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的魅力

日本戲

我是戲迷,除去評劇沒有不喜歡的。對音樂舞蹈也有特殊的愛好。即便是對聽不懂的中國許多少數民族的歌舞和外國一些傳統的具有強烈的民族特色的藝術也有濃厚的興趣,如黑人的、印第安人的、塞爾維亞人的歌舞,等等。我喜歡那種原始的質樸的狂烈的搖撼力和人類所共有的美好情感的坦誠流露。

每逢外出,總要想方設法欣賞到最有當地特色的戲劇或音樂。出國更是如此——我提出這種要求一般也會得到主人的支持與歡迎,會千方百計地滿足我的藝術好奇心。

在日本,這種願望則受到了阻撓。

首先是我們的翻譯,他是日本通。勸我說:

“可別受那份洋罪,嗷嗷怪叫,要唱沒有唱,要武沒有武。一坐四五個小時,睡覺不禮貌,不睡覺又睜不開眼。”

有這麽可怕嗎?日本的現代藝術,如文學、電影,在世界上都享有較高的聲譽。日本的傳統藝術竟會那麽慘不忍睹嗎?

主人對我想看日本戲的要求反應也不是很積極。他們不是對自己的傳統戲沒信心,顯然是對我們這些觀眾沒信心。

在京都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有個劇院專門上演各種傳統戲的片斷,很像中國的折子戲專場。大概是專門為了應付好奇的外國人,一共才一個半小時左右。同行中連不愛看戲的人也願意去開開眼。

第一個節目——我隻能稱它是節目,實在不能稱其為戲。當然戲也是節目——叫《琴》。台上擺著兩張類似中國古箏樣的琴,兩個穿和服的女演員操琴合奏。說明書介紹這琴是從中國傳來的。琴聲悠揚,頗有古韻。

看不出有什麽驚人之處,無論是演員的技法還是樂曲,都像一碗溫吞水。平穩無差錯,無**,演員從始至終一個表情,莊重得近乎死板,一板到底,決不變化。

《雅樂》——名為樂,其實是舞。在日本聖德太子時代(公元593—622年),吸收了中國和印度的音樂,改為日本的宮廷音樂。有幾個伴奏的坐在台角,一個演員(不知是男是女)穿著古代奇怪的衣服,戴著凶惡得十分古怪的麵具,隨音樂而舞。沒有像樣的或者叫高難度的舞蹈動作,甚至也算不上多麽優美,隻是用緩慢的動作連接一連串的造型。演員穿著那麽肥大臃繁的服飾,不可能做出什麽真正的舞蹈動作,充其量是一係列莫名其妙的比比畫畫,擺架式。

《狂言》——滑稽劇,或者叫通俗鬧劇。連說帶做。說是用洪亮的假嗓,類似京劇裏的花臉。故事很簡單,一個嗜酒如命的主人要外出,怕他的兩個仆人在家裏偷喝他的酒。便把兩個人都捆了起來。兩個仆人想盡辦法,一個腦袋能活動,一個手腕能活動,兩個合作照樣喝了個酩酊大醉,這時主人回來了。

《京舞》——兩個女演員緩慢舞蹈。

《文樂》——木偶戲。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我沒有受到深刻的感染。可能是語言的障礙,我始終不能進戲。除去那場麵、那氣氛,幾乎沒留下什麽印象。隻能說簡單地滿足一下對日本傳統藝術的好奇心。

日本值得稱道的是現代科技、現代經濟、現代文化、現代意識。至於傳統文化,隻剩下一個浮華的軀殼,實在不敢恭維。

這結論難免失之偏頗和膚淺,卻是我看完這場演出後的真實感覺。倒不如以前看日本小說對舞女、武士、歌舞伎留下的印象更深刻,更有新鮮感。

茶道

日本茶道世界有名。為什麽有名?

