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

白蓮起初是不出台的,她起藝名白蓮就是寓意出汙泥不染。她隻是坐台而已,每晚掙三百元,媽咪抽頭一百元,毛利二百元。可除去到夜總會來回的的士四十,再加上租房、吃飯、所剩無幾。這是瓦解她“出汙泥而不染”這一意願的致命原因。

白蓮的**權是在圈內公布了一個月後才最後敲定的。

五星級賓館的套房內寧靜而優雅,臥室和會客廳的花瓶裏,插滿折斷了根的紅玫瑰,一絲一絲的香從那血紅的花朵心裏飄出來,溢滿了整個房內。

她就躺在**等待著來人。

她對來人一無所知,如果媽咪沒有騙她的話,這人應當長得不醜,年輕,有修養。這是她對媽咪的最後要求。

媽咪對於她這個要求是很惱怒的,說:“人嗬!有勁時沒有錢,等有了錢又沒了勁,你要找又有勁有又錢的人,就得等機會。”

這不,白蓮一咬牙等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幾個老客戶拿著錢,老候著媽咪說情。媽咪說:“五億男人四億嫖,還一億是棉花條。你哥幾個屬於後一億人,人家白蓮不是就可惜了花前月下的美妙麽。”那幾個老主顧說:“老關係了,說這些傷感情的話,不怕我哥幾個把你給**了,讓你媽咪試一試哥幾個是棉花條還是中國**。”

媽咪一把抓住其中一個的下身說:“給你媽的吃偉哥,你也奈何不了老娘。”

那人一聲尖叫,捂著下身說:“你要是抓廢了它,老子索性把它割下來,天天放在你裏頭,要你狗日一天到晚都不得閑。反正老子們是廢了的一代,長身體時老子‘餓飯’,你看就老子這細條的身材,自己偷著看都覺得傷心。長知識時老子‘造反’,老子就還剩這點優點,什麽都不在乎,正勇敢地向不多的日子挑戰。年輕時老子‘下鄉’,讓老子我硬著雞巴空對著鄉下的茅草屋頂發呆。中年時老子‘下海’,就老子那點知識不夠用全靠了造反時練就的膽大,錢也掙了幾個,可錢還未掙得天天數著錢樂,膽大又不管用了。回到廠裏上班,又輪到‘下崗’,你說他媽的,我他媽的還有哪樣晦氣的事沒趕上。”

媽咪接過一小姐遞過來的冰棍含在嘴裏,一閃身坐在靠椅上擺著手說:“別鬧了,別鬧了。老娘知道你們想上人家白蓮,可人家白蓮的要求不一樣,你哥幾個平常的德性,人家白蓮早看在眼裏,白蓮說了,她是不會讓她的**權被一條爛根子折騰的。再說你哥那幾個小錢掙得也不易,收起來吧!下回來了鄉下妹,老娘挑幾個小翠、小芳的,等著你哥幾個行了吧!這可是綠色食品喲,又純淨又便宜。這年頭啥都汙染了,還是綠色食品放心嘛。”

那條冰棍總在媽咪嘴唇邊,她漂亮的紅舌頭不時在說話的間隙舔吸著,冰棍在紅嘴口久了,讓她那一雙紅唇有點兒發麻,所以她說得翁聲翁氣的。剛說完,一節冰棍早忍不住久停唇部的熱氣,掉在了媽咪的褲襠上。媽咪兩腿一分,冰棍墜落碰爛在地上。媽咪一臉怪笑地說:“媽的,上麵吃,下麵也想吃。”說完,一起身把哥幾個丟了。五步之遙後拋回來一句話:“今天白蓮出嫁,你們回家躺著意**吧。”……

要來的人,終於來了。

白蓮聽見門鈴叮叮響了起來。白蓮心想,這人真怪,自己進來就行了嘛,按什麽門鈴。後一想這也對,來人總不能像那幾個老纏著她的臭男人一樣——死皮賴臉。來人可是有修養的人。

她整理了一下睡袍,去開門。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去開門的路上還有點緊張,她在門後站了三秒鍾,罵了自己三聲下賤貨,還害什麽羞,才勇敢地一拉門。她知道她的這一勇敢付出了多少的代價,這代價就是她“出汙泥而不染”這一願望的最後防線在這一拉中崩潰。

在她手伸向門扣的那一瞬間她閉上了眼睛,她想在拉開門後猛睜眼看一看來人是什麽樣子的人,他值不值粉碎她的防線。就在她閉眼的那一刹那,一支洞簫吹出的一曲美麗的旋律飄進了她的耳朵。她心為之一顫,手隻遲疑了一秒鍾,這遲疑的一秒鍾,有著一段美麗的愛情故事。這美麗又殘酷到在這粉碎一個理想的時刻,竟然隻能阻止這粉碎的一擊一秒鍾。愛情淪落的時候,還能阻止邪惡一秒鍾,也應該感到慶幸。

