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飛來橫禍

“我們上‘藝幫公司’去看看怎麽樣?我已經好久沒去了。”梵哲向蘇紫建議道。

“好啊,你們的新地址我還沒去過呢。”蘇紫高興地同意了,轉念一想又說,“今天是五一節,公司裏有人嗎?”

“你不知道,現在公司的業務忙都忙不過來,烏豆兒他們肯定在加班。”梵哲自豪地說:“烏豆兒可真是個經營奇才,沒幾個月功夫,公司搞得熱火朝天,現在已經大不相同了。”

“真沒看出來哎,烏豆兒還有這麽一手。”蘇紫也很高興,“你們公司現在做什麽?”

“也沒離開‘藝幫公司’原來的宗旨,以設計為主,也搞工程。像企業CIS設計、店麵裝璜設計、園林綠化設計都做。”

“他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你真小看了烏豆兒,他現在下麵已經有一大幫得力幹將了,總設計還是你們學院畢業的呢。”

“真的?”蘇紫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烏豆兒能鎮得住他們?”

“哈哈,你自己看了就明白了。”

兩個人邊聊邊走,顯得都很興奮。梵哲又恢複了原來的活力,眼睛裏充滿了熱情。不知不覺,兩人便來到了一幢新建成的大廈前。

“就在這幢樓裏。”梵哲說。

“好氣派的大廈,這幢樓叫什麽名字?”雖然才離開這座城市不到一年,蘇紫感覺自己像鄉下人進城似的,變得很陌生。

“不二廣場。”梵哲故意放慢速度介紹,生怕蘇紫聽不懂。

“不二廣場?怎麽那麽怪的名字,什麽意思?”蘇紫還是沒聽懂,露出一臉的疑惑。

梵哲神秘地一笑,好像要故意留個懸念似的,頓了頓才說:“據說,‘不二’兩個字是佛教上的說法,我也沒搞明白,大概就是說要一心一意,不要三心二意的意思吧。”

“嗯,挺好玩的,也挺有個性。”蘇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幢大廈的開發商是個信佛的台灣人,他說信佛要‘不二’,做生意也要‘不二’,這是做人的信念。他希望搬進這幢大樓的所有公司都‘不二’,隻有一條路。”

“什麽?”

“發財呀。”

“噯,對對對,這個老板真有意思,他這個名字取得讓人過目不忘,絕對是個好名字。”

說話間,兩人進了電梯,梵哲摁了一下十八層的按鈕。蘇紫似乎還在琢磨這個大廈的名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梵哲,這個‘不二’好像是專門對我們說的,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什麽感覺?”

“你想,‘不二’就是要我們一心一意,不要心生雜念呀。”蘇紫狡黠地一笑,那種表情就是在故意提示梵哲要明白她的意思。MM們就是敏感,想象力也特別豐富。

梵哲並不是笨蛋,他當然理解蘇紫的暗示,不過,他沒說什麽,隻是靦腆地一咧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還有,也是專門對你說的。”蘇紫看著梵哲正色道。

“說什麽?”梵哲莫名其妙。

“要堅定信念,不要懷疑自己的追求呀。”

梵哲總算明白,蘇紫繞了個彎子,原來是在給自己上課。“哈,你真會借題發揮啊,一個大樓的名字讓你弄出那麽多話來,我看你的佛性也不差嘛,到底是大學生,思想就是不一般。”

“好呀,你敢臭我!”蘇紫追著梵哲捶了他一花拳。

這時,電梯已到了“藝幫公司”所在的十八層。蘇紫一眼就看見了兩扇大落地玻璃門。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亮敞的大廳裏是隔離成一個個辦公區的開放式辦公室,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有一台電腦,正在全神貫注地忙自己的事。

大落地玻璃門上貼著現代感極強的綠色標誌和綜藝體的“藝幫藝術發展公司”的名稱,顯得窗明幾淨,氣派非凡。毫無疑問,這就是“藝幫公司”了,果然與原先的店堂式格局完全不同。嗯,這才像個有名堂的公司,蘇紫心裏嘀咕了一聲。

梵哲推門而入,領著蘇紫穿過大廳,朝裏麵一個小間走去。蘇紫心想,那裏麵一定是烏豆兒的辦公室了。

“吳總,你辛苦啊。”梵哲才跨進一隻腳,便調侃地喊道。

“哇,是梵哥哪,你怎麽也喊我‘吳總’,我聽了直起雞皮疙瘩。梵哥,現在你也快成稀客啦。”烏豆兒正襟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麵,低頭在忙著什麽,聽到梵哲的聲音,驚喜地抬頭,“喲,蘇紫也到啦,難得,難得。”烏豆兒一邊打招呼,一邊忙起身給他倆讓座倒茶。

