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蹭飯的遇到打劫的

廚師伸手盛湯,正當此時,客棧的門忽然被人一腳從外麵踢飛進來。

門板正撞在廚師的身上,廚師“啊!”地一聲慘叫。

眾人一驚,原來廚師雙手竟然撲進湯裏,立時盆落湯撒,一地羊湯橫流。

王氏被廚師撞了一下,見狀怒火衝天,抄起一旁的勺子衝著門口大叫:“是誰?”

一名男子一臉泥汙,凶神惡煞般從外麵進來,大叫一聲:“天下如此之大,在下竟與各位在此相逢,前方路途遙遠,我看你們就不必去了——打劫。”

王氏一聽,“哎呀!”一聲扔了勺子。“我連個屁也不會放一個。”

姚鵬正拿著饅頭,看著地上流淌的湯汁,不禁切齒痛恨。

那進門男子接著吼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羊名皋——”

姚鵬起身罵道:“養你個老母,搞你個老母,”說著手臂一晃,欺身到了羊皋近前,手法之快,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但見姚鵬上前虛晃一拳,那羊皋雙手一接。姚鵬抬腿就是一腳。

羊皋腹部被踢了個正著,身子飛起,不偏不斜,衝著門口直撞了出去。

眾人都是一驚,蹭飯的遇到打劫的,高下立判,眾人無不感歎姚鵬的功夫了得。

姚鵬得勝,沾沾自喜回轉桌旁,剛坐下,不想那個羊皋竟然扶著門框又走了進來。

姚鵬不耐煩地一咧嘴,“哎呀!沒看出來,你還如此的倔強。”

那羊皋搖晃著從身後抽出雙鐧,怒道:“你有能耐再伸腿過來,看我不打得你殘廢。”

姚鵬起身,拿了饅頭就打,“打你出門還用腿嗎?”

那羊皋不知他拋出何種暗器,雙手立鐧封住麵門,正好將打來的饅頭夾住,剛要嘲笑一聲,卻不想又著了姚鵬的道。

隻見姚鵬奔走如風,近前抬腿就是一腳。那羊皋腹部再度中腳,悶哼一聲,不偏不斜,又被從門口踢飛了出去。

眾人更加驚訝,暗自佩服姚鵬進擊的巧妙。

姚鵬轉身回到桌旁坐下,不曾想那個羊皋再次從門口爬了進來,頭上摔得已經流出血來。

眾人也覺好笑,都想這羊皋確實倔強。

姚鵬這回倒是沒有裂嘴,一臉的深表同情。“哎呀!你這人——”想了想才接道:“還真是令天下女子傾心。”

姚鵬說著拿了桌上的空盤子要打,卻被一旁的王氏一把攔住。“兄弟,別再打了,我看他已經一身傷損,再來一下,怕是以後會變成癡兒,你吃不了要兜著走啊!”

姚鵬剛欲作罷,那羊皋居然翻身打滾,向姚鵬的腳下爬來。

王氏見他頭上血汙兀自在流淌,驚叫一聲,躲閃到姚鵬的另一側。

姚鵬抄起盤子又要打。

王氏趕緊計算起來。“盤子十個一貫,桌上正好五個,我不要你多,你給我一貫就行了。

姚鵬一聽,當啷一聲,將盤子扔回到了桌上。

羊皋一見又往桌子底下爬了爬,“謝謝大哥,”

姚鵬得理不饒人。“要多遠滾多遠。”

“大哥,求求你了,不知是哪夥的官軍,押著糧草車來了。”

聽聞糧草車三個字,周遭的人都為之一震。

郭奕拿眼急速一掃,姚鵬、石霸天,曹豹和西雲無不如此,不禁感到其狀甚是詭異。

“是大宋的糧草車,你怕個甚來,沒準兒正好不用打劫,就有飯吃了。”

姚鵬說著拍了拍羊皋的頭,頗顯親切。“大宋前方接防幽州,可喜可賀。你何苦滾一臉泥巴掩飾身份,在此打劫。他們都不是好相與的,多虧了哥哥手下留情。”