提起日本茶道我也肅然起敬——這是那種茫無所知的“起敬”。既沒有真實的好感,也無確切的惡感。隻是通過屏幕和照片感到那喝茶的儀式、那氣氛不一般,也許真有什麽講究……

日本茶道首推千宗室,俗稱茶道王國的國王。千家大概又分裏千家和外千家。請我們去喝茶的是裏千家。

一條長滿青苔的石子小路通向綠色灌木叢的深處。走進去便見一所漂亮的木房子掩映在茂密的綠樹林中,門口立著一塊石碑:

千宗旦居十遺跡 今日庵

千宗旦是裏千家第三世的宗室。如今的鵬雲齋已是裏千家的第十五世宗室。主人在門口跪著迎接,我感到不安,急忙脫鞋進屋。主人先領我們來到一間十分昏暗的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電燈或蠟燭,籠罩著一股神秘而緊張的氣氛。主人再次衝著我們跪下,我們也隻好相對而跪。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勉強能看清主人的麵目,我感到有點不對勁兒。根據照片我猜測裏千家的十五世主人應六十歲以上,眼前這位下跪者不過四十幾歲。他看出我的疑惑,遞過名片,原來他是裏千家今日庵茶室的國際局局長。

天哪,這裏還設有國際局,一共有多少局?

局長再次把頭埋下去表示歉意,他說主人臨時有急事被召到東京去了……我反倒鬆了一口氣,倘若他家主人在,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也這樣起來跪下,跪下起來,他受得了,我們受不了;膝蓋受得了,精神受不了。既然邀請我們的主人不在,我就可以見機告退,或者叫這位國際局長儀式從簡,符合“國際慣例”。

我們沒有在那間小黑屋裏跪得太久,便開始參觀今日庵。

從外麵看,像個坐落在原始森林裏的守林人小屋,進到裏麵卻大得很,像個封閉的木結構小城。轉了一圈我也沒有弄清它的結構,也看不出共有多少間房子。一個屋接一個屋,地板上鋪著榻榻米,優雅,潔淨。每間屋子都空****,沒有家具,沒有擺設。有間屋子裏立著千家的祖宗牌位,還有一間屋裏擺著端午節的木娃娃和粽子。窗戶上不安玻璃,糊著綿紙。

我突然想起京都的二條城,它差不多等於古代的皇宮,規模很大。但建築工藝粗糙,一座又一座的大房子,每間屋子裏同樣空空****。除去牆上有壁畫,地上鋪著榻榻米,什麽東西也沒有。沒有其他國家的皇宮或貴族之家裏少不了的古玩珍寶和值錢的擺設物。是過去很窮,還是日本人天生生活簡單喜歡節儉?

今日庵也是京都的一處“名勝古跡”,門口掛著“重要文化財”即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庵裏一些重要的地方都有一個清雅的名號,如過堂門叫大玄關。還有:無色軒、又隱、寒雲亭、咄咄齋、拋筌齋、又新、對流軒等。我卻分不出它們的差別,房子一樣,格式一樣,榻榻米一樣,又很少有裝飾物區分,外國人很難一下子看出它們的不同之處。

倒是裏千家流祖(一世)千利休書寫的四個大字:“和敬清寂”,給我以深刻的印象。千利休說茶道的根本精神就是這四個字。

千宗室這樣解釋這四個字:

和——平和、人和,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以“和”為最高理想,它是永久不變的任何時代都不會滅亡的真理。

