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老虎不在家猴子當霸王
母親大人作為一家之主，包攬了家裏的大小瑣事，每天起早貪黑，將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為我和我哥以及在外奔波的父親豎起了堅實的後盾。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玩得轉炒勺，打得過流氓”這句話，就是形容母親大人的。當然，這裏的流氓是指我們爺兒仨……另一方麵，我們爺兒仨在家對母親大人也是唯命是從。比如我，趕著飯點從外麵回來，桌上正好是熱騰騰的飯，在外麵玩 High的我早就餓了，當即坐下準備開吃。這時……母親大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問：“洗手了嗎？”我點著頭，趕緊答應說：“對對對，洗手，洗手，現在就洗！”洗完手剛坐下，母親大人又說：“回家換鞋了嗎？”
換上拖鞋，再坐下，母親大人又說：“換了鞋不知道洗手嗎？”我隻能繼續點著頭，嘴裏說：“洗手，洗手，再洗一遍……”再洗完手我坐下後猶豫了一下，弱弱地問：“我還應該做點什麽……才能吃飯？”我媽：“自己想！”我思考著。我哥補刀說：“我覺得你應該去先洗個澡，把自己捯飭得幹幹淨淨的，再來吃飯，這樣就什麽毛病也沒有了。”我媽衝著我哥：“等洗完澡，飯都涼了，還吃什麽？”我哥瞬間低下頭說：“對對對……知道了……老弟趕緊吃飯……”我爸在一旁一言不發，看似吃得斯文有禮，其實飯都快笑噴出來了。所以問題來了，我應該再做點什麽才能吃飯？
在母親大人的各種條條框框下，我和我哥用盡了渾身解數，也擺脫不了她的“魔爪”。
就在我們都變得習以為常的時候，大二那年暑假，母親大人忽然跟我們說：“明天我要去一趟南方，見一個多年不見的姊妹，我準備在那邊玩個十天半個月。”
還沒等我們說話，她又對我爸說：“冰箱裏準備了不少飯菜，老顧你把他倆看好了，沒什麽別的要求，別讓他們闖禍就行。”
我們都沒有說話，暗暗地估摸著這件事。
如果把我們家比作一山，母親大人就是這山中的老虎，老虎忽然說老娘明天要出山了，這讓屈於“**威”之下多年的眾猴子做何感想……所以我們爺兒仨集體沉默。見我們沉默不語，母親大人反問：“還有問題嗎？”我哥趕緊接話說：“沒問題，媽！”我接上我哥說：“媽！你就放心去，我們兩個都長大了，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闖禍胡鬧！”老爸在一旁點著頭，還露出戀戀不舍的眼神。
第二天，母親大人真的收拾好了行李，出門去了。我、我哥、老爸趴在窗戶上往樓下看，隻見母親大人拖著行李箱，攔下一輛出租車，走了。我說：“咱媽……這就出去了？”我哥：“出去了……”我爸：“對！出去了！”“歐耶！”雖然我們爺兒仨也不知道在歡呼雀躍什麽，但心情變得莫名激動。就在我們爺兒仨湊在沙發上，激動地討論要搞點什麽事情的時候，門忽然開了，母親拖著行李箱進來，看也不看我們，徑直地走向臥室。
問：“媽……你怎麽……又回來了？”我媽：“忘了帶上我和你姨媽小時候的照片了，”然後看了我們一眼，“你們爺兒仨都在客廳坐著幹什麽呢？”我哥：“呃……那個……”我說：“媽，你不在家，我們在商量著分工打掃衛生。”“嗯！表現不錯！”她誇了我們一句，再次出門而去。 “……”
傍晚五點，老爸收到母親大人的短信：“我準備上飛機了，兩小時後到達。”我們爺兒仨這才算徹底放鬆下來。山東的夏季講究的是擼烤串喝紮啤，大街小巷到處可見烤串的攤位。但母親大人很注重食品衛生安全，堅決不同意我們夏天吃燒烤，所以垂涎已久的我們，決定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向路邊的燒烤攤發起進攻。
我爸：“先來三十串牛肉！”
我哥：“再來三十串羊肉！”
我爸：“還有翅中雞心牛板筋！”
我哥：“再來點蛤蜊扇貝馬哈魚！”
我：“紮啤也來上三紮！”
服務員：“好，沒問題……不過建議你們吃完再點。”
瞬間我整個人神經都繃緊了，趕緊跟我哥和我爸打手勢：“噓……”清清嗓子，接起電話：“喂？媽，你下飛機了？”“嗯，剛下飛機，你們吃飯了嗎？”“吃了，你吃了嗎？”“還沒有，你們吃的什麽？”母親大人身在外地還不忘關心一下我們。“吃的什麽？”我看了看桌上的烤串，說：“我爸炒了個海米油菜，涼拌了個黃瓜，湊合著吃了點，畢竟沒老媽你炒得好吃。”我爸和我哥點著頭對我比畫大拇指。一輛摩托車“嗡……”從路邊過去。“我暈！”這是我當時心裏最直觀的心情。電話裏母親大人問：“怎麽聽著你不像在家裏？”“呃……”我迅速做出反應，“雖然不好吃，但老爸輕易不下廚，給老爸麵子多吃了點，有點撐，現在在外麵溜達散步。”“不錯，飯後多走走健康。”“嗯……”蒙混過關，“那個，媽，還有事嗎？沒事你也快去吃飯吧！”“行，沒事了，就是簡單地問問。”“挺好的，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我哥說：“厲害了，我的弟弟！”