姚鵬說著反話,伸手將羊皋從地上扯起來,柔聲道:“餓了就跟大哥說嘛,大哥會罩著你的,再餓也不能打劫呀。隨便找點什麽不能吃,吃點燒烤不好嗎?來,坐下。”

姚鵬說著將羊皋摁坐在旁邊的座位上,繼而起身去尋地上打落的饅頭。

西雲弄了塊棉布轉身給羊皋包紮傷口。

曹豹一見,趕緊將自己那份殘湯剩菜推到羊皋的麵前。

姚鵬轉回來,將拾回的饅頭掐去灰塵,放入盤中,拍拍羊皋道:“吃吧,”

羊皋看著髒兮兮的饅頭和剩菜痛哭流涕。

姚鵬關切道:“餓了就趕緊吃嘛,不要客氣,吃吧。”

郭奕想到這就是江湖俠客的日常,真與自己昔日想的天差地別,心中一時頗有感觸,於是將自己手中未吃的饅頭塞到羊皋手中。

果然,很快就有兩個官兵進門,高叫一聲:“店家!”

那王氏也應得響亮。“來了,軍爺。”

“我們梁王說了,讓你們做幾個地方拿手特色好菜,還有一壇好酒。一個時辰之後大隊人馬就到,到時我們會派人來取,不會少了銀兩與你。”

“是,軍爺,我連個屁也不會放一個。”

那羊皋始終低頭掩飾,其他人亦不動聲色。

姚鵬卻忽然對著轉身就要出門的軍卒道:“當兵的,這裏有個打劫的,好像是個逃兵。”

眾人不禁怪他多事,都白眼相加。

那軍卒回頭看了姚鵬一眼,“我看你好像是個逃兵。”說完轉身走出門去。

姚鵬不禁“哈哈”壞笑起來。

王氏不禁白了姚鵬一眼,不由自主地“哎呀!”了一聲,用以表示反感。

姚鵬一拍桌子:“你什麽眼神這是,我又沒白吃你的,休要引老子性起。通教你屋裏粉碎。”說著去抓曹豹的酒碗,揚脖兒喝了一口。繼而和顏悅色對曹豹示意:“來曹兄,酒添英雄膽,能解佳人愁。”

曹豹示意王氏再拿兩個酒碗來。對姚鵬道:“這位兄弟,凡事自宜省戒,切不可枉自托大。”

姚鵬見曹豹竟然訓誡起自己來,不禁回敬道:“我看你武藝一般般,威風倒是出眾,不知道貴鄉何處啊?”姚鵬語氣中顯有輕視之意,話入耳中,真讓人一萬個不受用。

不過曹豹還是回道:“大名府。”

“好地方,”姚鵬神色間突然大轉柔和,竟然沒再說下去。

一旁的羊皋忽道:“戰事年前已過,哪裏還有什麽逃兵,大哥隻是說笑罷了。”

眾人這才想到這一節。

郭奕鑒貌辨色,見這姚鵬眼神中甚是清朗,隻是容顏憔悴,被風霜侵蝕,落魄江湖,狀似身遭大故。心下一時無法定寧。‘自己若是沒有師父托雲在側,怕是也會如他這般模樣了吧。’

眾人對姚鵬忽正忽邪的言談舉止一時都不能適應。

曹豹見姚鵬不再言語,便道:“咱們學武之人,意氣為重,頭可斷義不可失,忠孝大節,更不能失,其他的都是末節。來,喝上三碗酒,咱們就相識了。”

姚鵬一聽立刻舉起酒碗,道:“曹兄肝膽,長存忠孝,能得進步。將來定能做大事業。”轉而對郭奕道:“來,小兄弟,我看你長的麵善,相識一場,不失龍門相聚之意。”

眾人這才知道此地叫龍門。

郭奕也來了興致,三人一時撇下西雲和托雲,喝得甚是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