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夜探軍營
夜色漸漸降臨，客棧外被店家弄了兩堆篝火，弄了烤豬，與不遠的糧草軍營遙遙呼應。
篝火旁，王氏扭動腰肢深情演唱，“我娘家姓王，年方二八，燕雲六州一枝花。”
廚師酒後不禁**，“我喜歡。”
“人家還不想嫁呢，瞅你那個熊樣，誰嫁給你呀，我看都夠嗆。”
姚鵬不禁插嘴學他們的方言道：“那你想找個啥樣的呀？”
“不是丞相，我都不能再嫁。”
曹豹卻自顧自唱道：“知己相逢恨酒少哇，不但酒少菜也少哇。”
羊皋接口道：“搶劫才學會呀，全都交了稅呀。”順勢踢了廚師一腳。“單戀更受罪，不如把酒醉呀。”
不遠處，有不少站崗的官兵向這裏不時張望。
西雲在篝火最遠處坐著，額前幾縷劉海兒被風寂寂地吹動。
有人翻轉烤豬，“我開了你的膛，我破了你的肚。”
曹豹衝著西雲的方向憨笑，“把我的心兒向你吐。”
西雲害羞地轉過臉去。
郭奕這時才看出苗頭，這曹豹似乎對西雲姑姑甚有情義，肯定是早就相識。
姚鵬這時也**起來。“待我吹奏一曲，以娛佳人。”說著不知從廚師身上扯下一支破笛子，權當是鳳簫在手。
笛聲瞬間響起，鬥轉間蒼涼無限，似在訴說世間不平不幸之事。
幾人聽得淒慘，卻又不忍拂其美意，隻得撥弄篝火，借故篝火煙熏火燎，繼而逃之夭夭。
時光向夜流轉，夜色更加昏沉。西雲持劍施展輕功，向糧草車駐紮地飛奔而去。
身後人影一晃，曹豹緊隨其後。
西雲躲到一處糧草車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曹豹，不滿地道：“你來幹什麽？”
曹豹回頭看了看姚鵬。“問你呢？”
姚鵬“啊！”了一聲，回頭看了看石霸天，道：“說話呀。”
石霸天回頭看了看托雲，“你帶個孩子來幹什麽？”
托雲回頭看了看，郭奕身後漆黑一片，隻得尷尬一笑，道：“我聽那個板娘說，今天是黑道凶日，諸事不易啊。”
姚鵬一聽，反而喜悅道：“凶日子好哇，我看今夜星光大盛，有暴戾之氣直衝霄漢，正是我等爭兵鬥甲之時，隻待東風大作，便可殺他個措手不及。”
曹豹疑心道：“姚兄弟，難道你要放火燒糧不成。”
姚鵬一臉的鄙視。“你怎麽會問出這麽幼稚的話來？”
郭奕看到西雲拉了曹豹一下。曹豹‘哦’了一聲，看了看四周，杳無人跡，不禁掩飾道：“四下渺茫，叵測得很呐！”
姚鵬道：“倒也不能這麽說，隻要咱們運籌帷幄，仔細謀劃，我分配兵力，你布置糧草，西雲小妹你——”不待說完，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西雲的小手。
西雲嚇了一跳，抽回不得，頓時一臉的尷尬。
姚鵬又一把抓住曹豹的手。
四隻手疊搭在一起，“咱們的情誼定能天長地久。”
那石霸天竟然也緩緩將手伸了出來，“希望就在今天。”
曹豹不無擔心地道：“隻是有孩子在，咱們該當慎重才是。”
姚鵬又一臉的鄙夷道：“害怕就說害怕，還慎重，什麽叫慎重你知道不？膽怯這事如果說的好聽，就叫慎重。就像我娘當初虐待我一樣，如果幹得好，那就叫望子成龍。對吧？”
石霸天道：“你廢話真多。”
“廢話的意義在於表達情感，情感的表達往往都是廢話。”
郭奕拉了托雲的手放在眾人的手上。他雖然不明白各人都有什麽企圖，心中卻也佩服他們的膽氣。
西雲卻不願聽姚鵬胡謅，泄氣地輕歎一聲，起身往回就走。
托雲忽道：“你們是有仇人在軍營之中嗎？”
姚鵬沒有言語，也起身往回走。
一行人都起身，立刻被巡邏的官兵發現。“誰？站住！”
幾個人影一晃，很快消失不見。
次日，日上三竿，姚鵬和西雲等人都沒有離開客棧的意思。
郭奕不禁納悶，問托雲行程。
托雲道：“這幾個人各懷鬼胎，大宋的糧草車在此，咱們也多留一日無妨。”
昨夜的一番折騰，似乎拉近了幾個人的距離，幾個人圍坐在一桌，隻是不見了那個羊皋。
客棧的廚房裏，王氏又在往粥裏撒藥。廚師不無擔心地道：“板娘，押運糧草的官兵還沒有走呢。”
“怕什麽，又來了幾匹馬，這回萬萬不能錯過，隻要你敢幹，乾坤手中轉。”
隨著外間有人喊餓，王氏應聲而出。
眾人見這王氏打扮得一身錦簇，懶洋洋地搖出來，更顯得醜了。
隻聽王氏柔聲道：“真是對不住大家了，早餐呢，隻有粥，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去年兵荒馬亂，糧價飛漲，物資奇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稀粥每碗一貫，買一碗送一碗。”
王氏說著讓廚師給眾人盛粥。“不喝的，咱們就此別過。”
眾人七嘴八舌怨聲載道。
曹豹發著牢騷道：“在京城，一貫能喝二百碗。”
姚鵬卻笑道：“我路過湯陰，那裏能喝五百碗。”
石霸天道：“在我們那兒，喝粥從來不要錢。”
郭奕見眾人都望向托雲，想從中探知他的底細，不禁也看向師父，想見他如何回答。
托雲笑道：“在我們大金，這粥可金貴了，浪費一口就會被抽鞭子的。”
“就是。如今糧食多金貴，要你們一貫一點不多。”王氏一臉壞笑，隻管盛粥。
不想客棧外突然卷起滾滾的沙塵，廚師趕緊去關門。
有人起身去關窗戶，不想整個客棧竟然隨著關窗的聲響抖了三抖，棚頂的灰塵頓時灑落無數，剛剛盛的粥上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王氏氣得跳腳大罵，“真讓老娘我防不勝防，換不勝換。廚子！再去熬一盆來。”
眾人紛紛抖落頭上的灰塵。
石霸天道：“是沙塵暴吧，聽說大遼這地界經常有這種鬼天氣。”
忽聽有人哀歎道：“應該是人禍。”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曹豹竟穿著短衫躲在桌子底下。那姚鵬更是誇張，竟然光著膀子蹲在其身邊。
隻聽姚鵬道：“英雄與我所見略同。”
兩人說著，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西雲把罩在自己身上的兩件破衣爛衫扔還給姚鵬與曹豹。
曹豹連連歎息：“真是兵敗如山倒啊！”
托雲起身去推門，向外一看，“怪不得昨夜姚鵬說天象異常，原來是大宋兵敗，逃到了這裏。”
王氏一聽此言，更加垂頭喪氣，“我連個屁也不會放一個。”
西雲麵露不解，“如今哪裏還有戰事？”
眾人也不明白，自是都沒了心情吃飯，紛紛湧出客棧，瞬間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但見客棧外，成百上千的宋兵潰逃至此，個個丟盔棄甲，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