敬——尊敬長者,敬愛朋友和晚輩。

清——潔淨、幽靜,心平氣靜的境界。

寂——茶道美學的最高境界,即閑寂,幽雅。“知己去欲,凝神沉思”之後達到的心滿意足的幽閑境界。

千利休似乎深諳禪學,他的理論幫助我忽然間一下子提起了對茶道的興趣。日本人是想通過茶道提高精神生活的質量,從而找到一個正確生活的答案。

我們被領進“又新”茶室,這裏為了照顧外國人設置了古樸而精美的小桌小凳,不必跪著喝茶,氣氛愈加肅穆和神聖,真是敬茶如神。

仆人先端上來點心。也許不是仆人,而是主人的兒子或者是國際局的幹部,一個個五官端正,身著和服,有武士的風度和順從。

國際局長見縫插針地介紹茶道的曆史。

大約八百年前,相當於中國的宋朝時期,日本的僧侶茶西到中國留學,主要學習禪宗臨濟宗。學成歸來把茶籽也帶回日本。最早,日本把茶當做僧侶坐禪用的興奮劑和當草藥使用。後來茶西寫了一本書《吃茶養生記》,喝茶的習慣開始慢慢傳開,並和佛教禪宗結合,以宗教精神為本逐漸發展下來。一五二二年,裏千家一世千利休提出“吃一碗之茶”,確立了日本茶道。

在局長的講解中一個莊重的中年男人出場,坐在燒茶的位子上。他眼前擺著兩隻用黑色大漆漆得鋥亮的木箱子,每隻箱子兩側用橘紅色的絲繩係著漂亮的蝴蝶結,像中國古典戲法的魔箱。一隻箱子上放著藍色的木水桶,一隻箱子上放著水壺。中間的小桌上放著長把兒木勺、碗、茶葉罐、刷子等物。

那中年男人沏茶的動作極其優美、瀟灑、準確,形成規範和程式。像舞台上的戲劇演員,一舉手一投足都有一定之規,舀一小勺茶葉(其實是茶葉粉),放進碗裏,再用木勺舀一點開水放進去,然後用竹刷子像攪粥一樣攪勻。名為茶,實際是茶粥,在碗底一點點。

仆人把它畢恭畢敬地端給我。

國際局局長在旁邊提醒我,為了表示對主人的尊敬和感謝,不能他怎麽遞給你你就怎麽喝,要將碗向右旋轉一百八十度,左手托著碗底兒,右手扶著碗幫,一飲而盡。最好嘴裏發出嗞兒嗞兒的聲音,表示這茶很香。

隆重,煩瑣,故作神秘。

充其量不足一口,略有苦味。喝進去很容易,發出香甜的聲音則很難。

最初茶道隻限於貴族、武士、僧侶等上層階級享用。自明治維新(公元1868年)以後才開始在民間普及。千宗室的茶道是日本獨特的綜合性文化傳統之一,包含著藝術、宗教、哲學、道德等多方麵的素養。應該主客之間邊飲邊談,即所謂“一碗茶中的和平”、“一碗茶中的友愛”——這才是茶道的真正涵義,通過茶和語言追求人類友愛的本性。

隻有一碗茶,看來隻能靠“談”和煩瑣的形式去尋找愛和美。

喝茶這道主要的程序完成之後,仆人又為我們每人端上來一碗清茶,可能學名叫酶茶,這就難以下咽了。出來後有人說像方便麵條裏的調料,有人說像味精。

我早就想起身告辭了,國際局局長卻堅定不移地貫徹喝茶和談話相結合的方針,繼續介紹茶道文化:

“中國是日本茶道的故鄉。鵬雲齋宗室曾在一九八〇年與一九八四年兩次率領由五百人組成的‘日中文化交流裏千家之船’訪問中國。曾在人民大會堂舉行茶會,介紹日本茶道……”

為了喝上半口茶粥用去好幾個小時。

又覺得很有收益。聽日本懂茶道的人講茶道比喝茶本身更有味。中國南方的茶館文化,尤其是功夫茶和廣東的早茶,似乎也應該從理論上總結提高一下,特別要提到藝術、宗教、哲學、道德的高度來認識,來加以宣揚……什麽事一旦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就不一般了。

日本的許多東西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中國早就丟失了,日本卻保存著並發揚光大了。

日本是最講效率的,最講“時間就是金錢”的,同時也是最善擺花架子,玩弄玄虛的。茶道不是很能消磨時間嗎?