呼……虛驚一場。
平時放假在家，早上最多九點就會被母親大人攆起來，根本不可能睡懶覺。所以這次早在母親大人出門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把所有鬧鍾關了，再加上中午老爸不在家，所以我睡到天黑我任性！昨天 High了一夜，今天一覺醒來，已經是晌午十二點。我戴上眼鏡，看看表，撓撓頭，一腳踢開身上的薄毛毯，把手機別在身上唯一遮羞的褲衩上，穿上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到客廳，伸一個懶腰，衝著正在看電視的我哥說：“哥，我餓了！”我哥也不看我說：“叫外賣吧，點兩份。”我：“啊？你沒做飯嗎？”我哥理所當然地回答：“老媽不在家，懶得下廚房。”“那為什麽我要點兩份外賣？”“因為我也沒吃飯。”“那你自己不會點嗎？”“我隻會把這張照片發給咱媽。”隻見我哥打開手機相冊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我在四仰八叉地睡覺，與我同鏡的還有掛在牆上的鍾表，鍾表顯示時間：11點30分。
“好好好……我
……我點……”
俠傳三》。把腿搭在茶幾上看電視，這是母親大人在家的時候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老爸進門後瞥了我們一眼，問：“你倆幹什麽呢！”我和我哥趕緊把腳拿下來，說：“看電視劇。”“那你倆腳剛剛放哪兒呢！”“呃……那個……一不小心……”我和我哥麵麵相覷。“那樣看電視很舒服？”老爸問。“還……行吧……”“那我也試試！”老爸畫風忽變，換了拖鞋，顛兒顛兒地過來和我倆擠沙發。 “……”我們兩個正無語，老爸已經窩進沙發把腳往茶幾上一放，拿起遙控器說：“不看這個，咱們看球！”也不等我倆同意，把頻道調成 CCTV5，然後又問我哥：“有沒有做飯？餓了！”我哥愣了三秒鍾，衝著我說：“老弟！叫外賣！三份！”我：“什麽？”我哥：“趕緊的，不然發照片了！”我：“……”
看電視的樣子，並表示：“如果再威脅我，我將與爾等同歸於盡！”我哥不屑一顧，跟我叫囂。老爸邊兒上拉架：“你們倆同歸於盡，別拉上我墊背呀！” ……最後我們爺兒仨達成協議，停止互相傷害，輪流叫外賣維持生存。
另一方麵，盡職盡責的母親大人依舊會經常給我們打電話、發微信詢問我們的飲食起居，所以我們爺兒仨編造了各種答案回複母親大人。
“媽，今晚我們自己做了肉夾饃，還炒了一份土豆絲。”現實：麥當勞。“媽，中午我哥自己打的鹵子，做的拌麵，味道很不錯。”現實：武漢熱幹麵。“老婆，晚上我給這倆熊孩子做的清蒸鱸魚，剛學的！絕對讚！”現實：水煮魚外賣。母親大人回複：“喲！還學會清蒸鱸魚了，做好了拍個照給我看看。”看到這條消息，老爸蒙圈了……然後老爸就和我哥懟上了：老爸：“都怪你，點什麽水煮魚，這下好了，怎麽辦！”
我哥：“老爸你這就不對了，自己吹牛沒邊，怎麽能怨我點菜，老爸問：“那現在怎麽辦？”“要不百度個家常清蒸魚給我媽發過去？”我想了想說。“鍋碗瓢盆，背景不一樣呀。”我哥提出疑惑。“你不是學過 PS嗎，先拿咱家的鍋碗瓢盆拍個空盤，然後 P 上去。”“呃……可以試試。”我哥猶豫著。我爸幹脆說了一句：“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就這樣，我們爺兒仨懷揣著忐忑的心情，用電腦做了一份清蒸鱸魚。良久後，母親大人回複：“看上去還不錯。”呼……又是虛驚一場。
就這樣，我們爺兒仨一方麵為所欲為地放縱，一方麵又小心翼翼地回複。在母親大人外出第九天的時候，淩晨五點半，被老爸連拖帶拽地從夢中叫了起來。我一看鍾表還不到六點，蒙矓地問：“幹什麽呀……”“你倆熊孩子快起來，你媽今天早上八點的飛機，讓我中午十一點去接她，也就是還有七個小時你媽就回家了，趕緊和我打掃衛生！”
我和我哥幾乎是從**彈起來的。
我們簡單洗漱了一下便開始分工打掃，相互指揮著：“把垃圾丟了，還有外賣盒子也一塊扔了。”
“把堆在衣櫥裏的衣服疊好，髒的扔洗衣機洗了。”
“把茶幾沙發擦一遍，茶幾上的瓜果茶盤擺正。”
“把廁所刷了，馬桶裏別忘了放上潔廁塊。”
……
火急火燎地做完家務，等待母親大人回家，這個心情有點像電視劇裏迎娘娘回宮，說不出來的忐忑。終於，母親大人回家了。一切似乎都相安無事，而且還給我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直到晚上做飯的時候，母親大人打開冰箱，問：“老顧，這幾天你爺兒仨吃的什麽？冰箱裏給你們準備的飯菜怎麽一動沒動？”“呃……”三人麵麵相覷。母親大人覺得有貓膩，開始逐一盤問。沒一會兒，我們爺兒仨在母親大人的逼供下就將自己的罪行一一坦白。坦白完，母親大人說：“這才正常。”我們疑問。母親大人：“就知道你們爺兒仨沒這麽老實，老虎不在家，猴子不造反，這有違常理。”我們：“……”
好有道理，不明覺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