那簫聲吹自一個英俊的少年,這少年一無所有,隻有一管洞簫吹奏起自古而今美麗動人的、執著而深情的曲子。每次在她的窗前響起這簫聲時,她的修養是能讓她想起簫聲咽、秦月夢斷秦月樓的簫聲和故事。但那隻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她想,簫聲濃時,她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半個月亮爬起來”。可她哼歸哼,就是不出去,哼起阿南聽不見的聲音,她很愜意,坐在房裏聽久了那簫聲,有時她也想象一下吹簫的阿南,阿南正深情地望著她的窗口,也許正癡癡希望著窗口突然打開,並有一朵紅玫瑰被扔下來。可是她隻是想想而已。她想她是不可能打開窗子的,因為她房間裏的紅玫瑰都是一些臭男人送的,她沒有自己的一朵紅玫瑰。

麵對著這簫聲,她也感動得哭過,不過沒有讓人聽見,她偷著笑他的表達方式愚蠢而古典,但她也想不出他能用什麽更好的方法。

他是一個中學的音樂教師,他買不起房子,買不起汽車,甚至買不起一件高檔的西裝。他隻能用美麗的旋律來打動他心中的新娘,那俗氣而毫無真實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他倒是送得起,可那是他一月的薪金。他相信她會感動於他執著的純真,他甚至相信考不起大學的她是因為她太美麗,使她不能有過多的時間複習功課,他甚至相信她一定會把手放在他的手裏,他牽著她一直走,最後滿頭白發。

當然他不知道,他古典而高貴的深情隻能阻止現在這邪惡發生一秒鍾,他會為這一秒鍾而昏過去麽?肯定不會,因為他不知道這一秒鍾在哪兒,他無法阻止這一秒鍾的出現。

門開了。她猛睜後的眼睛驚詫而惶恐。

“小姐,你需要什麽服務?”一個男服務生問他。

她才想起剛才她胡思亂想時手可能無意按下了服務燈。她美麗地眨著會說話的眼睛說:“謝謝!不需要什麽。”

她關了門,走進了梳妝台的鏡子裏,她驚訝地打量著自己的美麗,一絲傷感湧上了心頭。這美麗應該是屬於新娘和新郎的,而她不是新娘,來人更不是新郎。

她重新躺下,開始想他。他是不是這時正在她與媽咪合租房間的窗戶下吹簫呢?他媽的,她罵了一句,這小子窮得隻能吹簫,就憑本人這漂亮,起碼得吹薩克斯。薩克斯吹起來多浪漫。她想起媽咪的相好是一位薩克斯手,每天抱著一把很昂貴的薩克斯在夜總會吹,每晚也能掙二百元。其實阿南會的樂器很多,他就不肯聽她的話,他為什麽不到夜總會上班,她至今搞不明白。他為什麽總是樂於在星期六下午教授他招收的幾個小學生吹簫,一個月每人二百元,一個月教四次,每次每人才五十元。人家教鋼琴的,每人每次一百五十元,遠遠高於他的課時費。而且人家鋼琴老師一般都帶十幾個學生,而他隻招到了三個學生。他那點額外收入,什麽時候能湊夠買房子、汽車的錢喲。想到這兒,她就在心裏罵他,這個雜種。

她想平靜地躺一躺,甚至她用起了數數這個招數,可她從一數到五十就亂了數。

她深深地想起了他來,雖然她今天一進這個房間就發誓不再想他,其實她辦不到。果然辦不到,她此時就深深地陷入想他的時刻。她甚至想到了這一點,她今天必須想著他的這一事實,可能是折磨她不能平靜的原因,想到這一點原因是她一直試圖想平靜下來。

她的大腦非常累,她想來點刺激的,翻遍了所有的電視頻道,今天他媽的怪了,剛好沒有平時那些打也打不完的火爆警匪片和愛也愛不完的愛情悲劇。她想今天也許該演自己主演的人間悲劇。她甚至在這一會兒,盼望來人快點來並像一變態虐待狂、粗暴地折磨她。想到這兒她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邪笑來,想著一個男人而又被另一個男人占有,這刺激是夠味了的。這對於吹簫的阿南來講是一種近乎惡毒的殘酷,因為他愛她。而她又不會因為他的愛而結束這種殘酷。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遇上事兒,總是想起他來,雖然他沒有能力解決她所願望的任何問題。