有一點可以肯定,日本人並未喝茶喪誌。

大相撲

日本視大相撲為“國技”。我從一開始就不把它隻看作是體育比賽項目,它非常典型地表現了日本民族文化中形式主義至上的特點。

五月是大相撲比賽的季節。各地的電視台每天下午要用四五個小時轉播比賽實況。發達商業社會的廣告是無孔不入的,但在轉播大相撲比賽時,四五個小時內不插播一個廣告,更不會在比賽中插播其他與大相撲無關的新聞。

轟動世界的鬧得竹下登內閣倒台的裏庫路特案件,也沒有受到電視台的如此青睞。大相撲壓倒一切。可見日本人多麽重視它。

我對大相撲由開始的厭惡到最後喜歡它,甚至看起來還有點入迷,這種心理變化也很有意思,追尋這種變化,可看到日本傳統文化形式至上的魅力。

大相撲比賽在國技館進行,人山人海,女人還很多。快節奏的日本人看相撲倒不著急,一坐多半天。我沒見過任何一種體育比賽、一種文藝演出像大相撲這樣故弄玄虛、大肆渲染、極盡鋪張的。出場式很像中國京劇裏的兩國交兵。比賽雙方的主帥橫綱(大相撲裏級別最高的運動員,類似拳王、棋王,日本相撲運動員裏隻有四個橫綱)走在前麵,手裏托著一物,似劍非劍似刀非刀似棍非棍,我想是一種具有象征意義的吉祥物。其他運動員按照級別高低排成一溜跟在後麵。雙方從相對的休息室裏走出來,穿過擁擠的看台,來到國技館中央半米高的土台子上,雙方照麵,走一番過場。運動員**著身子,腰裏係著一根又寬又硬的彩帶,襠裏兜著一根同樣顏色的帶子,勉強能遮住不該暴露的部位。令人大吃一驚的肥肉,鬆弛地垂掛著,像烤化的奶油,搖搖擺擺,簡直就是一隊兩條腿直立起來行走的大象。盡管每個運動員的臉上也堆滿肥肉,由於身軀龐大,脖子粗如車軸,腦袋就顯得很小。烏黑油亮的頭發梳成個盤子倒扣頭頂上,盤底兒上有個鬏兒,像瓜蒂。他們非常莊重卻給人以滑稽之感,愈顯其笨拙,可怕、可愛、可笑。每個人的腹部都吊著一個漂亮的織錦簾子,規格一樣,顏色圖案各不相同。這是每個人的旗幟和徽記,上麵繡著自己的名字和喜愛的圖案或象征物。如龍、馬、富士山、大海、太陽等。還有的隻繡一個大字,如忍、勝、武等。有些運動員的名字也很有氣勢,如雷炮、巨炮、鬼雷炮、鬼雷、鬥龍、北獅子、太刀光、多賀龍、北吹雪等等。

運動員們亮完相之後都回到國技館的後台去了。雙方的橫綱再單獨出來,手持吉祥物到土台子上耍巴一番。無非是舉手、抬腿、轉身、下蹲之類的簡單動作。盡管簡單他們也不能做得很地道,隻能擺擺花架子點到為止,看上去像舉手、像抬腿就行了。但神態莊嚴,隻要他們的動作做得稍微規範一點就會贏得觀眾的熱烈掌聲。可見日本人多麽喜愛大相撲,多麽喜愛肉嘟嘟的相撲運動員。

十分排場的令人眼花繚亂的比賽儀式終於結束了(每次比賽前都要來這一套)。真正的比賽卻非常簡單,也許是在所有大型體育比賽中最簡單最容易決出輸贏的項目。土台子中央畫著一個直徑約一丈左右的白圈兒,把對方推出白圈兒或摔倒了都算獲勝,往往是交手後幾秒鍾就決出勝負。可運動員就是不肯輕易交手,那套賽前準備,虛張聲勢,越發磨觀眾的性子。