“吳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哩,沒想到你發達得那麽快。”蘇紫也在尋他的開心。

烏豆兒嘿嘿一笑說:“蘇紫,你這麽說可就不是咱老班長了,你還記得你給我的臨別贈言嗎?我是謹記在心,把它變成我的精神動力了,我還得謝謝你呢。”

“什麽臨別贈言?”蘇紫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你說來聽聽。”

“貴人多忘事!你真要聽啊,那我背給你聽,‘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人不在大,有誌則成。精神的偉岸比身材的魁梧更得MM的芳心。做一個再世的拿破侖吧!蘇紫真言’,還記得嗎?”烏豆兒搖頭晃腦地背著。

“這真是我寫的?有那麽精彩嗎?”蘇紫似乎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是,這還能造啊。你是‘穀藺三劍客’的老大,怎麽會寫不出來,哪像我烏豆兒。”烏豆兒這會兒已完全拋開了做老總的樣子,恢複了油腔滑調的本色。

“不過,你確實不簡單,幾個月功夫就讓公司翻天覆地了,‘穀藺雙雄’還不如你呢。”蘇紫由衷地讚歎道。

“那是梵哥和畢哥的誌向遠大,不屑於做這些事,我烏豆兒別的不會,就隻能幹這個啦,再說,沒有梵哥和畢哥的鼎力相助,公司哪有今天?”

這時,梵哲誠懇地插話說:“烏豆兒的話簡直讓我無地自容,這公司全靠你一手撐著,要不然,哪來這麽氣派的辦公條件,”梵哲說著,手指著烏豆兒對蘇紫道,“你瞧,烏豆兒這身老板做派,像模像樣的,你還沒見他在員工和客戶麵前的形象呢,絕對OK。”

“梵哥,你這不是在笑話我嗎?這叫‘打腫臉充胖子’,”說著,烏豆兒湊到梵哲和蘇紫跟前,壓低聲音道:“不瞞你們說,這可是我最近摸出來的門道。這些客戶也真邪乎,你真心誠意為他們著想,甚至低三下四地求他們,沒用。你反而擺出一副大老板的派頭,他們倒服服帖帖地認了,你們說怪不怪?我算明白了,這就叫商業手腕。”

“哇噻,烏豆兒真是精明了,我還是第一回聽說這些門道呢。”

“嘿嘿。別聽我胡說,亂談琴。”忽然,烏豆兒像猛然想起什麽似的,奇怪地說:“噯,我說蘇紫,你可神了啊,怎麽你一回來梵哥就起死回生啦。你不知道,我到他工作室去,他就像在地獄裏受懲罰似的拚命幹,好說歹說也說不動他,反而把我當成仇敵,對我吹胡子瞪眼,我都不敢去他那兒了。”烏豆兒滔滔不絕地說著,顯得特別興奮。

蘇紫與梵哲對視一笑,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其中的內涵。

“噢,我明白了,這是愛情的魔力,對吧。”烏豆兒笑著揶揄道。

“烏豆兒你這臭嘴,生意做得越來越油了,當心我煸你。”梵哲惡狠狠地說。

烏豆兒假裝害怕地做了個鬼臉,然後,認真地說:“噯,梵哥,我說蘇紫回來一趟也不容易,趁這個機會我們叫上畢哥、大嘴妹,還有夢兒和阿倫哥,晚上一塊兒樂一樂好不好?”

“好啊,我正想見見他們呢。”蘇紫興奮地搶先說。

“OK,那你負責安排。”梵哲說。

“沒問題,我們先吃飯,再去蹦迪,怎麽樣?”

“聽你的,怎麽都行。”

“那好,我們先走了,不影響你工作,我跟梵哲再到別處逛逛,晚上見!”蘇紫起身向烏豆兒告辭。

“哇噻!好甜蜜的愛情,我什麽時候才有啊?”烏豆兒羨慕地說,然後瀟灑地一揮手,“好吧,那我不留你們了,你們去享受愛情吧。”

出了“不二廣場”,梵哲征求蘇紫的意見,“我們上哪兒去?”

