救徹。君臣官民一場，姚鵬定護你周全。”
見童貫與王振走出樹林，一旁的曹豹慌忙行禮。
童貫卻隻顧對姚鵬言語。“壯士之恩，深於滄海，我定不吝重賞。”
一旁李嫣抽刀在手，怒視王振。
姚鵬伸手將其拉住。
麵對王振，李嫣雙眼已然噴出火來，仇人相見，分外眼明。
姚鵬隻得勸道：“先護送童大人脫離險境要緊。”
李嫣咬牙強自忍住流淚，“不手刃此獠，我心有不甘。”
姚鵬小聲對李嫣道：“放心，晚些時候，必然結果了他。”
七人就此上馬。
五匹馬一陣疾馳。
漸近穀口，視野瞬間變得開闊起來。
姚鵬不無擔心地道：“契丹武士若是馳近登高遠眺，很容易就會發現咱們。”
托雲也有同感。“昨夜我見那些人的鬆懈布防，反而覺得，他們必是燕雲三十六騎無疑。
一旁的曹豹倒一臉輕鬆。“若是被他們追來，我來斷後就是。姚鵬你陪在童大人身邊。童大人重任在肩，你也一樣，西雲她還在等你。”
姚鵬苦笑道：“生固欣然，死亦天命。”說著拱手言謝，“今生結識你這樣一個兄弟，真的不枉矣。”
李嫣也道：“大哥英風俠義，舉世無出其右，等回了京城，我要拜師學藝。”
“那我不是矮了輩分。”曹豹笑道。
郭奕見聞二人顏色語氣，就知二人早有情分。
姚鵬卻突然回首看去，隨即高叫：“快走！”
幾人立刻縱馬狂奔，卻都止不住回頭張望，隻見三十六騎突兀地出現在高崗之上。隨即戰馬嘶鳴，煙塵暴漲。馬蹄聲中夾雜著陣陣呼哨之聲。
曹豹大聲安慰道：“過了峽穀上的索橋就沒事了。”
姚鵬卻知凶險：“一箭之地，還不是活把子。”
穀口處，契丹武士呼哨聲南呼北應。三十六騎個個彪悍驍勇，圈獵一般向幾人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