先由級別最低的運動員上場,掛在肚子的錦簾已摘掉。每一方在擂台的下麵都有一個服務班子,守著一桶水一筐鹽。每個運動員上台前都要從前一個人手裏接過一個文件和一竹勺水,象征性地喝上一口。那文件大概是戰表一類的東西。然後走上台去,一個對一個,擺好架勢蹲下去,上身前傾,做好撲的準備。兩雙眼睛對視,是一種意誌的較量,一觸即發,眼看就要交手了,不知為什麽又站了起來,局勢和緩。大概在對視當中,一方的意誌有所動搖,感到準備不足。或者感到觀眾的情緒還沒有被挑逗起來,通過眼神達到默契,各自走回自己的陣營,或喝口水漱漱口,把水狠命地吐在擂台上,或抓把鹽氣勢洶洶地撒向擂台中央。用手使勁拍拍腰帶,或拍拍腰部的肥肉膘。這一切都是一種示威,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有時還像大熊耍雜技一樣抬抬左腿,再抬抬右腿。重要的運動員要蹲下起來,起來蹲下,反複折騰六七次,直到觀眾等得不耐煩了,多次鼓掌,他們才交手。一交手則三下五除二就完了。

一開始也許由於我不習慣不耐煩大相撲過於繁瑣的形式,認為大相撲是日本人心理變態的一種反映。觀眾不在乎誰勝誰負,看的是運動員那一身肥肉,那副蠢樣子。得勝的運動員退場時觀眾歡呼,走道附近的看台上的女人們喜歡湊上去,摸一摸或拍一拍他們的肥肉。他們都十分傲慢或麻木,不理不睬,一跩一跩地進去了。仿佛女人們拍打的不是他們的肉,而是象皮。

大相撲的裁判員像戲台上的老道,長袍飄甩,道士帽岸然,手掄一把木扇,口裏一個勁兒地高叫:“不要出圈兒!不要出圈兒!”“出圈了!”

獲勝的運動員蹲在裁判麵前,經過一個簡單的儀式,從裁判手裏拿到一個紙包,據說裏麵是獎金。誰的肉多,誰的塊頭大,誰取勝的機會就多。分量重的很容易把分量輕的撞出圈子,小的推大的則如推一座山。

到後來我不知不覺地對大相撲發生了興趣,還是那些運動員,卻不再覺得他們是可憐的笑料,不是小醜是大醜。他們需要肉,需要分量,也需要技巧和力量。在一九八九年五月的前半個賽季裏唯一不輸一場的橫綱大刀國,臉長得似乎還有幾分秀氣,那身肥肉也是全國第一,像瀑布一樣從脖子下麵垂下來,雙下巴,**房,多層次的肚皮。比賽時有一種大將風度,沉穩,不張狂,卻成竹在胸。他常常是最後一個出場,漫長的比賽又總是以他的勝利告終。他回到後台,掛上自己的簾子,手持吉祥物再出來耍巴半天,是揚威,也是謝場。

試想,大相撲如果沒有這麽多名目繁雜的規矩和儀式,隻是簡單地一推一撞一摔了事,就不會有這種神秘的傳奇味道。運動員那一身觸目驚心的肉也因缺少藝術的渲染和鋪墊而失去魅力。它所以成為日本的“國技”,決不會因為它那像小孩做遊戲一樣把對方推出白圈兒就了事的比賽本身,大相撲代表了日本文化中某種傳統的大眾的根深蒂固的東西,所以才這麽興旺發達,長盛不衰,受到各個階層的喜愛。它不單是體育,也是一種大眾藝術。

相撲運動員有點像古代的武士一樣受到人們的尊重,社會地位很高。據說他們的訓練極其刻苦。小孩子要學相撲,必須走後門,拜師傅,送重禮。

大相撲更說明日本是個注重形式的民族。對某些藝術來說形式就是內容,沒有形式,藝術本身就失去了存在的空間,甚至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198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