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假期

假期在家，我往往是起床最晚的那個。

但是母親大人打著“無規矩不成方圓”的口號立了一條規矩：不準賴床到九點以後。所以我哥經常奉旨喊我起床。八點半，我哥來喊我：“老弟，起床了。”我不搭理他，繼續睡。八點四十分，我哥再來：“快起床吧，現在起床還來得及。”我仍然不搭理他，繼續睡。八點五十分，我哥又來了，“再不起床，媽又要來懟你了！”我半睡半醒，“嗯……沒事……放馬過來……”沒一會兒，我媽Duang、Duang、Duang敲著房門，“馬上九點，趕緊起床！”

我嗖的一下坐起來，說：“我已經起來了！”

母親大人：“為什麽還在那兒躺著？”

我：“我在嚐試用精神穿衣服。”

母親大人：“瞎扯，趕緊起來吃飯！”

我：“哦……”

我媽前腳一走，我又啪的一下躺在**，我哥說：“早起的孩子不惹媽，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切記。”我：“要是頂不住咱媽的炮火怎麽辦？”我哥說：“遊走戰術，媽進你退，媽擾你躲，媽氣你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可見我哥現在都已經形成理論體係了……母親大人打著“無規矩不成方圓”口號立下的規矩還有很多，比如晚上最晚十點半回家，比如每三天必須打掃衛生，比如不準熬夜到十二點以後……所以晚上出去玩，我都會事先跟同學打好招呼，告訴他們我倆最晚能玩到十點。有一次蘑菇同學好奇，問我和我哥：“話說，你倆為什麽每次都強調最晚玩到十點？”我一攤手：“沒辦法，我媽明文規定，不敢輕易抗旨。”蘑菇好奇：“那就沒有點什麽特殊意外？“我：“目前沒有，因為我和我哥遵守‘一般情況下母親大人都是對的，如果有特殊情況參照一般情況對待’的原則。”

蘑菇：“那你們老爸呢？就不能跟爸爸申請加時？”

我再攤手：“我爸遵守‘一般情況下老婆大人都是對的，如果有特殊情況參照一般情況對待’的原則，你說我爸申請有用嗎？”蘑菇激動，畫風一轉，用力拍了我一下肩膀：“厲害啊！一個女人管著三個老爺們兒！”我白了她一眼：“你要如何？”蘑菇繼續說：“我要拜你媽為師。”我：“什麽？”蘑菇：“我也想管理三個老爺們兒。”我哥：“我怎麽覺得你這句話的重點是你要生一對雙胞胎？和誰生？”蘑菇：“……”

關於不準熬夜到十二點這條規定，我以為上大學就不需要遵守了。誰知大二的時候，收到一條微信提示：“您的手機聯係人‘皇額娘’請求加您好友。”我給我哥發微信：“加還是不加？”我哥：“加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拒絕不了。”我思考了一下，回信：“有什麽對策？”我哥：“晚上記得別發朋友圈，就算發也要屏蔽咱媽。”

我：“OK。”

紅包！點擊領取紅包，收到 1毛錢。雖然不明覺厲，但好歹蒼蠅腿也是肉。還沒來得及跟我媽表示感謝，我媽發微信了：“這麽晚還不睡覺！下個月生活費全在剛剛的紅包裏了！” ……第二天看到我哥的留言：“走過最深的路，就是咱媽的套路。”

有一年暑假快開學了，我在**躺著不想起，跟我哥說：“哥，我想罷課，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去旅行！”我哥頭也不抬地回複我：“你在這做白日夢？”我給我哥一個堅定的眼神：“哥啊！再不瘋狂就老了！”我哥：“你不是號稱自己永遠十七歲？”我：“網上不是說，世界這麽大，多出去看看。”我哥：“網上還說了，錢包那麽小，你哪兒也去不了。”我：“我在乎的是精神上的滿足！”我哥：“現在是一個看臉的社會。”我：“我可以發憤圖強讓自己發光。”我哥：“你除了吃飽了睡、睡醒了吃你還能做什麽？”我：“寫作！賺取稿費！”

我哥：“十篇文章八篇我，全是哥的‘辛酸史’。”

我：“你是我親哥！”

我哥：“還兼職當爸爸。”

我委屈了：“哥，我隻是想出去走走。”

我哥：“嗯，好久不去樓下公園了，我帶你去逛逛。”

我：“好……”

從北京回家的第一個年假，我哥去車站接我，臘月的天北風刮得特別狠，車站邊上剛巧又在施工，雖然稍有保護措施，但還是塵土飛揚。

我哥看到我，老遠就衝我喊：“嘿！老弟，快張開嘴！”我嚐試張了張嘴，沒覺得有什麽異常，就問我哥：“為什麽要張嘴？”我哥說：“你看這天，到處是揚塵。”我生氣：“那你還讓我張開嘴？”我哥：“你不是總說在北京要吃土了，吃土了，看你一直沒吃，就讓你吃點家裏的吧。”我也是醉了……回家的路上，我一路都在和我哥叨叨在北京的各種事情，各種忙碌。我哥這會兒也不腹黑了，就在那兒玩著手機，“嗯嗯嗯”地回複我。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去，我說：“喂！哥，大半年不見，你就沒什麽工作經曆分享一下？”我哥關上手機想了想，說：“沒有，每天朝九晚五，上班，下班，上班，下班，偶爾碰到各領導說一句：‘首長好！’”我覺得無趣，說：“你的工作好無聊啊……”我哥反駁：“哪裏無聊了？我們都是在為人民服務，兢兢業業，造福社會。”我說：“反正我不喜歡，感覺你整天好閑的樣子。”我哥忽然一本正經地說：“你舔過我嗎？你怎麽知道我是鹹（閑）的？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甜的辣的？” “……”

假期在家，我和我哥約好了和老同學見麵，我哥說要先出去辦個事，到時候可以在約好的地點直接集合。我在家躺著玩手機，快到點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眼鏡找不到了，家裏隻有我一個人，隻能自己著急地翻天覆地地找眼鏡。我哥給我發微信：“你在哪兒呢？”我邊找邊回複：“在家。”我哥：“都幾點了你還在家。”我手殘打錯字回複：“我眼睛找不到了。”我哥：“你講鬼故事呢？”

我：“……”

放假的時候最喜歡在**躺著當鹹魚。

有一天中午，我哥躺在床中間，張開雙臂雙腿呈“大”字形愜意地躺著。看我白了他一眼，他問我：“老弟，知道我現在是什麽字嗎？”我沒好氣地說：“大！”我哥說：“不對，是‘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