她想,當然這並不影響她這樣的判斷,也許他是這個世界上的男人中,是她唯一可值得信任的男人,可僅僅有信任是遠遠不夠的,他除了可以信任以外還有什麽呢?在她生活的圈子裏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才有錢。”這句話是不是證明他現在是好人,而她是壞人呢?他有了錢,是不是也像今天的來人一樣購買她的**呢?是的,他有了錢是可以買很多我這樣壞女人的**權的。她想。

她一想就沒完沒了,想大腦不累想輕鬆看來是不行了。要想索性他媽的想個夠,她想。

他的下巴有一顆黑痣,很大。人們說黑痣生在那兒有福氣,有大出息,可她不是願意等上幾十年才發達的那種女人。她是九十年代出生的人,是她父親常常說那種沒有理想,隻圖享樂的那種人,簡而言之就是被形容成“垮了的一代”的那種人。她對父親的這種譏諷根本不在乎。她崇尚這一句話:“好好地活在今天,不管明天與後天。”

他其實長得很英俊,有一雙少女們喜歡的憂鬱而深沉的眼睛。她為他動心過,也曾試圖與他清貧地過上一輩子。可這個良好的願望總是被她自己現在所要的物資追求擊得粉碎。她決定放棄這個良好的願望也就僅僅是來人付三萬**費。她惡毒地想到,要把這良好的願望拾回來也很容易,因為他癡迷地愛她,至於**權麽,隻要拿上今天收入的百分之十的金錢,就可以在醫院補上這良好願望的傷口。他不知道這一切,就等於沒有發生過。拾他起來,也許能相伴到老,等他在咽氣的最後一刻,心裏充滿愛都愛不完的愛意時,她再殘酷地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的愛在最後一刻“升華”一下,他媽的那是多麽的刺激呀!想到這麽,她有點瘋狂得想大聲叫喚。

她想象這個故事的時候一點也不懷疑她的想象。他的確一直把她當仙女一樣看待,讓她一見到他就覺得自己是公主的習慣。她認為她的智慧是可以使他不知她是坐台小姐的,今天的事他更是無法知道。他是我單純的小男孩,她不止一次地這樣看待他,她和他在一起從未讓他沾過身子,甚至一個親昵的動作也沒有,她似乎覺得隻有像古典的淑女一樣,才能在他麵前顯示她的純潔與高傲。其實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是淑女,在夜總會裏,她雖說堅持了“出汙泥而不染”這一脆弱的意願,但每夜坐台伴客唱歌跳舞喝酒總是被人掐了屁股摸了胸部的。開始她還不讓摸呀掐呀的,人家客人的一聲斷喝擊碎了她的不讓。客人高叫,你他媽的裝哪樣,要當淑女、烈女的,你他媽的來這麽幹什麽?我看明兒天還是要亮的嘛,這兒也不會強迫你良家婦女來陪我吧,我他媽的還沒有黑到像黑社會老大吧。從那以後她習慣了被人摸呀掐呀的,可她還是不讓阿南親近,她隻能在阿南那兒證明她是淑女。

叮咚、叮咚。來人啦。

這一次她沒有再猶豫,跳下床來直奔門口,那一秒鍾的遲疑不再有,眼睛也不用閉上,她從容地拉開門。

來人進來了,不過沒有露臉,因為他戴了一張麵具。從身材來看是標準的男性特征倒三角形,從那藍色的T恤衫凸起凹陷看出他極其健壯、年輕。

她並沒有要求他揭開麵具。她關好門後進了臥室半躺在**。她覺得她隻能這樣,她要求他揭開麵具也無什麽意義,她看不到他的臉,也就不會記住他,他不讓他看臉,她就不知道他是誰。這事就這麽進行了,也沒有講什麽不妥的話。來人並不粗暴,他輕輕柔柔地揭露她的身體,麵具裏的眼睛似乎在觀賞一幅名畫是那樣的專注,最後直看得白蓮閉上眼睛。其實白蓮一開始是下決心要眼睜睜盯著來人的,看他怎樣進入自己的身體。但她沒能堅持到最後,她感覺麵具裏的眼光看她很特別,甚至她覺得這眼光在哪兒見過。當他進入了她的身體,她甚至沒有女人初痛的感覺。她在想麵具下的那張臉,這張臉是不是在電視的新聞裏看過?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在熒光屏裏的道貌岸然和現在麵具裏的邪惡。他一定是一個有地位的人,她是很想揭開他的麵具。她想揭開了他的麵具對她應該是有好處的,幾次她故意扭動著身軀,手幾次像無意間揮向麵具,可麵具下的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她。他的確很棒,她不禁也緊緊地抓住了他,她本想堅持用無聲來完成這一切。看得出他也想這樣,可是她與他最後都無法控製,在他們的臉因堅持無聲而變形的時候,他們很快舒展了這種痛苦,在激烈的動作中,他們不約而同地叫喊起來,這聲音似乎不是他們自己發出的聲音。這聲音雖發自於張著的嘴卻來自於憋著的胸,聽起來極其怪異……