蘇紫想了一下說:“噯,我在報上看到,說今天在湖濱廣場有踩街表演耶,我們上那兒去吧。”

“好咧。”說著,梵哲攔下一輛出租車,兩人便鑽了進去。

節日的湖濱廣場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就像剛散場的電影院人擠人,人挨著人。梵哲和蘇紫跟在人群後麵慢慢地向廣場的中心地帶挪動。

到了曾經展示過《陽光下的憧憬》的草坪前,他們看到草坪上正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想必裏麵一定是在表演什麽節目。

一走到這個地方,他倆心裏都自然湧起一種親切感和自豪感,去年暑假他們在這裏展示行為藝術作品時的情景仍然曆曆在目,當時那種奇妙的感受讓他們刻骨銘心。

“我們擠進去看看吧。”蘇紫大概是想體驗一下當初別人是怎麽擠著看他們展示的。

兩人便踏上草坪,挨著別人後麵,踮起腳,伸長脖子拚命朝裏麵張望。梵哲個子高,終於看清有幾個外國人正在表演小魔術,出神入化的手法引來圍觀人群的一陣陣掌聲和尖叫聲。

“我也要看。”蘇紫沒看到,被一陣陣的叫好聲引得心裏直癢癢,更想鑽進去看個究竟。

“YEAH,看我的。嗨——”梵哲站在蘇紫身後一使勁,便把蘇紫推了進去,“嗨——”又一使勁,蘇紫已經站在了前幾排。

果真精彩!梵哲站在蘇紫身後,兩個人看得如癡如醉,不停地跟著大家一起鼓掌叫好。

“啊——”突然,傳來蘇紫一聲尖叫,把站在她身後的梵哲嚇了一跳,“流氓!”蘇紫的臉變得煞白,露出驚恐的表情。

“怎麽回事?”梵哲睜大眼睛,緊張地看著她。

“他……他……”蘇紫的臉色由白轉紅,又漲得緋紅,半晌沒說出話來,“他摸……摸我這裏。”蘇紫一手指著自己的胸部,一手指著一個站在她身邊的小胡子,總算把話說了出來。

“什麽?!”梵哲的兩隻眼睛就像一頭被困的公牛,瞪得溜圓,馬上要蹦出來似的,渾身的血液騰地一下子湧到頭頂,滿臉通紅。

他怎能忍受這種恥辱?二話沒說,他一把抓住小胡子的衣領,狠狠地把他從人群中拖了出來。小胡子剛想抵賴,梵哲不由分說,迎麵就是一拳,正好打在小胡子的臉上,他鼻孔裏馬上流出血來。

“好!打得好!梵哲,再打!”蘇紫已從羞辱中清醒過來,強烈的雪恥感使她完全沒了淑女的影子,在一旁拚命為梵哲鼓勁。

這時,小胡子也緩過勁來,抹了一下鼻子上的血,朝兩邊張望,像是在尋找同夥。沒找到什麽,便擺開了一副應戰的架勢。

梵哲可管不了那麽多,他惡狠狠地盯了對方一眼,衝上前去又是一拳。對方肯定是個打架老手,這回已有防備,沒讓梵哲占到便宜。他向邊上一讓,順勢便抱住梵哲,企圖來抓梵哲的臉。梵哲雖不擅長格鬥,但憑借著身高臂長的優勢,也沒讓對方得逞。

一來二去,兩人便扭打在一起,在草地上滾來滾去難分勝負。站在一旁的蘇紫很想上去幫一把,但因為梵哲和小胡子滾在一起難解難分,她無從下手,急得直跺腳。

這時,小胡子大概是快撐不住了,拚命在喊:“老槍,快揍他,老槍,快揍他。”也不知他在喊誰。

突然,不知從哪裏竄出一條人影,在場的人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他已經舉起手中的半塊磚頭向梵哲頭上砸去。

“梵哲——”蘇紫一聲淒慘的叫聲,還沒來得提醒梵哲,他已經被磚頭砸中。頓時,梵哲兩手一鬆,昏了過去,鮮血從頭上汩汩地湧出來。

小胡子趁梵哲鬆手的功夫,立即爬將起來,跟著那個砸磚頭的家夥跌跌撞撞地拚命跑。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隻聽一陣喊聲,“抓流氓!抓住那兩個家夥!”也許早有人報了110,還沒跑出一百米,那兩個家夥便被趕過來的巡警逮了個正著。

蘇紫急忙奔到梵哲跟前,大聲哭喊著,“梵哲!梵哲!”梵哲毫無反應。情急之下,蘇紫反而清醒過來,看著梵哲頭上不斷流出的血,忽然想起隨身小包裏還有一條真絲圍巾,趕緊找出來,把梵哲的頭緊緊紮住,流血總算止住了一些。

