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被劫

郭奕一時無聊,便轉到步行街去看過往的馬車,竟然從東華門大街一路走到宣德門的禦街,還是不想回家,於是過了州橋。那裏店鋪很多,買了點兒吃的,邊走邊嚼。忽地想起,若蘭說年後就不到私學裏去讀書了,自己則要進官學,以後可能很少再在一起玩耍了。

想到這裏,郭奕閃進李家香鋪,想給若蘭買件禮物,可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想著回去問問若蘭再說,便步出香鋪。

忽然感覺又有人在跟蹤自己,於是快步從朱雀門過了龍津橋,到曲院街。

實在是有些累了,郭奕忽然轉回頭問那個跟蹤的人。“你老是跟著我幹嘛?”

那人一怔,反應倒快,道:“小少爺,我是在暗中保護你呀,東京是非之地,你可是大戶人家的有錢公子——”

郭奕反駁道:“過了年我就十二了,算是大人了。若蘭說,鬼都嚇不到我了,你騙我到底有何目的?”說著用手點指。“我天天跟爺爺學習點穴之法,信不信我點得你動彈不得。”

“小少爺如果不信,咱們可以回去問一下老爺。”

這一句讓郭奕疑雲頓去。“那倒也是。東京還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

那人見狀趕緊笑道:“你剛剛路過的東華門,那裏有個樊樓,又叫風月樓。站在西邊的那座樓頂,可以看到皇宮大院,你想不想去看看?沒準兒還能看到咱們家就要娶過來的壽安公主,在打秋千踢毽子也說不定。”

郭奕一聽樂了,“真的,這個倒要瞧瞧。在東京這麽久了,皇宮牆外也轉了兩圈,裏麵倒是真沒有瞧見過。”

郭奕雖然年紀小,自恃有些功夫,膽兒早練得大了,跟了那人就往回走。

那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問:“少爺,你一天要消費多少銀兩?半貫夠嗎?”

“哪有那麽多。這些日子,爹爹已經不讓我亂花錢了。”

“聽說咱家哥哥娶公主花了六千多貫,真是大手筆呀!”那人感歎道。

郭奕仰脖兒道:“我看你年紀不小,肯定娶了妻子,你花了多少娶到家的?”

“正妻花了二十貫,養了個外室,倒是補貼得多了些。我妹妹出嫁的時候,家裏給了三十貫。我私底下也有給過幾貫。”

“這麽大差距?!”郭奕一時有點兒不敢相信。

“要不怎麽說,我們跟你家哥哥沒法比呢!”

“怪不得呂俠說,他爹爹是四品大員,也沒我爺爺這般闊綽。還說以前有個姓範(指範仲淹)的大官,我忘了叫啥,說族規裏娶妻就二十貫,嫁女三十貫。我還以為她在說笑。我爹爹這是娶了個啥?太金貴了!我娘她太虧了。”

那人嘿嘿笑起來,卻皮笑肉不笑道:“就是,不過聽說那個張才人就生了這麽一個女兒,陪嫁的嫁妝應該也不少吧?你爹爹連個品級都沒有,能娶到縣主本該就不錯了,竟然娶了個公主,東京城都轟動了。”

郭奕人小,自是毫無城府,急道:“誰說我爹爹沒有品級了?我爺爺說,馬上就給我爹弄個六品官當。”

那人又嘿嘿一笑,道:“那也得花錢買吧?沒個三五千貫,怕是下不來。有錢能使鬼推磨,小少爺家真是有錢呐!”

“他們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說誰娶公主都是這個價,錢花少了說不過去。”

“也是這個理。”

“他們都說,等公主一過門,我們家就是名門望族了。”

“不過據說,當了駙馬都尉將來的前程很一般,官升得慢,做不了大,大多是虛銜。”

“虛就虛唄,我看我爹爹似乎也不貪圖那個。”

兩人說著來到東華門,好一座大酒樓,共有五座樓高,三層樓與樓之間都有飛橋欄杆相連,極為宏偉,造型異常新穎別致。

那人拉著郭奕進了西麵的酒樓,道:“咱們先點些酒菜,不然怕是一會兒不讓過去那邊。”

郭奕皺眉,見有店家過來招呼便問:“小哥,聽說你們這裏的西樓能看到皇宮大內,可有此事?”

那店家笑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當初我們就靠那個便利發財,不過哪曾想,後來不知怎麽讓官家知道了,所以樊樓西邊頂樓就成了禁區。皇家的秘密,哪裏是咱們平民百姓能夠偷窺的。”

郭奕疑心頓起,皺眉看向那人。

那人趕緊小聲言道:“我去打點。”說著不由店家再說什麽,將其推出包間。

郭奕始覺有些不妙,起身往出就走,竟一頭撞在那個回來之人的懷裏。

郭奕便道:“不看也罷,有機會我托爺爺帶我進去瞧瞧,再不濟將來扮成丫鬟之類,讓那個公主帶我進去,總比在這裏看得清楚些。”

那人一聽,伸手便在郭奕胸口的玉堂和靈墟穴位上點了兩下。

郭奕瞬間動彈不得,心頭一陣煩惡。

隻聽那人嘿嘿冷笑道:“真是人小鬼大,今天你落在我的手裏,怎麽還敢托大。”

郭奕不住地掙紮,“別讓我爹爹抓住你,倒時有你好看。”

那人伸手將郭奕的啞穴也給點了,繼而哈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這就帶你回府去瞧瞧熱鬧。今日是你爹訂婚過禮的好日子。”

郭敢聽聞兒子隨三娘去送西雲,一時並未放在心上。

西雲這個時候出門,大出他的意料,可是再行挽留已經沒有意義,這麽急著走,也許是知道了惡人的什麽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去尋證。

三娘武功了得,就是自己也略有不及,跟去防護西雲一二,倒是讓人放心不少。自己這個三娘,全府上下誰也不敢招惹,除了對父母二人有些恭敬之外,其他人全然不在她的眼裏。

晚些時候,見郭奕不回,便派人沿路去尋。

這個孩子自打見了世麵,越發的不服管教了。父母對其更是驕縱,每日晚都抱在被窩裏,任誰也說責不得。自己一時也想不出善策來處置這麽頑劣的孩子。不過近朱者赤,隻能盡量拉攏些上進的孩子和他在一起,潛移默化耳濡目染,以其影響他能進步。

若蘭和呂俠、任麒三人早早地來找郭奕,見其不在不免失望,瓜子一時是嗑不上了。

呂俠悻悻然地向郭敢告狀:“大哥哥,你家小奕說,他每晚都向爺爺學習點穴之法,誰要是敢欺負他娘,他就點點點,讓他動彈不得,任憑他的擺布,你可要小心了。”

郭敢笑道:“他隻學得皮毛,連打穴都還算不上,不值得誇口。你們別讓他瞎點,很傷身體的。”

呂俠不禁有些神往。“我也想學。”

“不行,”一旁的任麒趕緊阻攔。“身子萬萬不能讓小奕亂碰。他教你,你就得讓他摸你全身穴道,到那時你就上了大當,就隻能給他當小妾了。三奶奶就有說,她就是這樣上了郭爺爺的這種大當。”

若蘭一聽,不禁伸手在呂俠身上**。三個孩子一時鬧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