完事,他一聲不哼地走了。她也沒什麽可說的,她隻是有點後悔沒能揭開他的麵具,她是有機會的,在他最興奮的那一刻。但她沒有利用那一刻,因為他太用情了,他像對待新娘一樣地愛惜她,她幾次裝著不適,他都停下來像嗬護妻子一樣,他不像她看過的走私光碟裏的那些嫖客根本不管女人的承受力,她甚至有點感動他的好。她一感動就相信他完事後肯定會主動揭掉麵具。但是她錯了,人為什麽隻要一感動就會為這感動付出代價。白蓮今後不可能再為這而感動。無毒不丈夫,最毒婦人心。我他媽的真愚蠢,白蓮罵完了自己才睡去。

第二天過去,第三天過去,白蓮沒有到夜總會坐台。她像曆經了一次劫難似的在與媽咪合租的房子裏靜養。這兩天靜悄悄的,媽咪沒有回來,吹簫的阿南也未在窗下吹起美麗的旋律。

第四天,媽咪回來了。一進門她看著白蓮,一臉崇高和自豪的樣子。白蓮從未見過媽咪有這樣的心情和臉色,忙問媽咪怎麽回事。

媽咪說,白蓮你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我原來就走錯了路,傷害了一個人,我不能看著你再傷害一個有情人。

白蓮摸了摸媽咪的額頭說,你沒病吧。

媽咪說,你才有病。白蓮說我糊塗了,你說清楚些。

媽咪說,阿南呢?白蓮說阿南這幾天沒來吹他那爛玩意。

媽咪說,白蓮你別鬧了。這件事我預先沒告訴你,想給你一個突然的驚喜,那錢是我給你的,隻要你跟阿南好了,我就覺得我做對了。我從前不懂事傷害了一個有情人,我這次做一件好事,也算是對我無情的一種寬慰。我看著阿南這麽真心愛你,我不能讓你再走我的錯路。

白蓮說,你說些什麽,我越來越不明白。

媽咪說,那天是我打的送阿南進的賓館,看著他進了電梯,我才離去。那天我流淚了,真的,那是久違了淚呀!我太高興我做了一件好事。我原來流淚太多,我以為我永遠不可能再流淚的,但在我離去的那一刹那,我流出了眼淚,白蓮你知道嗎?流淚也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啊!

白蓮的頭轟地一下大了。她聽見自己說,那個送來的人是阿南?然後她感覺媽咪的手摸在她的額頭之後,又甕裏甕氣地聽見媽咪說,是的,是阿南呀!

白蓮的頭嗡轟轟地一下意識竟然就清晰了。她哇地一下大哭起來,她把頭深深地埋在媽咪的懷裏,一場毫無顧忌的大哭。

媽咪相當感動地擁著白蓮。

半天後,白蓮說:“姐,你是我的姐呀!”

媽咪說:“小白蓮,姐是過來人,知道自己錯了,後悔也無可奈何了。人們不是說過,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可吃,那麽誰都可以是偉人。姐雖比你多讀過幾年書,後悔的事不比你少。所以我不想你走我的錯路,阿南是真心愛你的,有這樣的愛,人生夠味了。以後找一份正當工作好好與阿南過日子吧。”

白蓮說:“嗯”。

媽咪說:“阿南呢?”

白蓮說:“他上課去了。”

媽咪說:“我得走了,他也該下課了,快回來了,你們在這兒多住幾天吧!”

白蓮說:“好的,姐,你多保重。”

……

三天後,媽咪回來,房裏空無一人。白蓮的東西搬走了,桌子上放著一個信封。她打開一看,裏麵裝有三萬元整。

媽咪很生氣。白蓮信都不留一封。

媽咪從此在圈內再也未見過白蓮。白蓮仿佛已不在這座城市。

一年後,媽咪在一家夜總會看見了阿南,阿南正在台上吹薩克斯。

演湊完,媽咪上台問阿南,阿蓮呢?

阿南莫名其妙了很久,才認出媽咪來說,白蓮不是與你在一起嗎?

媽咪一下把阿南推下了台子,那台子一米多高,阿南的身子一下墜了下去,腰橫擔在一張椅子上斷裂了。

阿南從此再也未站起來。他隻能躺在**了。媽咪因故意傷害人致重殘。法院一審判她賠人民幣二十萬元,判有期徒刑十年。

二審因阿南承認媽咪是其情人無結婚證但同居五年構成事實婚姻,中級法院複議為無意傷害重殘,判處有期徒刑五年,監外執行。最後媽咪成了阿南永遠的監護人。

白蓮什麽時候會回這座城市。他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