“快送醫院!”有人一邊在喊,有人已經攔住一輛出租車,幫著蘇紫七手八腳地把梵哲抬到出租車上,直奔醫院而去。

烏豆兒安排好晚上的活動,就給梵哲和蘇紫打手機,可始終沒人接聽,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直到下午五點半,大嘴妹到了,畢羅天來了,連藍夢兒和周傑倫也都已會齊在餐館,就等梵哲和蘇紫到場了,這時電話總算接通了。

“喂!蘇紫,玩得樂不思蜀了,還不快過來,大家都等著呢。”烏豆兒劈頭就喊。

“烏豆兒,我現在在醫院裏,梵哲被人打傷了。”蘇紫的聲音有氣無力,還帶著抽泣聲。

“什麽?怎麽搞的,好好,我們馬上過來。”

“出什麽事了?”大家關切地問。

“梵哲被人打傷了,我們快去看看吧。”顧不得吃飯,烏豆兒趕緊退了包廂,大家一起匆匆趕往醫院。

這時,梵哲躺在病**已經醒來,但因為流血過多,人還很虛弱。蘇紫守在他的床邊,兩眼哭得好腫,就像兩顆紫葡萄。見梵哲睜開眼,她才算踏實一些。

“梵哲,你把我嚇死了。”

梵哲雖然很虛弱,但心情不錯,他咧了咧嘴,開玩笑道:“你放心,我這個樣子閻王爺還看不上我呢。”

“都是我不好,我們要是不去湊熱鬧就沒事了。”蘇紫心裏充滿了內疚和自責。

“誰說的?要是不去玩,我哪來見義勇為,為你兩肋插刀的機會?”

“這是哪兒的話,代價也太大了,萬一……”蘇紫哪裏敢想萬一,她收住口,口氣一轉說:“噯,你今天的表現真夠勇敢的,要不是那小子拿磚頭砸你,那個小胡子肯定被你打趴下。”說話間,蘇紫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當然,再給我十秒鍾,我肯定製服他。這小子他媽的真不是東西,竟敢欺負到咱頭上來……啊唷……”梵哲一興奮,頭動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無可奈何地停止了說話。

這時,烏豆兒他們一幫人趕到了,嘩啦啦把梵哲的病床團團圍住,關切地問長問短。得知危險已經過去,大家緊張的心情才放鬆下來,玩笑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烏豆兒又變成了原先的烏豆兒,手舞足蹈地說:“梵哥,你真夠可以的,英雄救美人的事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碰上的,你哪來的豔福,怎麽老讓你攤上呢。”說著,他撓撓自己頭皮,向往地說,“唉,什麽時候也讓我攤上一回就好了。”

“你還想英雄救美?也不自己照照鏡子。”大嘴妹馬上譏諷道:“給我省省心吧,你還記不記得高二的時候,你和白皮鯊讓一個叫什麽辣椒的家夥給欺負了,還不是我領著梵哥和畢哥來給你們報仇的?”

烏豆兒被大嘴妹揭了老底,覺得臉上無光,尷尬一笑道:“嘿嘿,那是老黃曆了,要向前看嘛。”

大嘴妹並不理會烏豆兒,用羨慕的口吻對蘇紫說:“阿紫,你真幸福耶,怎麽老讓梵哥救你,什麽時候也救我一回,讓我嚐嚐味道。”

烏豆兒立即反唇相譏道:“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梵哥憑什麽要救你?你要嚐味道就讓瞎了眼的白皮鯊上吧。”

大嘴妹哪裏容得烏豆兒說白皮鯊的壞話,立刻翻臉道:“白皮鯊怎麽啦?白皮鯊的眼力比你強多了,你才有眼無珠呢。”

“得了,得了,你們不是來看梵哲的嘛,怎麽又鬥上了。”畢羅天製止了他倆鬥嘴,轉而對大嘴妹逗趣道:“大嘴妹,你是不是走了白皮鯊,又找烏豆兒做替補啦。”

“我才不做替補呢,她這是母貓懷春亂咬人。”烏豆兒的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了,廢話到此吧。梵哲的英雄救美害得我們晚飯也沒吃成,我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周傑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我有個建議,大家是不是馬上分頭到外麵采購點吃的,借梵哲的病房聚一聚,也算是別有風味啦。”

“哇噻!阿倫哥的主意好,有新意,大家趕快分頭行動。”大嘴妹又發號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