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豬蹄與名茶

諸暨的文友帶我們遊五泄。因為時間緊，隻半天功夫，又要看水聽瀑，又要鑽林染綠，登山爬嶺地猛趕，到天色轉黛時，大家就都有點饑腸轆轆了。

於是，餐桌上來了一盆豬蹄，十來雙竹箸便忙著伸將了過去。

人在這時候的味覺會格外地靈敏。我們都發現了諸暨的豬肉特別地香、特別地嫩、特別地糯。當然這還有廚師的功勞。諸暨廚師看來很注重烹飪的個性。他把豬蹄跟紹興幹菜蒸燉到了一起，整盆菜肴端出來時油黑烏亮，一望而知是魯迅作品中多次描繪過的越地燒法：幹菜吸足了豬肉裏的油脂，豬肉裏潤透了幹菜的香味。一定是因為火候恰到了好處，那肉入口便化，那菜卻鮮鮮的韌韌的很有嚼頭。席間眾人讚不絕口。

做東的主人便告訴我們道，知道嗎，我們諸暨，從公元1998年起，每年向你們上海供應十萬頭生豬呢！說起來還有個小故事：那年我們的市委書記王國偉到上海去考察，發現了市場上豬肉質量良莠不齊的問題，就向你們的市府領導陳良宇同誌提議道，我們諸暨，是每年向香港居民輸送生豬的基地之一，香港人吃得，想必上海人也吃得，要不要讓我們也向你們供應若幹？你們的陳市長就派人到我們這裏來考察了，認定了我們的生豬品種優良，喂飼科學，無使用瘦肉精之虞，而每年十萬頭的供應量，不久也就定了下來了。

啃畢豬蹄，大家都覺是飽飽地有點滯脹，善解人意的浙東文友競就馬上撤席上茶，讓我們領教了他們引以為傲的“諸暨綠劍”，說出這個“綠劍”名目，我們中的好幾位茶客立即有了反應，因為這已是近年茶文化節上聲名鵲起的綠茶新秀了。一位老茶客如數家珍地說，此茶1996年獲紹興名茶評比質量總分第一，2000年得過第二屆名茶交易博覽會的金獎！嘿，金獎到底不是那麽容易得的，此茶無論色、香、味、形，的確與眾不同，其色，綠如翠玉，令我們想起了適才賞過的五泄群峰；其香，馥鬱清高，迥異於那種添加了什麽花料的俗茶；其味、清醇爽口，飲之沁人心肺，頓覺腦清目明。最奇特的是它的形狀：葉芽緊直挺秀，色澤墨綠亮麗，顯得十分深沉，即使注入沸水，葉麵亦不鬆弛，在清澈明澄的湯汁中，條條筆立，猶如鮮筍出土，群劍齊聚。東道主說，此茶原名為“鬥岩佛茶”，後改名為“綠劍”，一是借用了“綠”、“樂”兩字的諧音，以示其自然品質，第二個原因，就正是因了它無與倫比的寶劍形狀。

諸暨人好客熱情，而且頗有點南人北相，兼具聰靈和豪爽，他們說，我們這裏是美食家的天堂呢，填肚的有大眾化的豬蹄，細品的有高雅化的“綠劍”，山上長著三年一熟的香榧，湖裏養著肉質細嫩而刺卻不多的翹嘴鯔魚，把我們當作你們上海的後花園，多來玩玩我們的五泄，多來嚐嚐我們的土特產吧。話雖說得謙和，但我們卻明白了他們走著市場經濟的道路以圖大業的長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