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見仁見智

國人植蓮、愛蓮、賞荷、繪荷的曆史久矣。齊白石大師的家鄉有民謠：山頂一支荷花，山下一對金蝦。據說這是他自幼就喜愛繪荷畫蝦的緣分。我訪問他的家鄉湖南湘潭縣白石鋪時見到，層層梯田遍植蓮藕，這是田蓮，粉紅色的荷花真的一直開到了山頂上！楊萬裏的詩句也是寫實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他描繪的是湖蓮，我在洞庭湖也見過這蓮葉與天水一色的美景。

清朝文人周敦頤在《愛蓮說》裏寫道：“餘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蓮，花之君子也。”他把蓮花人格化了。文學就是人學。名句“出淤泥而不染”成了許多中國文人潔身自好的座右銘。

當代德國科學家巴特勞特也發現了蓮葉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他做個試驗：將炭黑撒到蓮葉上，再用噴壺灑水，汙物便隨著水珠一同滾落，蓮葉潔淨如初。他從顯微鏡裏看到，蓮葉表麵是許多**狀小包，包上有一層很薄的蠟膜，汙物隻能停留在小包的頂端，很容易被水珠帶走。於是他仿製出一種“自潔薄膜”用在建築物和汽車表麵，一陣雨過後，那上麵的灰塵汙物很快就被洗淨了。

然而，人們植蓮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收獲蓮子和藕。蓮農、商人和中醫師另有視角。外貿部門建立許多蓮子生產基地，以貢蓮、湘蓮、建蓮等名牌打入國際市場，賺取外匯。其實，蓮藕渾身是寶，蓮子、鮮藕、藕粉是營養佳品。蓮心、蓮蕊、蓮托、藕節，皆可入藥。蓮葉粥也是祛暑清心的藥膳嘛。

中國外國都有蓮藕。從各種角度看同一事物，可以得出各自不同的感受。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農家務農，商家重利，醫師用藥。德國科學家的思路與中國文藝家的靈感真是大不相同啊。